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气氛变得有些沉默,潘师正突然笑道:“何必如此愁眉苦脸的,方才唐老弟不是也说过,这个三老帮虽然高手不少,可内部恐怕不是一团铁块啊。”
弘善一直很平静,听潘师正这样说,也微微一笑:“老道说的有理,不必太过忧虑。”
昙宗点点头:“只是有些意外,唉!多年动乱已经让天下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刚刚恢复安定,老衲实在是不愿意再看到兵乱了。”
潘师正哈哈大笑:“那就拿出你大将军的架势来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我们还会怕了不成?”
昙宗眼中精光一闪,浑身上下气势一振,豪气顿生:“老衲颓废了,竟然要你这个老道来提醒,罢了,老衲本欲无为出世,如今看来大不了再入世一次。”
成孝眼中一亮,唐玄飞已经鼓起掌来,笑道:“还是大师的气势强,如此一来,管他什么魑魅魍魉,必定无所遁形。”
弘善也笑着点头,看向昙宗:“好久不见你这样振奋了!”
昙宗却双掌合拢,恢复了平静,只是法相庄严,目光里的精光再也让人无法忽视。
潘师正也叹着气,装模作样说道:“罢了,论起打架来,老道可不和你比,不过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尽管吩咐。”
众人闻言哈哈一笑,笑声拂过松林,伴着刚刚想起的寺钟声传出去很远……
傍晚时分,成孝陪着父亲回到寺内。唐玄飞和席宗海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在加上后来的成孝和李恪住了西厢房,这小院子也就住的满满当当了。
光线已经暗了下来,此刻倦鸟归巢,院内老树清影婆娑。成孝跟在父亲身后,一边回味着方才的情景,一边进了父亲居住的正房。唐玄飞一路上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几乎没有怎么说话。此时进了房间,他取出火石点燃了室内的烛火,然后坐在了一边。
成孝见桌上有一个小陶罐,用一个隔热的布套垫着,上去用手一摸,里边的水还是热的,便倒了一碗,递到父亲面前。
唐玄飞接过水,看看站在眼前的儿子,这一路的情况几天前石青兄弟就已经飞鸽传书告诉他了,知道爱子无碍,他才会放心的去逍遥谷探访老友:“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吧?”
成孝自然知道瞒不过父亲,讷讷的摸摸后脑勺,讪笑道:“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只是不小心病了一场而已。”
唐玄飞又好气又好笑的摇头叹道:“你就这么喜欢掺和这些江湖上的事情?自己经验不足也就罢了,偏偏好自作主张!”
成孝闻言沉默了片刻,坦言道:“孩儿确实还小,有时遇事考虑不周。不过孩儿缺乏的不正是历练么?何况父亲尚且要为这些事情操心操力,孩儿怎么能坐在一旁享清福。”还有一个理由,他没有讲出来,自幼与师姐们一起长大的成孝把几个师姐当成亲人般的看待。那一日,三姐玄凤从马车上跳下来时的一脸惶恐无助早就已经深深的刺痛了他。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那个什么“三老帮”么。成孝自然不是什么胸怀大度的人,谁要是惹了自己身边的人,他不会坐视不管。
唐玄飞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作为父亲,他当然愿意自己的儿子能够独当一面,目光有些赞许的看着一脸坚毅的儿子,微笑着点点头:“也罢,你也有自己的主意了,今后我不会再拘着你。不过你也要清楚,江湖步步风险,做什么事情之前,先想想你娘,不要让她伤心。”
成孝闻言,眼前浮现出母亲那温和的笑容,心头一暖:“孩儿省的,今后做事一定会把握好分寸,不会让您和娘为我担心。”
唐玄飞这才释怀的点点头。正巧外边传来席宗海的声音:“我这儿还生怕你们父子这儿要演出一场训子的场景来呢,巴巴的过来劝解,这下好了,看来我是白走一趟。”说着席宗海已经笑着推门而入。
唐玄飞站起身来,已经恢复了从容,淡淡一笑:“来到这里你当得上是半个主人,每天就拿些青菜萝卜招待我们,连一杯水酒也没有,我这里还没说些什么呢,你倒是先过来了。”
