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侯大摆宴席,叩谢各位大人活命之恩,比干丞相,亲王微子、启、衍,王叔箕子,武城王黄飞虎等人因为不肖尤浑费仲所为,就没有到这里来,西伯侯另具酒席招待不提。
且说百官得姬昌所请,前来赴宴,席间无所拘束,开怀畅饮,费仲就开口道:“西伯贤侯,啊,我曾听人说过,西伯贤侯善于演练先天之数,百演百准,今日何不让我们大家开一开眼届?”
众人听说,就一起起哄道:“是呀,贤侯,你就施展一下才能,让我们大家开个眼界。”
西伯侯推辞:“各位大人,我所会的,都是应对乡民朋党,本是见不得各位大人们,然阴阳之理,皆有定数,只要求卦的人心口如一,诚实取卦,定能应验,善于演练是没有不准的。”
费仲阴笑着抢过话题说:“既然如此,贤侯帮我演练一卦,如何?”
姬昌坦诚相待,道:“使不得,费大人,今日高兴,整那个干什么?若是据实说来,有什么恼来不是伤人?”
费仲说:“贤侯,你有一说一,但有什么差错,我不怪你,也不恼你,啊,你就帮下官整上一课。”
“啊,大人,你若是诚心求课,改日如何,待姬昌整顿仪容,洗漱净面,焚香祷告。吃斋旬月后再来为大人上一课。”
“哎,西伯贤侯,你就不要推辞了,下官对阴阳之理不甚通,只是想求你一卦就这么难吗?你不要有所顾忌,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决不会怪罪你。”
百官齐声附和,“是呀,西伯贤侯,你就有一说一,也不须顾忌,为费大人整上一课。让我们也看看神奇。”
见无法再推脱,姬昌乃拿出卦筒,费仲则漱口,整衣冠,肃面容求卦,西伯乃谓费仲:“不知费大人想求哪一课?”
费仲道:“贤侯,只为我看一看前程后事,便当不便当,如何?”
“大人,此课每次只能应验一事,问前程,问后事,只课其一。”
费仲道:“西伯贤侯,此话又怎讲?”
西伯侯言:“前程者,是指大人今后的仕途,后事者,乃是指大人一生的疾病苦难,生长衰老的变化,不知大人此来想问哪一课?”
费仲道:“我位及此处,已心满意足,那就麻烦贤侯为下官验看后事如何?”
西伯侯应了是,乃取金钱六枚置于筒中,摇晃一阵,徐徐倒出,六枚金钱依此排开得一卦。
众人细看金钱排开顺序为:翻、正、正、正、翻、翻、
西伯望着此卦,吞吞吐吐不肯言,啊,啊,怎么如此。
费仲见西伯侯眉头紧锁,不肯直言,因而问道:“西伯贤侯,你怎么了,此卦又当怎么讲。”
西伯侯毫不作妨,坦直言道:“费大人,此卦甚是蹊跷,在此处,课作推磨岔道,若是换个境地,又作推车掉耳之卦。”
费仲道:“西伯贤侯,请详细,详细道出其中奥妙,我等不知你这妙语,请解释一二。”
“费大人,既然如此,小侯就有一说一,你可千万不要见怪。”
“啊,我怎么会怪罪贤侯。但说无妨。”
“费大人,小侯说了,推车掉耳是指小车夫推车上山崖,半途把车耳掉下,无法再安上,车无耳就无法再使上劲来推,车夫的险境就来了,行路将亦发艰难,险阻益加多了,推磨岔道是指马拉磨没有走原来的圈路,稍一用力,那磨基就掉了,马儿竟将磨盘拉出去,这是不是危险呀,啊,大人,此卦乃是不详之卦,指万事不顺当,只怕大人后事不顺,怕有祸灾呢。”
费仲笑答,呵呵,“生死由命,非你我所能强求的,罢了,罢了,贤侯,我不卦了。”
尤浑则借机道:“西伯贤侯,果是好课,下官也摇上一卦,如何?也和费大人问一样的事。”
“这个,尤大人,一日两课,只怕难为,倘若有了耽误,岂不是让大人生气,大人,明日如何?”
“哎,西伯贤侯,你就不要再推了,就算是有缪误,我也不会怪你,不过是玩笑罢了,让众位大人在此能开心一场,你也不须谨慎,照直开课。”
西伯侯不好推辞,乃取一卦,众人细看,金钱排成一列,乃是:
正、翻、正、正、翻、正。
尤浑乃问:“贤侯,这课当怎么讲?”
