这有路上李承祖心里是激动,那感觉就象是从牢里出来放风的犯人。与现代社会相比,宋带简直就是个娱乐匮乏的年代,再加上李承祖身体原因,单调生活可以把人弄疯。
虽然不是携美而游,他也很知足了。要在现代,这样骑马踏青事情想都想不到。这游的兴起,忍不住吟起诗来“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
“忠伯”李承祖回头对策马跟在身后的李忠喊到:“前面在城门你和那都头说我们去收租,如此何不去自家庄田那游玩一翻。”
李承祖把这当做是了解宋朝风土人情,但是李忠却回答是有些忧虑:“少爷,这府上的田地都在张庄,那里距离此有10里路程,且不说这天色,这离州城日远的话,碰上护骑我们还有性命危险。
李承祖却忍不住大皱眉头,说道:“离州城10里契丹游骑都敢横行,我大宋的官军还养来干什么,忠伯可是多虑。”
在他记忆里。雍熙二年,辽国根本就不可能大规模入侵宋朝边地。而更远的燕门,满城在宋军手上,易州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单独遭到大规模的袭击。
有了这点依据,他有恃无恐,坚持要去看看自己这个地主的田产,或者以个老板身份去慰问下那些给自己打工的农民兄弟们。
李忠只能小心带着李文,李武保护好自己这任性的小主人。好在这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宋辽两国在这里交锋,那经常都是大规模的作战。所以在这边地,马贼,强盗根本就没有市场。或者说在这里打劫实在是太危险了,弄不好不是宋军来剿,就是辽人来杀,哪边也若不起。
进入张庄,李承祖才发现所谓庄子也不过就三十几户人家,不过宋朝设置400户可设县,有三十来户做一个村庄也不委屈。
河北地处平原,这些田地都很广阔。李承祖他的100亩地都集中在这里,其余的地则是其它的地主的,当然有几户富农有自己的地。这三十来户里,有**户是李承祖家的佃户。
他们几人一来立刻惊动了全庄的人,当然更紧张的是李家的庄户。按日子算现在还没到收租的事情,难道是来派徭役,佃户们心中忐忑。
本来地主家来个收租和使役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问题是李承祖在这里,李忠也不只一次来收过租子,这里当然认识他。
那些在田地的干活的农民还纷纷和他打招呼,不过那些路人看到李承祖事情就不一样了。首先李忠这些人围在他身边,再加上他的一身零件,别看这些庄民没什么见识,主子和奴仆一眼就看出来了。
机灵的回去报信,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庄子都知道,有个贵公子跑到这乡野小地方来了。这下庄子热闹了,汉人讲礼仪,连个乡下也不例外。
这贵客来的话通常要村级的干部坐陪。但是宋朝最低行政机构就是县,这些村,庄什么的都是由士绅来管理,这也为什么土豪绅在地方就是土皇帝。
但是象张庄这样的小地方,连个读书人都没有,就更别说士绅了。那怎么办呢,也很简单,中国人尊老,没有士绅,就用年纪最大资格最老的人推为村长和长老。
而这张庄里的都是一个姓,都姓张,都是一族的。虽然很穷,但是仍然有个破的祠堂。而这管祠堂就是这里最有辈分的张驼子。
张庄人一听说李忠带了个富家少爷跑到小地方,这张驼子很果断就决定自己亲自相迎。庄中长老相迎,庄中老小都沸腾了起来,小孩子就算了,许多下了地的男人都收了工抗着农具往家赶。
李承祖他们这进庄的一小段路上,小孩,妇女,成年男人都在家门前或路边伸着脑袋看他们,不时的窃窃丝语,指指点点,给李承祖一个错觉,他们不是在看人,是在看猴。
再行了不远,离张庄的祠堂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张驼子带着几个比他辈分稍次的老头在那接迎。一见到李承祖几人。张驼子他们很热情的挨了上来,这位躬着背,柱着跟拐杖的老人脸上挂满了笑容,手拱了拱问道:“李管事,今个什么风把你大驾吹来了,贵客来临,庄中惶恐,小老儿带着诸老特来相迎。”
李忠双手还了一礼:“张老客气了,我们只是来此小游。”
张驼子点点了头,看了看李承祖又问道:“管事身后的公子一身的富贵气,不知是?”
李忠笑答道:“哦,是我家老爷的公子,未曾来过乡野,特意出来见识一翻。”
“难怪,难怪,我房中昨夜灯花频爆,今早又喜鹊啼鸣,我正琢磨着将有何事,现在看来正应在公子身上,果然是大福之人,快请,快请。”张驼子非常巧妙的拍着马屁,就差没把李承祖说成财神降临了。别看一个乡野小民,大字不认识几个,这扯起来可是神色俱佳,说的跟真的一样,可以去拍电影了。
人家表现的这么卖力,李承祖怎么也要配合一样。这家伙摇着时下公子哥流行佩带的折扇,对张驼子说道:“老人家客气,小可也不过来看看,劳累庄中众人大动,心有不安哪。”
李承祖极力的谦虚,很有现代某些领导下乡的派头。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农民的水平,他的话说完,那张驼子还没接上,他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却抢着说道:“要的,要的,公子是富贵中人,将来要封侯拜相,我们这些小民来迎公子,还沾了公子贵气。”
很好,这位插嘴的同志更加的强大,果然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更有一山高,李承祖不由看向这发言,也不见得尖嘴猴腮,挺憨厚的一个。这拍马屁果然是不要什么高深知识,难怪中国古代有不少没文化,靠揣摩上司心思,逢迎拍马就能混上大官的。
不过令李承祖奇怪的是,这张驼子带来的都是一帮上了年纪的人,稍微年轻的都没资格陪话。这个中年人显然不属于老资格,他忍不住就问道:“这位是?”
