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个职缺引发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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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这两个人确是为了一个职位空缺而争了起来。

    是为了孔谦死后空出的租庸使之职吗?

    非也,非也。

    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虽是肥差,倒也犯不着这两位大人争执。

    而且唐明宗砍了孔谦。连孔谦主管的单位租庸院都废了。租庸使的职责由宰相豆卢革一人专判。

    可惜这个豆卢革还没捞上油水,也被撤职了,连宰相的职一并撤了.

    正是该撤.此人太糊涂了嘛,被孔谦耍的团团转。

    这种人怎么当得宰相一职,贬到辰州做刺史去了。

    于是,宰相这个大位置空出来了。

    安重海与任圜就这下一任宰相由谁来当争执起来了。

    其实又不只是这两个人吵。

    这是一场多人参与的大舌战。

    参与人数太多。虽然两边的主辨手是安重海与任圜。但其它的

    人又不得不交待清楚。

    安重海这边的二辨是孔循。

    孔循又是谁?

    孔循是真正的三姓家奴!

    他本来的姓是什么,估计孔循自己也搞不清楚。

    他是个孤儿。从小流浪在汴州。后来被富人李让收为养子。

    那自然要姓李了。

    后来梁太祖朱温收了这个李让为养子。这个孔循就改姓了朱。长大了一点,就在朱温手下听令。朱温儿子的乳母看他长的还不错。又把他给收养了。乳母夫家姓赵。他又改为赵姓。那时他有名字了,叫赵殷衡。

    李朱赵。不是三姓家奴是什么?

    朱温得了天下以后。这个赵殷衡因为是家中旧人,发达了,官至宣徽副使。宫廷副总管。

    后来又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什么事不多写了,写多了乱。反正又升官了。枢密副使。副总理了。

    他的前干爷爷梁太祖朱温的朝代被灭了。他的官还接着坐。但名字已经改了,正式成为孔循。

    在明宗反庄宗那年。他镇守汴州。

    那时,明宗起魏兵从南边往京城进军。庄宗要从东边来迎敌。都要经过汴州。

    给孔循出了个难题。到底支持那一边?

    孔循想了个万全之策。两边都做好准备,北门准备迎明宗,西门准备迎庄宗。所有礼仪都一个标准。谁先来,就支持谁。

    谁先来?

    明宗先至。

    孔循又有拥立之功。升官了。为枢密使。总理!

    孔循这个墙头草!

    好个阴险狡猾的孔循!但却被安重海视为心腹。

    两人经常拢做一堆,商量些打压排挤这事。依然狼狈之合。

    明宗即位,召任圜。欲拜任圜为相。安重海害怕啊。自己文化水平不高,要是来了个任圜这个真正文化人。还不露了自己的老底啊?不行,要找个人制衡一下这个任圜。

    孔循就推荐了一个人:郑珏。

    孔循举荐,安重海同意。两位枢密使都同意这个人,那这个人肯定有些大材的。明宗同意了。与任圜同为宰相。

    郑珏却是个什么来头?

    郑珏这个人初考进士,考了十九年方考中,学识稍欠。考中的人中按姓名排正是第十九人。考中第十九年以后当上了宰相。在兄弟中又排行十九。号十九先生。

    这个十九先生得安重海,孔循大力举荐。自然要当个先锋,充个一辩手。

    安重海这边有三位辩手。任圜只有一位,实力明显不如对方。没办法,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就宰相这个空缺。任圜就先推荐了一个人。

    谁?

