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萧萧/着
第十三章：杀仇
他的生存哲学就是一个“变”字，他是一个标准的“变色龙”；他的成功精髓就是“投机”，他是一个地道的“投机商”；他见风使舵，见利忘义，杀人如麻，嗜血成性，为了自己的私欲，他会毫不犹豫、不择手段地排除异己；他精通权、钱、色的交易，他深谙官场、战场、情场的诸多隐秘曲径，所以，他能够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小民堡是哈密东部沁城乡的一个小镇，这个山村隘口，是通往迪化的战略要地。镇里除有几家汉族农民和一家汉族杂货铺外，大部分居民是维吾尔族。
这家汉族杂货铺新近来了一个丑陋的汉子，据说是老板捡的。这家老板很勤快，很早就开门营业，却发现门槛下蜷曲着一个衣服破烂的丑陋汉，脸上脏兮兮的，一副可怜模样。这家老板是个善人，赶忙把他领进屋里暖和暖和。
元月的西北哈密，冰封地冻，如不是老板及时发现，丑陋汉早就冻死了。
丑陋汉长跪不起，他要给老板当伙计，做饭扫地掏厕所，干什么活儿都行，而且不要工钱，他要报答老板的救命之恩。
丑陋汉忠厚老实，沉默寡言，勤快耐劳，老板暗自高兴。
小民堡有金树仁的一排驻军，排长叫张国琥。此人依仗自己是金树仁的亲戚，鱼肉乡民，无恶不作。
他借“改土归流”之机，除了将领地随意送人外，自己在小民堡还强占了肥沃土地百余亩。
“改土归流”，就是王府的领地由农民开垦耕种，也可以开荒耕种，减免田赋和税役。这是金树仁为废除王制，压制亲王势力而采取的措施。但这大批土地，却从王府手中流人金树仁手下的军政官吏手中。广大农民并没有得到好处。
张国琥的这种巧夺豪取的恶劣行为，令当地百姓痛恨不已。
张国琥更是一个轻浮放荡之徒，常借“麦西来甫”为名调戏妇女。他听手下人说镇上杂货铺的新收伙计丑陋汉的“那个”功夫了得，有人亲自看见那雄姿，据说丑陋汉有什么神功秘方。
张国琥听了眼馋，他恨自己的“东西”不争气，在女人面前提不起精神。如果能得此秘方，将重振雄风。为此，他亲自去杂货铺拜访丑陋汉。
面对张国琥的百般纠缠，丑陋汉坚决否认，直到张国琥虎着脸，把手枪撂在桌子上，并以砸店相威胁时，丑陋汉才战战兢兢从贴身的夹袄里掏出几颗黑色药丸，这是他家的祖传药物。
丑陋汉告诉他一般的用法，如果需要特殊功效，可与“黄酒沸羊鞭”并用，那样效果更佳。
张国琥大喜，干脆把丑陋汉请到排部，给他做这道拿手好“菜”。
丑陋汉要他准备一瓶上等的临夏黄酒，一对老龄羊鞭(公羊生殖器)。然后把羊鞭切成薄片，放入滚沸的黄酒中，只等血水一干，便连酒带肉倒入碗中，只撒葱蒜之类的佐料，喝一口黄酒吃一片肉。“黄酒沸羊鞭”具有活血补肾、疏经通脉之功效。
张国琥酒足饭饱，一口吞下黑色药丸。不一会儿，他感觉精神大增。丑陋汉提出这时出去打打猎，活动活动，可增加血液循环，增强药物功效，延长性欲时间。张国琥点头称是，于是他们骑着马，向东山的黑森林跑去。
东山的黑森林边有一户人家，是维吾尔族，主人叫阿不都艾米提，他有四个儿子，个个身强力壮，正直豪爽，是血性汉子。
这天，他们爷儿几个都不在家，去巴里坤办事，只留下惟一的妹妹乌丽娅在家。他们的母亲已在―年前就病死了。
乌丽娅天真漂亮，从小就生活在森林里，她以花为伴，以鹿为友，给家庭、给森林带来了生机和希望。她已经十五岁了，却从没走出黑森林半步，她在父亲、哥哥的翅膀下生活，她是他们的心肝宝贝。
这天，她做好了饭，去外面看看，父亲他们是否回来了。远方，一匹马儿疾驰而来，乌丽娅高兴极了，她认为是调皮的四哥先回来逗她乐了。她张开臂膀迎了上去。
来人不是她的四哥，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他满脸通红，两眼色眯眯的。
这人正是张国琥，他和丑陋汉在山上打了一只兔子，正高兴之时，突然发现山脚下炊烟缭绕，隐隐约约一个仙女翩翩起舞。
张国琥突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欲望升腾起来。丑陋汉见状，知趣地告辞回店，他害怕老板责备。张国琥巴不得他赶快离去，忙大方地把兔子送给他，催促他上路。丑陋汉高高兴兴地走了。
张国琥飞马而至，真是活生生的人间仙女。
这个维族少女身材非常苗条，两条粗长的散梢辫子垂在身后，轻轻撩起的神秘面纱，露出一双羚羊般好奇的黑亮大眼睛，一双乌黑的秀眉细细的，弯弯的，和那小巧的樱桃小嘴、玲珑的鼻子，搭配得恰到好处。给人一种清秀妩媚的感觉。
乌丽娅一看是陌生的男人，忙放下黑色的面纱，热情地邀请客人。维吾尔族历来是热情好客的民族。
乌丽娅端来了奶茶，可这男人却一动不动。
乌丽娅端来了抓饭，这男人还是一动不动。
乌丽娅笑了。这男人原来是个傻子。
乌丽娅拿出葡萄干，往嘴里填了几颗，然后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
“我也想吃葡萄。”这男人竟然说话了。乌丽娅听出他说的是汉语，她能听懂简单的汉话，是几个哥哥教她的。
乌丽娅抓了一把葡萄干，给男人递去。
男人一把打翻葡萄干，突然抓住乌丽娅的手不停地抚摸。他满脸通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一边抚摸，一边笑嘻嘻地说：“我想吃像你一样水灵的酸葡萄!”
