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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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份贡献脚下的亡命壁上又发出了死亡信号,这次死去的将会是一个男子。秦义山、初七、料子三人当时就在石壁坍塌的现场,那一刻让三人触目心惊。

    现在是峭壁坍塌后的第五天了,秦义山在等待,初七在等待,料子在等待,沙河口村的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等待着死,因为没有人知道这次的噩运会降到谁的头上。

    ◇后川,初七住所,上午

    初七在房子里一人呆的发慌,因为在他的内心的里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操纵白纸人的教主会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问题这几天一直困扰着初七。

    其实更让初七心惊胆颤的,还是那天晚上料子的自杀行为。因为初七不知道每次的死亡信号是否会有一个具体的目标,如果有的话,他最担心的就是这次的死亡信号是冲着料子的。

    关于料子那天晚上的自杀行为,初七和秦义山没对任何人说过,包括料子自己也不知道。料子神智恢复正常后,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只记得那个被压着的白纸人失踪后,三人决定去找李平士之前的事,至于以后的事没有一点记忆。

    关于这件事情,初七越想越是心里发慌,最后干脆从房间里搬了一把椅子,拿着一本书,来到院外面的水渠边。

    初七的门前有条水渠,这是村民用来灌溉田地的水道,这时水渠里有股清澈的水正在哗啦啦的流动着,水渠的两边有成排的白杨树和柳树,所以水渠的周围有大片的树影,初七在水渠边选了一块阴凉比较大的地方将椅子放下,随后整个身子躺在了椅子上。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沙河口村的地形。清水川河流横穿过沙河口村注入黄河,与黄河形成一个“T”字型,沙河口村就在这个“T”字下面的两边,呈长方形形状,从黄河边开始向清水川的方向大概三公里的范围之内。

    沙河口的村民就住在河川的南北两边(黄河在这里的流向是从北向南)。村子的南边沿着清水川的河道有大片的水田。初七的住所就在村子的南边靠后的位置,(按村子的区域划分,处于后川,靠近黄河口的为前川。)门前放眼出去就是大片的水田。

    这时初七翻起了手里的书,这本书是前几个星期从张含蕊那里借来的,是海明威他老人家的《战地钟声》。书里的男主人公罗伯特?乔丹无数次的感动了张含蕊,尤其是最后当罗伯特推开怀中的玛丽亚,为西斑牙人民光荣自己生命的那一刻,更是让张含蕊痛哭流涕。

    在张含蕊无数次的推荐下,初七心想,这个罗伯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有如此大的魅力,竟然彻底征服了张含蕊的芳心,于是初七就向张含蕊借来,直接翻到罗伯特为西斑牙人民光荣的那一页,反复的看了几次,没有找到一丝的感动,好像和传说中完全不是一回事。

    初七怀着一种被骗的心情将书放到了一边,直到刚才在屋子里无意中看到,又才拿了起来。这时初七翻了几页后,心思就不在了书上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张含蕊的影子经常会飘到初七的脑海里。这个也是初七这段时间一直困惑的问题之一,这种情况初七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发现的后,已经是挥之不去了。

    初七坐到树影下,听着哗啦啦流水声,思绪又开始了飘荡。

    张含蕊非常的聪明伶俐,可是经常会有意无意的被初七捉弄,让初七印象最深刻的应该是初中时候的那几件事情。

    上初中的时候,张含蕊是初七的同桌,那时候张含蕊是班里的尖子学生(其实张含蕊上学的时候一直是班里的尖子学生),初七的成绩就有点说不过去,平时不努力学习,每到考试的前一两天才开始用力突破,到了考场上再偷偷摸摸的做点小动作,最后的分数虽不至于垫底,但也是几乎见不了人。

    有一次到了年低快要考试了,学校老师号召学习好的同学要帮一下学习差的同学,学习功课,提高成绩。这和我党的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的再带动后富的策略有着惊人的相似,不过大家不用紧张,虽然我们这些先富的仍再继续敛财,完全不顾穷人的死活,可是我们学校里培养的这些未来的领袖们,都有着非常高的觉悟。

    哪里有困难,哪里就会有我们热情的双手,困难也不是你一人的,是我们大家的。于是班里学习好的同学都伸出了热情的双手,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提高学习差的同学的成绩。

    在这一号召下,初七肯定逃不脱成为特殊照顾的困难户,照顾他的人自然也就是他的同桌张含蕊了。在张含蕊的数次帮助下,初七也不怎么领情,至于成绩不仅没进步,好像还有后退的趋势。一看这情况,张含蕊就急了,因为初七毕竟是自己照顾的对象,如果年底成绩一出来,初七不仅没进步,还退了步,这让自己怎么给同学和老师交代呢,这岂不说明自己不负责任吗?