西伯侯道:“尤大人,此卦在此,叫作镜里看花,水中捞月,是劳而无功之卦,只怕大人你的后事难以预测,到头来是镜花水月,也是一场空。”
尤浑暗恼,好你个西伯侯姬昌,真是老奸巨滑,你借开课之机,报以前慢待之仇,把我们二人羞辱一番,看我以后怎么来收拾你。
当下,尤浑面不改色,依旧是笑容堆面,对姬昌言:“西伯贤侯真是好卦,下官不才,可为大王代取一卦?”
西伯侯推辞,道:“尤大人,此卦不可代取,无法达成使命。”
尤浑,费仲再请,“哎,贤侯莫是推脱。”
西伯侯固辞,“大人,实在是无法达成使命,这阴阳变化因人而异,因时而异。”
尤浑见不可得,便起身告辞,大家欢笑而散。
至后日,西伯侯金殿请辞,“陛下,臣来朝歌许多时日,家乡老母年迈,甚是思念,臣谢陛下不罪,请求返回家乡。”
纣王稍作挽留,见西伯侯去意甚决,乃说:“闻姬爱卿善于演练先天数,寡人甚是羡慕,爱卿,今日为寡人求上一卦,如何?”
“啊,陛下,这只是乡人的玩意,怎么能上得了这高雅的殿堂。”
“哎,爱卿莫不是推脱?”
“不敢,臣子之术脱自先祖,为表诚心,每课必先沐浴更衣,洗脸净面,方知其中妙异。”
“这有何难,爱卿,寡人这就让你准备。”
纣王的话都堵死了,西伯侯推迟不得,洗漱一番乃袖摇金钱于金殿,为纣王求得一卦,众人见六枚金钱排列,乃是:翻、翻、翻、翻、正、正。
啊,此卦又是不吉,这该如何是好?照直说吧,必伤大王,曲解吧,又误了先祖的声名。
至此,西伯侯陷入两难境地,显得迟疑不决,不知如何开口,他在暗中度量,如何曲折把意思表达了,又不辱没先祖的卦术。
纣王见他犹豫,就催促了,“姬爱卿,此卦怎讲?”
西伯无可避让,坦然应对道:“陛下,此卦叫作远遁深山,乌云遮日,按卦象,亦是不顺当之卦,主年景不顺,陛下,按此卦,陛下身边或是有小人,您当万事小心,曲折行事,方能行得万年船,陛下,清风避乌云,精铁百炼方成钢,陛下,江山要得保万年,鬼魅小人要当心。”
纣王怒道:“似你这等说,本朝的江山还是不稳当了。简直是一派胡言,你这嘴里,怎么就没一点好的?尤爱卿,费爱卿,在你那里课了,也都是没有好结果,大胆姬昌,你该不会是借此来糊弄朕?你这江湖骗人的鬼把戏?难怪说上不得殿堂,气死朕了,居然是胡说八道的家伙,今日竟来金殿招摇撞骗,来人啦,把他绑了。朕要让他看着,朕是怎么个年景不顺?”
西伯侯也觉奇怪,近来怎么课的?怎么都是坏卦?嘿嘿,坏卦都算焦了,也没课到一个好卦。唉,也是,好卦怎么没一个人卦到呢?
见姬昌被绑,丞相比干,黄飞虎,微子等人都来为西伯侯保本。
“陛下,仅因一卦而罪西伯,实在是有失公允,万民不服呀!再说,西伯侯起课,开卦,乃是应尤大人费大人,陛下所求的,他的卦象更是祖上所传,非是姬昌信口开河,陛下,凡事皆抬不过一理。你若因卦无所验,而罪姬昌。臣无话可说,今姬昌虽课了,然究竟准确与否,还需时日,那时,陛下若因他课卦不准而罪他,他亦信服,陛下,当是此理吧?”