那中年人自己就抢着回答:“小人张米,腆居这庄中大户,不远处就是舍下,公子若不嫌弃,往舍下一行?”
本来张驼子被张米抢了拍马的话头已经很不满,现在这张米又要独自请李承祖他们,老头子不干了,他咳嗽了下说道:“小三子,你这是什么话,公子到来理应由全庄招待,怎么就去你家。”
张米的小名叫张三,可想而知他在家中排行第三,那个普通人基本没什么文化,取名字是个难题,再则取贱名也好养活,所以最多办法以家里孩子数量和出生先后叫一二三四五六,直到成人才有机会取正名。
这张米这个米字名是他自己取的。这家伙出外见识过,识点字,是庄中唯一有知识的人。他的年纪本来是不够资格陪衬的,但是他是大户,矮子中的高个,凡是大户在一方都有着豪绅的地位。中国人历来民怕官,象张庄这样的小地方,每年除了些摊派的衙役连个主簿都没见过。他们畏惧的反而是这些豪绅地主,只要不是太过分,想撮扁揉圆都行。所以张米有权利陪客,说话也比较无忌惮
张米被张驼子批了,他不服气反驳道:“叔公,我哪说错了,我也是为了全庄好,公子金贵,陋房哪里能待客,这庄里还有哪个地方比我家强。”
“这”张米的话一下说中了张驼子的要害,咽的牙口无言。
见他们争的脸热,在边上的李承祖不耐烦了。再搞下去,就在这里废话,老子是来玩的,可不是让你们当金窝窝来抢的。他于是出面道:“二位有什么事等会再说,可否领我在庄中四处看看。”
“啊”张驼子和张米两人都惊呼出声,老脸辣辣,这下丢人了。张米更机灵,马上就说道:“让公子见笑了,既然公子要看,我来带公子走走。”
李承祖点点头,张米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在前面带路,那边慢了半拍的张驼子恨的只跺脚,却也无奈,也只能屁颠的跟在后面。
时间就在走走看看中过去,张庄建筑也没什么特色,木头房子加些土砖,边上再围上猪圈,鸡舍什么的,看起来和现在偏远山区的农村也没什么区别。李承祖很快就失去兴趣,他终于明白,那些下乡慰问的领导其实也不容易。
张米马上察觉到了他的倦意,这家伙会做人,马上停下说道:“哎呀,这人年纪大了,身子就是不行了,才走了几步就不行了,公子不如去小人家小坐下,待我吩咐浑家置办些酒食解解乏。”
李承祖想也不想便说道:“如此叨唠了。”
张米成功的把李承祖这“贵人”给拉到家里,而张驼子一干祠堂老家伙都是坐陪的,这李承祖去哪自然要跟随。张米要请客自然也要附带后面这些嘴。
张米的家有三间内房,一间外屋,也就是现在三室一厅。在整个张庄,他家已经是很宽敞了,但是这一下子进了如此多人,把个空间就搞小了。
张米老婆哪见过这仗势,一下子不知道这么做,傻傻的站在哪里。张米有些尴尬,扯了他老婆一下,低声道:“还返什么楞,没看到有客吗,还不快收拾一下。”
女人一下子醒悟,七手八脚的把些零碎清开,腾出空间,再和张米拌了张大桌出来。本来北方人是在炕上吃饭,但是一来现在人多,二来是在夏季,他们也就在这客厅摆开。
弄了几个坐的东西让众人坐好,张米老破拿上一大壶茶水,再叠了堆的碗,一人面前放只用来盛茶。
等忙完这些,张米对他老婆吩咐道:“娃他娘,今儿有贵客,去把家里那只大母鸡杀了,再炒几个小菜。”转头再对那七八岁的儿子道:“四娃去把爹窖子藏的酒给拿来。”
小孩很听话,应了声就跑出去了。那个女人却没动,脸上神色犹豫,似乎有话对张米说。扯了他男人几下。张米正在那和李承祖打屁,不耐烦道:“拉什么拉,有什么话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女人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吞吐道:“当家的,那鸡,那鸡可是咱家最会生蛋的鸡。”言下之意就是这鸡是家里生产支柱,舍不得。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错,但是在这这么多人前说就很不合适了。张米巴结李承祖除了结交好强就是在庄中树威信,所以这斯不稀下血本。
他老婆前面无错让他已经很没面子,现在又当众出仇,张米觉得受伤害了。脸上铁青,冲自己老婆喉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叫你杀就杀,多什么嘴,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还反了你。”
女人被一同训骂的唯唯诺诺,不敢还半声。张米却回过头向李承祖赔礼道:“浑家没见识,让公子和几位笑话了。”
他哪里知道,李承祖却是对他行为很赞叹。还是封建社会好,当然是从个男人角度,那个时候男人才是真正当家做主,象张米这样雄风一抖,女人就乖乖听话在现代社会不敢想象。脾气好点估计就撩挑子不伺候了,脾气不好的母老虎,估计就要当着众人面,表演家庭暴力了。
张米赔礼完,见自己老婆还在。嘴上骂道:“你是做了死了,木了,还不快去。”骂着就抬手一个耳光打去。被李忠给拉住了劝道:“张兄何必动怒,来坐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