    于是张含蕊开始数次批评初七同学要端正态度,努力学习,不耻下问,要争取拿出一份对得起老师,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党和国家的好成绩。

    结果初七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认为这是张含蕊在给他洗脑,不仅没有接受,竟然还向张含蕊吹开了大牛,说自己现在的成绩完全可以收放自如,就是拿个全班第一名那也不难,比探囊取物还容易。

    张含蕊一听,觉得这小子不仅没有一点悔改的意思,还牛皮哄哄。于是就和初七打了个赌,如果初七每门功课(几门主要的科目)的年底成绩,都能进入班级的前20名,张含蕊就反过来向初七请教,如果不能,初七以后就的听张含蕊的。

    这个赌局也貌似太简单,其实张含蕊就是想以此来激发出初七的一点积极性,即使每门功课进不了班级的前20名,但只要有点进步也行,如果能进那就最好,这说明自己还是认真的帮助过。

    张含蕊说出赌局后,初七一听觉得这对自己是种侮辱,觉得难度太小。最后提议干脆就每门功课都得第一名。张含蕊听后,当时就傻眼了,不过既然初七这么要求,张含蕊就遵照了初七的意见,就按照初七说的赌约,白纸黑字的,还像模像样的签了一纸凭证。

    赌约签下来后,初七还是向往常一样吊儿郎当,张含蕊看到别的同学的学习态势,再看初七情况,心想,别说自已要求的前20名,前40名都没指望了。

    很快就到了年底,考试结束,初七的成绩一出来后,张含蕊傻眼了,全班人傻眼了,全年级师生傻眼了。初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初七同学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得了全年级第一名。

    初七一鸣惊人后,这时感触最深的可就要数张含蕊了,心想人家初七吊儿郎当的,轻轻松松的,说拿第一名就第一名,自己辛辛苦苦七八年,竟然只能屈尊第二。于是这小妮子内心里是极度的羞愧,心想自己竟然还响应党的号召,不对,是响应学校的号召,给初七脱困,结果人家正眼没瞧一下。于是张含蕊是越想越羞愧,最后就连自尊心都受了极大的打击。

    这回就该初七开始神气了,第二年一开学,初七就对张含蕊把赌约翻了出来,白纸黑字的放在张含蕊面前。张含蕊的自尊心十分的强,既然输了也就认了,于是遇到不会的,或不懂的问题,也就开始虚心的向初七请教起来。结果初七每次连问题看都不看就说:“这些问题太简单了,还好意思拿出来,要问就拿有难度的问题来”。说完后也就不理张含蕊的问题了。

    张含蕊在被几次打击后,再就有了不懂的问题也就不去请教初七了。当初七发现张含蕊在一段时间内没向他请教问题后,马上就给张含蕊提醒:“张含蕊同学!学习的时候一定要放下架子,要不耻下问”。

    张含蕊再问的时候,初七又是大话连篇,不解决问题,不问的时候,初七又时不时的提醒。就这样翻来覆去几次后,张含蕊终于受不了,有一次偷偷的哭了起来,正好被秦义山发现了,问是怎么回事?张含蕊就把被初七“欺负”的情况说了出来,秦义山听完马上就笑了起来,随后秦义山就把初七的秘密告诉了张含蕊。

    原来学校每次考试试题出好后,都会交到教导主任那里去审核,然后在考试的那天再去领出来,关于这个事情初七以前就从教导主任儿子那里听到过。初七和教导主任儿子的关系特别好,也经常跟着去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玩,也看到过一两次试卷。于是就在上次考试的时候,提前两天初七找到教导主任的儿子,给喝了一点小酒,把这小子给灌的晕头转向,再加上初七连哄带骗的在晚上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那天晚上初七偷偷的把试题偷了出来,这连教导主任的儿子都不知道。关于这件事是后来初七悄悄告诉秦义山的,连料子都没告诉,因为料子是最藏不住秘密的。这会儿秦义山就将这个事情告诉了张含蕊,张含蕊一听马上破涕为笑,心想,我早就感觉这小不对劲,就他那点能耐,怎么能说考第一就能考第一呢,这次终于让我把这小子的小尾巴抓住了。