纣王想了,比干丞相这话也对,处置姬昌,若无其他缘由,这般大臣不服,只怕影响大了,闹起来也是不好办,罢了吧,放了他也不是朕的秉性,再想个主意吧,不处置他,岂不是便宜他了?让他又躲个一劫。
尤浑费仲两个虽是气姬昌,然而群臣都在保本,他们也不能做的太明显,毕竟,姬昌曾送礼到他们府上。闹起来姬昌要照直说了,使大王对他们也不好看。
哎,这时要杀西伯侯已是不可能,不如在此做个人情,于是,他们乃挺身而出,费仲先奏道:“启陛下,臣闻西伯侯教民有方,西歧境内是物富民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圈地为牢,实为一方乐园,昨日信阳侯来报,信阳城处,有一地居民极为玩化,愚昧无知,屡教不改,何不借助西伯侯大才,羽化万民,使都城之隅,永得安稳,西伯侯也能将功赎罪,将陛下仁义散布天下。”
纣王正委实不决,听费仲所奏,甚合心意,这样即可留西伯侯在此,随时可验卦,又断了他在西歧野心。
恰尤浑进言:“陛下,费大人之言极是,若西伯侯果是有才,把?里之民调教得当,这也是大王的圣明。”
纣王因而断曰:“着姬昌代朕?里教化万民。”
西伯侯谢了,退朝后,他又来一一谢过各位大人,至费仲时,费仲言:“贤侯,此地名为?里,离此不过三两天的路程,望贤侯不负陛下所托,把天子的仁慈遍布天下,过一阶段,下官定为贤侯解脱,使得早日归还西歧。”
西伯侯再次谢过,“费大人,感谢你今日金殿之恩,不日将差下人到你府上拜谢。”
“哈哈,这倒不用了,已受贤侯太多,只愿此去平安。”
武成王黄飞虎过来,向西伯侯道:“贤侯此去,不过旬月,飞虎定寻机禀大王,为贤侯开脱,不使贤侯长久羁绊。”
感飞虎情真,西伯侯谢了,飞虎比干等在长亭饯行不提。
这日,黄飞虎对比干丞相讲:“奸贼当道,朝乱如此,为今之计,只有再请老丞相再出山一趟。”
比干说:“现在看来,也只得这样了,希望老丞相将金牌带来,只是不知这昏君还认不认祖上的物件了。”
说完,比干王爷将腰间金锏抚摸,原来,帝乙有三件心爱之物,临终送于三位大臣,商容是金牌,老太师闻仲是金剑,比干是金锏。
飞虎知道比干王爷所担心的事,这也能理解,纣王对这个王叔,并不是很买帐。因此,比干在大王眼里说有份量也有份量,说没份量也没份量,某些时候,他还不如商容老丞相的威势。
提起了商容,飞虎就想到了那日长亭相别,商容老丞相对他说过的话,“但有需要,相请即来。”如今,昏君金殿醢东南两大诸侯,里囚西伯,局势比干王爷已经控制不住,难道不是正需要商容老丞相的时候?
想到这里,飞虎即派人连夜去请老丞相了。
各位,这里的话题且按,书向妙处引,我们且把话题扯到奸贼尤浑费仲那一边,看发生在他们身边的又是什么事端。
那日,姬昌被贬,尤浑费仲为在宫廷斗争中取得的初步胜利而庆贺,同至申公豹处饮了酒后,尤浑独自出来,进宫叩见纣王,他至寿仙宫,纣王却不在那里,原来,今日纣王出了金殿,即被西宫黄娘娘派人请去了。
因大王不在,妲己难得清闲,此刻,她正与王贵妃在院内下棋,各位,这王贵妃就是与费仲相好的那位王美人,上一次,得以单独伺驾,极讨纣王欢心,訾升为馨庆宫新的宫主。
尤浑见二位美人下的棋,初是五子逼着下,王美人下不过,复又换为二子棋,王贵妃又败了,两下笑谈间,方看到尤浑来了,苏妲己和王贵妃绷住笑意,令丫鬟给尤大人伺坐。
各位,此时尤浑已极得纣王信任,得大王恩准,可以进后宫,宫内宫外又多是他的人,故他不用通报就进入了后宫。
妲己看尤浑,人虽然白净,讨人喜爱,只是有时带着那个娘娘腔,却不似男子汉所为。因而,她对他就说不上怎么喜欢,只是也不讨厌了,毕竟离开家乡,在宫中这么多年,乡音已经是不常听到,只有尤浑来了,她才能听到那熟悉的乡音,让她回忆起家乡的乡情。
唉,妲己这时就想了。
他有时也是不错的,处处帮着自己,近来宫廷中的一些事情,都得承他的情,不然,凭自己一个弱女子,凭什么和黄娘娘争斗?
各位,尤浑看到妲己,心里就象猫抓了一样,越是这样,他却越不敢抬头细看,呵呵,是男人都会这么样,在不能得到的美色面前,心都是乱的。
故而,尤浑此时即便看着妲己,他的眼神也是楞楞的,妲己见他这样,多少也有些羞涩,忙着打了招呼。
“尤大人,你请坐?”