    李琪。

    李琪其人确有文才,少年成名,唐末进士出身。在后梁时期就做过宰相。现在做着御史大夫。

    可这是个得罪人的职位,李琪就曾经弹赅过安重海。

    所以安重海对这个人不满。

    非但安重海不满于他,而且我们的十九先生郑珏也讨厌他。也许因为李琪少年成名,比他这个十九年才考上的要牛上许多。文章也比他做的好。郑珏可能有些妒才。

    不但妒才。而且有些厌恶。

    因为这个李琪行事点都不低调。仗着才华,十分家炫耀。因为是大唐朝进士出身。十分得意。刻了一块牙板,上书:前乡贡进士李琪。没事就出来给人看一下:你看,我是大唐年就中了进士了。

    郑珏也是前唐进士,但不能比。人家是少年就中了进士了。自己考了十九年都是中年后了,才中的。不能比,估计也看过那块牌牌。

    郑珏就更讨厌这个师弟了。

    所以。郑珏不同意李琪为相。

    孔循也讨厌这个没事卖弄文章,炫耀出身的李琪。孔循孤儿出身,本就天生对那些含着金钥匙出世的贵公子看不顺眼,偏这个李琪还摆他祖宗的光荣历史。

    所以,做人还是要低调点好。不低调,三位朝中重臣都要为难你。在关键时刻给你下绊子。

    郑珏就先找上自己的恩人伯乐孔循,说李琪的坏话。

    孔循就再找上了安重海,说:李琪非无艺学,但不廉耳。朝论莫若崔协。

    李琪确有文化,这谁也不能否认。但是,他贪污,不清廉。这个不清廉可不是好名声,刚刚孔谦就因为贪污被砍了头。但这个罪名扣在李琪头上,却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安重海也正要找李琪的麻烦。三人一下达成了攻守同盟。要阻止李琪任相。

    奏与明宗知道。明宗就问:李琪不行,谁可以啊?

    孔循早就为安重海准备了一个人。

    朝论莫若崔协。

    崔协。

    孔循安重海很会对对联。你那边出个李琪。我这边来个崔协。

    你这人是才华横溢。我这人是白字先生。

    崔协写一篇文章,十个字里有四五个是错别字.

    崔协也是进士出身,但进士与进士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不知道是不是请人DK的。

    这会儿,正做着礼部尚书。

    做礼部尚书,少不得写些祭文,奏单什么的,文中多有错字,屡受责罚。连个公文都写不好。

    这种人怎么当得宰相!做礼部尚书都有些吃力了。

    任圜一听,坚决反对:重诲被人欺卖,如崔协者,少识文字,时人谓之‘没字碑’。臣比不知书,无才而进,已为天下笑,何容中书之内,更有笑端!”

    前有爱现的李琪,现在又有不会说话的的任圜。

    一句话,得罪了三个人。

    第一个,自然是得罪了崔协。日后人家少不得要为难你任圜。

    第二个得罪了安重海。直说安重海没有眼光,被人欺卖了。

    第三个,最不该得罪的人。唐明宗。

    唐明宗也不识字!

    唐明宗才是无字碑。

    其实才学是不是做宰相的必要条件?

    不是,既不是充分条件,也不是必要条件。

    上面这个唐明宗大字不识一个,却是五代中难得的明君。后面的李煜,赵佶才华盖世,做皇帝却不上这个文盲皇帝十分之一。

    就是宰相此位,也不是非要才学过人不可。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也不失为一个明相。

    所以,任圜找错了攻击点。

    看人家安重海们找的攻击点:李琪不廉。这才是致命的缺点。文才不行,可以后天补之。道德不成,终身不可用。

    任圜找错了攻击点,又把皇上给得罪了,唐明宗心里可能在默想:你不是在说我这个文盲做不得皇帝吧。

    但唐明宗实在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一个很好的慈祥的老皇帝。他做皇帝时,就是这一年,他已经快六十了。

    所以,听了任圜的话,虽然心里有点不爽,但并没发作责怪任圜来。反而做起和事佬了。

    唐明宗就说:易州刺史韦肃,都说是个名家,对我也很好。这个人怎么样?如果他不行,那冯道可不可以,他是先朝判官,人称长者。而且性格也好。他总可以做宰相吧。

    没有说李琪和崔协到底谁可以,转移目标。让这些人再下去商量一下再来。

    朝退。在休息室里,孔循发火了:天下事一则任圜,二则任圜,崔协暴死则已,不死会居此位。拂衣而去

    任圜独断专行?