    于是张含蕊马上找到初七,警告说:“你必须拿你自己的实力考到班级前10名去,否则我就把你的老底捅到老师那去”。

    接下来的半年里,初七就没好日子过了,时时处处的看着张含蕊的脸色行事。所以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初七是信了。不过还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的,叫,叫什么祸福相依,初七虽然时刻饱受的张含蕊的报复,不过成绩方面硬是让张含蕊逼得考了个第九名。

    初七想到这里不由笑了出来,就在这时院子里跑出来一个小孩来,冲着初七喊道:“七叔,含蕊阿姨打电话找你”。

    这个小孩就是我,名叫李小翼,在这个时候我只有11岁,但与生俱来的低调性格在这一刻也耐不住寂寞,于是开始粉墨登场了,不过没有鲜花,也没掌声,只有刚才的电话和铃声。我七叔听到是张含蕊的电话后,马上将书扔到椅子上,快步的跑回房间接电话去了。

    今天是星期天,张含蕊一个人在宿舍里呆的闷,秦义山和料子又在煤矿上,只有我七叔是个闲人,所以张含蕊就打电话过来,让我七叔陪她去玩。我七叔刚将张含蕊的电话挂掉后,秦义山就从矿里打来了电话

    我七叔在接通秦义山的电话后,目光里突然显出一丝惊喜,随即一闪而过。在刚将秦义山的电话挂掉后,张含蕊又打来了电话,还没等张涵蕊说话,我七叔就告诉她:“煤矿上出事,我现在要去矿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七叔变的突然轻松了许多,好像心里一直隔着什么东西,突然放了下来,我当时就不理解,为什么我七叔会有这样的心情。

    我七叔挂掉电话后,走的非常的匆匆,连水渠边的椅子和书都没来得及收拾。看着我七叔匆匆的离去情形,我当时就有一种感觉,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事实上真如我所料,下午的时候有消息传来,河西煤矿出了一起矿难,一位矿工从煤台上摔下去,头部撞在了一块碳块上,当场身亡。

    ◇河西煤矿

    河西煤矿就在沙河口村的前川南边,煤矿的井口开在黑水山前,井口前面是个很大的广场,这时的广场上的煤炭已经是堆积如山。在广场的左边,也就是东面,有一条很大的水沟,一直延伸到黑水山的深处,在当地被称为黑水沟。

    这时,在井口的左边,靠近黑水沟边缘处的广场上放着一块大木板,上面盖着几件工人的衣服,从凸起来的形状看,很明显在木板上平躺着一个人,被几件衣服盖住了身躯,看不清面目。木板的边缘上有不少斑斑的血迹,在木板的周围站着十多位工人,每个人都沉着一张黑色的大花脸,显然都是从煤井里面出来不久。

    黑色的煤灰依然不能遮盖掉每人脸上呈现出来的恐惧,整个广场的气氛似乎也受到了这十几张脸色的影响,紧张的让人透不过气,空气也好象停止了流动。

    这时广场西边的一间厂房内,秦义山、料子、初七,与沙河口村的支书,主任正在一起商讨死者的善后事宜,整个房间的气氛也是非常的沉闷。

    谁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那就是给死者家属陪一大笔人命债,可是人命也没有个具体的价格,没人知道死者的家属会要求一笔多少的人命债。作为死者的家属,在死去亲人后往往会化悲痛为量,来个狮子大开口,这个是不难想象的事。作为肇事方,当然不会任由对方来漫天要价,自己心里也会有个数,当然是越少越好的啦,恨不得一分钱都不出。

    其实,死者的家属当真一分不要的话,这让肇事方也会感到心虚。现在商讨的问题怎样在双方都能够接受的基础上,将事情由大化小,尽量不让事情弄大,惊动政府。如果真要惊动政府,那就公事公办,相关人员就此事会对煤矿进行一番大量的调查和核实,煤矿的各项安全指标也就显示出来了,别说那个时候,就是现在又能有几家煤矿达到所谓政府规定的安全指标呢,被检查出安全指标不达标的时候,那煤矿的损失将会更大,巨大的发款,甚至面临停产。