思乡的情绪,不时从妲己心里冒出来。因而,妲己也想尤浑和自己说一些什么,呵呵,那怕就是家长里短,外面的一些趣事,随便扯一些,也是有趣呀,最起码可以听到乡音呀!
各位,无论游子身在何方,乡音对他们是最大的诱惑。
尤浑得妲己的招呼,却是不敢座,依旧是低头锁眉,诺诺而退。
“啊,娘娘,大王既是不在这里,小臣告退了。”
妲己心里有点失望,知道这也是王贵妃在这里的缘故,唉,自己有时还不如王贵妃,王贵妃每次来和自己玩,她都能说出外界的一些变化。
对外界的了解,妲己都是从王贵妃那里得来的。笑话,新鲜事儿,也是王贵妃传来的,她有了费大夫撑腰,果就是不一样。
各位,这个时期,妲己处于宫廷斗争的漩涡中,虽没有她出面,却处处有她为中心,尤浑和比干丞相争斗的目的就是把她立为王后,而她身至半空,居然是毫不知情,表现出于已无关的样子。
这时妲己就感到了郁闷,极度向往外面的世界,外界,那美丽的花儿盛开,空中的鸟儿在飞,这一切的美丽,却都不属于她。
她惜哉所在的地方,虽是富丽堂皇,却和鸟笼何异?还能让她珍惜哉?
这一日,纣王升金殿,忽报老丞相商容求见,纣王不知其故,商容与闻太师一样,在纣王的心里,是非常有份量的人物,因而,纣王就急宣他上殿。
不一会,商容身着缟素,伏在丹樨下,低头不语。纣王责怪,问:“这是哪里来的丧者?”
“回陛下,是老臣来了!”
“啊,你又是谁?如此着装,要触朕的霉头吗?”
商容答:“陛下,老臣商容,闻听陛下近来荒于酒色,道德全无,听谗去正,紊乱朝纲,颠倒五常,陛下,君道有污,日月有亏,纲伦不尊,祸患已伏,老臣不避斧钺,恳求陛下念臣一片苦衷,纳忠言,敬贤德,普天之下必念圣恩无边。”
纣王恼曰:“卿既已归隐,不遵宣诏,又来都城,擅自进见,寡人尚没治你的罪?怎么又有这多混话,敢情是老昏头了?再有,你身着缟素,岂不是触成汤的霉头?””
商容道:“陛下,臣是来上本的。”
“啊,你有什么本上?这么大的年岁了,念你也不易。难道就不能让他人代上吗?”
“大王,臣为了成汤的万年基业而来,比别人代替不得。”
“有什么本章,你呈上来吧。”
商容遵旨,拿出本章,“大王,请过目。”
商容呈上本章,纣王即令当驾官拿来,细观:
“臣商容奏启陛下:天子以道治国,以德服民,克勤克俭,毋敢怠慢,此宗庙社稷所以安如磐石。今陛下斩杜太师于金殿,炮烙梅大夫,拭皇后娘娘于后宫,撵太子于无形,醢两大诸侯于午门,囚西伯侯于?里,此乃绝三纲,离五常的举动。陛下,如此种种,皆是昏庸之道,毁成汤江山于无形,比夏桀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古昏君无道,莫有过于此的,老臣言词恳切,实望陛下番然醒悟,重整朝纲,斩谗臣,远女色,则百姓敬仰,文武欢心,天下太平,陛下,若得醒悟,臣虽死犹生。”
纣王看罢,怒火燃烧,毁本章,传御旨,“把这老东西拖出去,他要就不来,来了就触朕的霉头,寡人留你何用?来呀,绑出午门,斩了。”
商容在纣王面前一向受尊敬,何被纣王这样喝待过?这会被喝待,他的傲气就上来了,爬起来后,上前一步,立于玉阶之上,大声喝道:“谁敢拿我?我身担先帝托孤的重担,此来正是我的责任,昏君,你鬼迷心窍,荒乱国政,若此下去。成汤将亡也,昏君,我不怕死,只不过是怕面对先王。先王克勤克俭,德修仁义,我与先王肝胆相照,先王托孤于我,我本该尽心竭力,扶持殿下续万年基业,谁料想落得今天的下场,罢罢,昏君欺鬼神,不敬上苍,弃宗庙社稷,毁先王江山。罢了,罢了,罢了,我去了,先皇,臣来陪伴你了。”
他一头撞向金殿的柱子上,只可怜一代名臣,三朝元老,只落得,血染衣袍,尸抛金殿,泪洒苍穹。
这正是:
古稀老臣不寻常,为尽忠良见昏王。
一朝撞死金殿上,美名传达万年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