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晓,我是怎么嘱咐你的!你竟然没脸没皮的搭的士回家,不想活了啊!”
奶奶的吼声惊天动地,我的头发随着她的声波一起后扬。
爷爷拉住咆哮的奶奶,耸起的眉毛像凉一样温柔,“不要激动,最近刚开学公车上一定太挤了,寒晓搭个的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我爱您爷爷,永远!
“你懂个屁!”奶奶掰开爷爷的手,狂轰滥炸的一阵数落,“她不搭公车怎么碰见尚玄烨,怎么混个脸熟追上他啊!”
“世上又不是只有尚玄烨一个男孩子,也要我们寒晓喜欢才行啊!”
“你少在一旁叽叽歪歪的助纣为虐!我告诉你,不是尚玄烨就别想碰我孙女一下!”
“尚玄烨未必就是好男孩啊,你何必强人所难呢!”
“你给我闭嘴!尚津田的孙子能差到哪里去!你比得上尚津田吗,你比得上吗?”
奶奶的声音又尖又高亢,峰值是一个劲的往上升。爷爷听到“尚津田”三个字就沉默了,那像雾一样弥漫的忧伤立刻填满了脸上不太明显的沟壑。我们家族的人就像妖精一样完全不显年龄,奶奶和爷爷都六十好几了可走出去没人不认为他们是刚步入中年没多久的夫妻,爸爸和妈妈生前也是穿上非主流的衣服就可以混大学生了,而继承了奶奶不太高身材的我只要不表现目中无人的凶悍,则没人会把我当大学生看,更甚者扬言我是初二生……
扯远了,我看到爷爷那种样子心就火烧火燎的难受,我不太明白奶奶爷爷和那个一直阴魂不散的尚爷爷的关系,所以我不便评论什么,更没资格斥责奶奶不顾爷爷感受的直率。于是只得陪着笑脸晃着奶奶的手撒娇说:“对不起啦奶奶,我不会再搭TAXI啦,以后就算挤死我也要搭公车,一个学期之内就把尚玄烨给拿下!您不要再生气啦,生气会老得快啦!”
奶奶白了我一眼,怒色稍有缓和,“你最好给我记住你所做过的承诺,我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哎哟,奶奶您也知道我是从不轻易给承诺的人,许下了拎着头也会做到的!”
“一个学期!哼,一个学期要是拿不下尚玄烨你就要按我的要求扮淑女!”
“啊?!”
“不愿意?”
“不……不是,当然不是!”
“嘿嘿,好孙女,来!进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骨!”
奶奶露出和蔼的笑容,亲密无间的拉起我的手,飞舞的发稍满是胜利的喜悦。恍惚间,我眼前竟然浮现筱洁笑不露齿的模样!
身后的爷爷沉重的叹了口气,重重的砸到我头上,压得我脖子几欲折断!
也许是奶奶肯定言辞的暗示,一整个晚上我都做着和尚玄烨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梦。没有起伏没有波澜没有一点激动人心扣人心悬的场面,完全是平凡得近乎乏味的生活场景。
很多很多走来走去的人,没有具体地点,甚至没有任何方向,一个看不清楚面容我却知道他在微笑的男生牵着我的手一直走。他的手很大很暖,牵手的动作自然合理得就像自己的左手握右手。他走得很稳很轻盈,我却在挤挤挨挨攒动的肩膀和人头中走得格外踉跄和艰难,但却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愿,无论我还是他。
梦境似乎绵延无尽头,我口干舌燥双脚发软。没有缘由的,我们还在走。他仍是给我一个舒坦的后脑勺,我仰起脸的动作显得格外费力,视线已经模糊而疲惫。我喃喃说了两句,他没听到,仍牵着我继续走。我火了,踹了他一脚,大声的叫道:“我走不动了,尚玄烨!”
睁开眼睛时,身体尚未苏醒,意识还在那句突然莫名其妙的喊出的“尚玄烨”上盘旋不止。
为什么叫出的会是这三个字?
双腿因别扭的卷曲而有些麻木,我揉揉闷得有点发痛的头缓缓下了楼,奶奶又开始絮絮叨叨的念起了“尚玄烨”,我在几欲抓狂的躁动中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在还没换下大得有点拖沓的睡衣情况下,便跑到临街的缝纫店,声音像卖菜的大婶一样嘹亮:“老板,我的衣服!”
昨天一回到房间,整理了一下被奶奶搅得乱七八糟的思绪,快速画出了几张浅显易懂的设计图,拎着绿油油的军训服便冲进了临街的这间缝纫店,花了两倍的价钱让老板按我的设计图连夜改造了笼统的军训服。着重参考了筱洁低调的意见,我只是把长裤的两腿削了一半,缩了一下可塞入两人的裤腰,在大腿的膝盖处擦了几个随意的破洞。据老板的泣血的控诉,因军训服质量太差根本就难以抽出几根棉线,致使随意改造的破洞略显刻意。考虑到上衣长至大腿,让原来在不透气裤子里闷热的屁股被笼罩得更加苦不堪言,于是将其下摆削至肚皮处,将两长袖直接卸掉,因工程太过浩大且不值,我采取了老板不改变上衣尺码的意见,将这件挖掉热死人衣领的上衣松松垮垮的套在了身上。至于帽子,我直接掀掉了帽顶,努力的营造一种网球帽的氛围或是……错觉。
总之,我承认这是一个差到吐血的设计(我死也不承认自己缺少艺术细胞),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了形态与那群千篇一律的绿虫们拉开了距离,倒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