    这个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再往下就牵涉到地方政府监管不力等等,许多头头脑脑也就开始陆续闪亮登场。总之,事情是不能闹开,更不能闹大,一闹开那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谁也不知道会牵涉出多少事情,牵一发动全身,这种事情在我们中国实在是太多了,让人很难想明白,反正我的大脑是完全应付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所以我是从来不敢去想,一想就会连续几个月失眠。

    经过半天的商讨后,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商讨出了什么样的解决方法,只知道当天下午,秦义山让料子带了几个人去通知了家属,同时,煤矿也暂时进入放假期

    ◇西路13号岔口

    太阳下山前,秦义山和初七带着几位工人进入了煤井内的西路13号岔口。

    在这里解释一下“岔口”这个词,在煤井里,从井口进去后会分为几条道,每条道上的左右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开一个口,这个口的里面就被叫为岔,矿工就在岔口里进行煤炭开采,这是一种传统的采煤方法,直到今天这种以岔口为单位的采煤形式还在被多数煤矿采用。

    在13号岔口里,一个叫董二老虎的矿工,紧张的指着煤台的一处对秦义山说:“老范当时就站在那里,在莫摔下来之前,曾对我们说过,说他,说他老是感到有人站他后面,我们却甚也莫看到,当时换三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做了甚亏心事了,老范当时就回过头来骂换三,说放他大那老婆子的屁”

    这时旁边一个叫杨换三的矿工马上插口说道:“对,刚骂完我的时候,就听到老范‘啊——’大叫一声,就一圪蛋从煤台上跌了下来……”

    董二老虎又接着说:“我们听到叫声后都转头看去,就在那时我们都看到,在老范先前站的那个地方站的个一女人,穿的一身白衣,就像是穿的一身丧服”

    这时杨换三又马上插口说道:“对,尤其是那张脸,那张脸在灯光下,狗日的竟然是绿色的,太哈人兰!当时我就被哈的逑迷愣憎,甚也不知道兰。”

    杨换三说到这里的时候,后面的几个工人不由的往一块里缩。

    秦义山看了看煤台的方向,随后和初七向煤台边走去,那几位工人战战兢兢的跟在秦义山和初七的后面。其实并不是秦义山和初七两人不紧张,而是这个时候不允许两人紧张,即使紧张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将会引起恐慌,毕竟这里刚刚死了人。事实上从一进入13号岔口的时候,秦义山和初七两人就感觉到了一股让人窒息的恐怖气氛。

    秦义山在煤台的下面停下来,看了看地面,随后回过头来问道:“是摔到这里的吗?”

    “对,就是在这儿。”董二老虎回答的时候整个身子不由的向后退缩,显然对秦义山指的地方充满了恐惧。

    秦义山:“后来呢?”

    “后来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甚时候不见的,当我们回过神来,过去把老范扶起来的时侯,再也莫叫醒”。

    初七上前蹲了下来,仔细的看着地面,一块棱型的炭块进了初七的视线,上面还留着斑斑的黑色血迹。

    “老范的头部应该就是撞到这上的”。初七抬起头来,“在周围的这块地上只有这一个炭块,竟然让老范给撞上了”。

    秦义山将目光移到了初七指的那个碳块上,许久后叹了一声,随后说道:“我们出去吧”

    这时,那一起进来的几个矿工,马上转身向外快步的走去,一刻都不想在里面停留。显然是因为岔口里面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死亡和恐惧。

    老范并不是死难者的真实姓氏,因为这是个真实的事件,所以,在这里我不能说出这位遇难矿工的真实姓名。

    秦义山交代料子在第二天晚上就将岔口封闭了起来,秦义山还特别交代,要将里面的电线拆除,还要把里面所有设备和现煤全部清除出去。

    料子在组织工人封闭岔口的时候,隐约听到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哭声,让外面的人听的毛骨悚然。这个不知道在当时是因为工人们在封闭岔口时,由于紧张所产生的幻觉还是其它原因。

    这期事故是河西煤矿自从开矿至今以来,唯一的一次矿难。在当时,丧者的家属要求赔偿50万元人民币的巨款,后来经过多方面的协商,以肇事方(矿主)陪给死者家属10万人民币为这出事故画上了句号,但关于13号岔口的事情还没有结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