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时分,一顶蓝布小轿趁着夜色,行走如飞穿街过巷,从后门抬进了崔府,一直抬到翠峰堂,也就是白天崔翟宴客的那几间侧依假山的大房间。一个面目凶狠的锦衣大汉从轿子钻了出来,被带进了翠峰堂中,等来到最里面的房间后,几个引路的青衣家奴便退了出去。那锦衣大汉正是吴四刀,穿在身上一套锦衣已经沾满灰泥,被撕破了好几处,全身遍布厮打搏斗的痕迹。这吴四刀本是个江湖独行大盗,年月里四处流窜,白日里扮作行人寻些富户巨商,踩好盘子,夜里便穿好夜行衣裤,窜房越脊去偷那些人家的金银财宝,偷不成就亮出刀子开始明抢。这吴四刀本领倒也不错,行事诡秘,作案很少失手,便有些狂妄,有次竟打错了主意来偷盗崔府,正巧赶上大阿哥奉旨出京办皇差,秘密来到此地召见崔翟面授机宜,皇上他大儿子在这儿,这崔府自然是戒备森严,吴四刀撞上枪口,结果被普图哈将其擒住要杀掉,吴四刀却也不惧,先应景说些“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光棍话,然后闭目等死。大阿哥胤?见吴四刀功夫不俗,能拼命斗狠,还算是一条汉子,就想利用他一段时日。所以胤?饶了吴四刀的性命,让他可以继续当他的江湖大盗,不过得为自己打探各种消息,随时听自己的调遣,还规定吴四刀定期将所盗抢来的金银财宝送到崔府缴纳,缴够了规定的任务数,吴四刀才能使用余下的钱财。
吴四刀投靠了大阿哥胤?以后更加胆大妄为,肆无忌惮,是又偷又抢疯狂作案,所获金银除交够给大阿哥的保护费外,便开始任意挥霍,狂赌滥嫖,有几回被官府拿到,都是大阿哥派人暗中疏通,将其从衙门里弄了出来。却说吴四刀站在房间内,拿眼四处偷看,四周空无一人,心里正在疑惑,忽听得有一阵轻微的响动,对面的墙上现出了一个暗门,就见普图哈面带冷笑,立在门里向他一招手,便转身离去。吴四刀有些心慌,急忙跟了进去,进到门里略一打量,确定这是一间夹壁墙中的密室,密室中并无旁人,只有普图哈端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吴四刀赶紧上前躬身行礼,说道:“在下吴四刀见过普军门,给大人请安。”普图哈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言道:“吴四刀,你已是大爷的门下,咱们主子虽待下极宽,可你也得自重一些才好,以前犯些糊涂倒也罢了,如今又醉酒逞强,致人死命,要不是我和李大人,崔主事尽力周旋,你这条命也就此交代也就罢了,却不是坏了主子的大事!”
吴四刀本来匪性十足,天不怕地不怕,不过自己自从投靠大阿哥胤?以后,感觉到了有人罩着的好处,作案更无后顾之忧,况且这普图哈武艺高强,胜过自己,不敢在他眼前逞强,只得垂首答话道:“在下知错,再不敢误事,谢普爷和另两位大人的再生之恩。”心里却是不服不忿,想到:“大阿哥胤?坐地分赃,一年到头收老子了那么多的保护费,不就是袭个警出了两条人命么,老子以前杀的人多了,还在乎这几个,这等事体你们不罩着我谁罩着我,还装腔作势跟老子摆作大哥的谱,德行!我他妈的是走的黑道,你们更他妈的难道不是顶着红帽子的黑社会?谁比谁好哪去呀!”普图哈冷眼瞧着那吴四刀嘴上虽然服软,心里却是不忿,只得暗自咬牙,心里暗道:“吴四刀这狗奴才,凶顽难驯,做小弟太不合格,等他将这桩事办完,即刻为主子将他除去,免留后患!”
普哈图按下心中的怒气,面色略作和缓,对吴四刀问道:“那个人的下落可曾找到?”
吴四刀连忙答道:“那人的下落小人已打探清楚,在下正要飞鸽传书回禀普爷和主子,可巧普爷驾临此地,不知主子和普爷可有下一步的安排?”普哈图点点头说道:“我正为此事而来,你现在身上可曾带伤,行动是否方便?”吴四刀傲然应道:“些许小伤,有何妨碍,有事普爷只管吩咐,算账写字的事小人做不来,要是抡刀玩命的事在下却是绝不含糊。”普图哈看他行动敏捷,知道吴四刀虽经受了几日牢狱之苦,身体并无大碍,遂心里冷笑暗道:“你个只知抢钱杀人的江湖莽汉,主子还要用你去害那个人,暂且留你几日性命。”嘴里却按抚慰问了吴四刀几句。随后吩咐道:“这几日,你随在我身边,未经我同意片刻不得离开,我已让崔主事寻下一个隐秘的所在,你我二人即刻前往隐密居住,休养几日,好去干件大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