    这话说安重海还差不多,说任圜却有些名不符实。

    崔协暴亡则罢,不病死,一定要做这个宰相。这话有点横。唱白脸呢。

    安重海唱红脸,悄悄对任圜说:今相位缺了在这里,暂让这个崔协当吧。

    任圜相当看得起李琪:李琪这个人,学际天人,天上知道一半,地上的全都知道。奕叶轩冕。出身好,世代为官。论才校艺。可敌时辈百人。论才华,相当于我们一百倍啊。而谗夫巧沮,忌害其能,必舍琪而相协,如弃苏合之丸,取蛣蜣之转也。有这些好谗夫巧嘴,妒才忌能。不用李琪而用相崔协。舍香取臭也。

    安重海微笑,胜券再握,多说有什么用。摆手不语。

    再上朝来,果然。

    任圜败。

    安重海,孔循,郑珏胜。

    李琪还是做他的御史大夫。

    崔协为相!

    崔协这个家伙真个是白字先生,当了宰相。只要是写公文了,都假手于人。这个也正常,当官的谁没个秘书呢。

    却是孔循为他争相时说的话,不幸成真。当了三年宰相,突然中风暴亡。

    这一仗。却是安重海胜,任圜丢了面子。

    安任之争更加激烈了,在朝上两个人你争我吵。

    却是安重海这个人滑头,使了个阴招。这一天,又为一个员工出差费用的事吵了起来。安重海说要出差的人自己出.那有自己贴钱出差的?自然任圜反对,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嗓声自然就大了.安重海却不出声了。任圜经常在朝上,以一当十,舌战同僚.但安重海帮腔的多,经常是吵不过的。今天,突然安重海被我说的没脾气了。高兴啊,不免语调更高了三分,语气更锐了三分。

    却不知,中了安重海的计。

    退了堂,一个被安重海的宫人突然对唐明宗说:殿上那个大吵大叫,与安重海争吵的是谁啊?

    唐明宗说:宰相任圜。

    那人宫人说:妾在长安,看见宰相奏事的。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这个人不会是看不起陛下吧。此宫人,前唐后宫人旧人也。

    一个巴掌打不响。

    一张嘴巴不成骂。

    那只有任圜大声喧哗?平日里,安重海的嗓门也不小。

    偏这日,安重海没出声。

    偏这日,有人提醒了唐明宗。堂上喧哗者,轻视圣上也。

    此宫人为方重海买也!

    唐明宗真个有点火了。确实啊,我一个老头子。体力就不好,你在堂上大吵大闹。真个烦人。

    从此,渐疏任圜.

    任圜危矣!

    任圜有罪!

    何罪?

    怀玉之罪!

    什么玉?

    美女也。

    任圜也是男人,也爱美人。

    家里就有一个能歌善舞的歌伎。

    安重海听说了任圜家里这个美女。

    重海欲之。

    安重海也好色?废话,安重海又不是太监!但欲之人家的美女,却意在羞辱任圜。

    任圜怎么会将自己的心爱的歌伎献给政治对手,献媚于人。

    偏又唐明宗日疏于他。所求之事,所提建议,都被唐明宗打了回票。在朝中越来越争不过,吵不羸方重海了。

    这样的枢密使不干也罢。

    老子不干了!

    任圜请辞。

    唐明宗早就看这个嗓门大,嚷嚷的手下不满了。

    准。

    任圜退居老家。惹不起,我还躲不起。我输了,我服输。如今朝上是你安重海一个人的了。

    服输真能避祸?

    不能!

    往往是输不起的。

    一输就意味着死亡。

    安重海没放过这个投降的人,正好汴州守备朱守殷造反。安重海给任圜下了个假圣旨。说他与朱守殷合谋。让他合族自尽.

    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好个心硬手辣的安重海!

    任圜聚集族人,痛饮一番,全族安然就死。

    好个不畏死的任圜!

    却是死的冤枉,何不告上唐明宗。

    明宗是知道的,知而不问,默许了安重海的诏罪之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