席宗海知他说笑,也不放在心上,他笑着摆手道:“想要酒肉还不容易,明日我亲自到山下给你去买。”两人见礼后分别落座。看到成孝立在一旁,席宗海微微一笑:“你那好茶对了师叔祖的胃口了,正让我替他讨要呢。”
成孝忙笑道:“这还不简单,没问题,回头我多配一些就是。”说着他眼珠儿一转,“席大哥,早就听说少林功夫名扬天下,明天你能不能带我看看。”
席宗海笑着指他:“就知道你是个不吃亏的主儿,这次大会你还担心没有你看的?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妨带你去看看,若能得师父指点一二,也是你的收获。”
成孝闻言大喜,忙着给席宗海作揖:“有席大哥你这句话就够了,明天我就把茶叶奉上。”
唐玄飞自然也替儿子高兴,昙宗毕竟不比一般的武林人士,能够得他的指点,确实是意外之喜。不过看到儿子高兴的有些忘形了,还是轻咳了一声。成孝忙收敛笑容,恭恭敬敬的立在了一旁,不过还是趁父亲不注意,向着席宗海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席宗海暗暗一笑,有些无语了。
陪着父亲和席大哥一起用过晚餐,成孝回到了西厢自己的房间。这间房间倒是很宽敞,不过僧人生活一向简朴,所以房内陈设很简单。除了正中一个木桌和几把椅子,就是两张木板床了。自从来到寺中后,成孝一来担心李恪的安全,二来也是少年心性喜欢热闹,所以两人一直住在一个房间内。这样相处几天下来,李恪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自来熟,两人倒是厮混的熟悉起来。不过李恪自从到了寺内后,也是处处透着新鲜,到处乱转很少在房间里边呆着。所以成孝进了房间时,根本没有看到他,估计又跑到哪里去玩儿了。
成孝暂时并不担心李恪的安全,现在寺内高手林立,李恪只要在寺内玩耍,一般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所以他简单的收拾一下,就盘膝坐在床上打坐练功。今天见到的高手多,给他的刺激也比较大,尤其是被人欺近身边他却没有察觉让他心生警醒,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的武功更是有待提高。
悠长的气息在体内各处经脉里如小溪般缓缓流淌着,让他浑身上下如同浸泡在温水中一般,暖洋洋的十分舒服,耳目瞬间也变得格外灵敏。院内清风吹落一片树叶,一只小老鼠无声无息的溜进了院子里的墙角――仅靠听觉,他就能察觉到很多事情――今天的状态不错。缓缓吐出腹内浊气,成孝慢慢睁开了眼睛,黑暗中,眸子里一道清亮的光芒流星般一闪而没,然后一切又恢复了自然。
成孝就着打坐的姿势把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托着下巴有些出神,已经很晚了,外边传来了蹑手蹑脚的开门声,不用猜,除了李恪就没有别人了。他也没有出声,就这样坐在黑暗里,看着李恪轻轻推门进来。房间里很暗,李恪自然是看不清楚的,他犹豫一会儿,等眼睛渐渐的适应了黑暗,才轻轻转过身去,把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冲他身后一个瘦小的身影做了个手势,然后就张开双手,摸索着进了房间。
成孝叹了口气,手中一摇,一个火折子在他手中点燃,他看着有些发愣的李恪,无奈的问道:“我说李兄,能告诉我你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吗?”
李恪被突然而来的灯光晃得有些眼花,低骂了一句,嘟嘟囔囔的说道:“原来你没睡着,害的我这么小心。”
成孝跳下床,点燃了桌上的烛火,无奈的看着吊儿郎当的李恪:“我说,你下回别这么鬼鬼祟祟的进来好不好,万一我把你当成敌人来攻击,你冤不冤?”
李恪已经坐在桌边大大咧咧的一摆手,“没关系,兄弟我信得过你,以你的身手怎么会误伤我。”
成孝有些无语,一抬头看到还钉在门口的瘦小身影:“什么人?”
李恪一摇头,不负责任的说道:“我也不认识,后山捡的!”
成孝一阵气结,捡也能捡个大活人回来,这位恪王子的脾气他算是领教了。不过生气也没有用,成孝回过头去,打量着门口的小家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