乌丽娅突然意识到什么，可是已经晚了，这男人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把她抛到炕上，肥胖的身躯像大山似的压了上去。
乌丽娅被一张臭哄哄的大嘴堵得难受，她使出全身的劲儿奋力挣扎，却被男人紧紧压在下面。她感到有只狼爪正伸向她的胸脯，抚摸着她坚挺的乳房……
她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知道失去了女人最最宝贵的东西，她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男人满足地望着少女的殷殷血迹，得意地笑了：原来是个处女。
他搞过好多女人，却从来没有今天这样有滋有味。这女人有―个魔鬼身子，和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那才叫享受。他决定娶乌丽娅为妻，因为在她面前，他张国琥是真正的男人。
当乌丽娅的父兄赶回家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她忍受不了奇耻大辱，割脉自杀了。他们暗暗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第二天，张国琥派人送来银元和两只羊作为聘礼，并强迫一名维族人作翻译。维族翻译说如果不同意这门婚事，张排长将杀了他们一家，就连翻译自己他也要杀。
乌丽娅的哥哥怒火冲天，差点动起手来。他的父亲连忙使了个眼色，他痛快的答应了这门婚事，并说能攀上张排长这棵大树，是他们家的福气。至于具体婚期，还得和族人商量一下，因为张排长是汉族，这是违反伊斯兰教规的。
维族翻译一听这话，很高兴地留下聘礼，回去复命去了。
乌丽娅的哥哥立即将亲人和邻居请来商量对策。杂货铺老板也在邀请之列，虽然他是汉族，却和当地的维族关系极佳。正好老板进货未归，丑陋汉就代表出席。
亲朋好友听了张国琥令人发指的兽行，看着惨死的乌丽娅，都很气愤，他们都愿意跟张国琥一拼，为乌丽娅报仇。
这时，丑陋汉提出要智取，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既然答应了这门亲事，干脆将计就计。他如此这般的提出具体建议，大家都点头称是。
张国琥急于成婚，第二天就派人来定日期。
乌丽娅的父亲说出了计定的日期，这是在拖延时间，好让居民准备武器。
很快就到了成婚的日子，张国琥送来了两只羊和两头牛，表示成双成对，吉祥如意。
这一天是一九三一年二月二十七日。
这一天热闹非凡。姑娘家大摆酒席，不少维族男女都到了，表示祝贺。
张国琥披红挂彩，前来娶亲。他没有忘记让手下带好枪，以防不测。
自然是好酒好肉。张国琥在肉麻的吹捧、频频的劝酒声中，很快就醉成一摊烂泥。他的三十几个士兵起初还望着排长的脸色，不敢过多的贪杯，一看排长醉倒，纷纷海吃海喝。
他们自然也醉倒了，因为酒里事先下了麻醉药。
这时候，居民们一拥而上，下了他们的武器，又把他们全部杀死。尤其是张国琥，不知被砍了多少刀，面目全非。
天快黑了，连部的士兵急红了眼：这些娶亲的真他妈嘴贪，天黑了都不赶回，我们都快成饿鬼了。正打算派人去催促。外面传来了鼓声、锣声、唢呐声。
一群人拥着娶亲的马车向排部走来。中间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军人，醉熏熏的样子，好像是排长。
留守的士兵看见排长的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立即放下枪跑来欢迎。
“砰”一声枪响。副排长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排长的手枪冒着黑烟。人们都以为他醉了。
那些穿着军装的维族百姓听见枪声，一起向前来欢迎的士兵开枪。
没等他们明白过来，便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起义的群众把驻军的武器弹药全部运走。
哈密的农民起义正式拉开了序幕。
那个装扮成排长的人正是丑陋汉。丑陋汉从此消失在杂货铺店里，因为他该走了，他的任务完成了。
这人就是马仲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