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内机床林立,只是已锈迹斑斑,暗绿的漆壳剥落一地,深夜的冷风呼啸着刮了进来,撼动得铁窗嘎嘎作响,来回扑散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在空荡的厂房内显得异常清脆.
离工厂不远的荒地上,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晃动着朝这边移来,高个子窜得很快,在杂草丛中行踪鬼魅,扑朔迷离,身上别有两把弯刀,即使在如此漆黑的夜里,仍反射出凛凛寒光.相比之下,跟在后面的矮个子就显得异常狼狈了,几乎连滚带爬地追着前面的高个子,但还是被甩出一大截距离.
两个人影终于接近了工厂大门,跳出灌木丛,月光撒在两人身上,隐隐约约映出两人的相貌,没错,来人正是唐寅和被他称作师傅的黑衣男子.
唐寅双手驻膝,大口地喘着粗气,背上早已汗水淋漓,男子却丝毫看不出劳累的迹象,两手叉于身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工厂,
半晌,他转身朝着疲惫不堪的唐寅说:"以后你和我就住在这里."
他指了指工厂大门,
"你去把它弄开!"语气中带着强烈的命令口吻,完全没有在意到撬开这样的门对七岁大的唐寅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
唐寅眉头紧皱,看着巨大的工厂铁门,似乎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师傅站在他身后,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面无表情地看着束手无措的唐寅,心里却想着:光勇敢没有,有脑子的人才活得长久。
唐寅转过身,看了师傅一眼,愣了愣,然后走到草丛里,拣起一块石头,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还行,唐寅握紧石头,对着铁锁就是一击,锁并没有象他所想的那样应声而落,依然牢牢地挂在门上。唐寅见其毫发未伤,又使出吃奶的劲砸了一下,和上次一样,铁锁还是老样子。
这下唐寅可急了,也不管砸锁的声音震到耳朵,连续砸着它,石头与铁锁的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象是一个垂死者的挣扎和哀号,被空气里的风带出老远。
不知道砸了有多少下,唐寅身上又流满汗水,看着手里的石头,早已经皲裂开来,只是被唐寅的手握着,才不至于散落一地,他现在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扑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黑衣男子走到近前,一把抓起唐寅的后领,举到半空中“我说过,我不需要一个废人。”
听闻此言,唐寅浑身一机灵,眼神变得更加暗淡无光,他知道,自己终究会被这个所谓的师傅杀死。
唐寅闭上眼睛,静静得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良久,他发现师傅还是没有下手,便睁开眼,此时的师傅似乎正笑着看他,好像没有一点责备他的意思。
“师傅,你不杀我?”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完,男子放下唐寅,双手环背,看着远处城区里的灯火.
“你要是想强大,不仅仅要打烂这个门锁,还有那里,甚至更远。”男子指着远处对唐寅说。
“是,师傅。”
唐寅又拣到一块石头,准备狠砸门锁,在他转身抬手的瞬间,眼中突然看到师傅手中弯刀折射出的寒光,脑子一转,把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向他师傅走去.
“师傅,我想借你刀用用。”
男子看着唐寅,没有说话。
“这块石头太大了,我一只手握不住,我想用刀砍它一截下来。”
男子面露不屑,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还是把别于腰间的弯刀拔了出来,递与唐寅手中。
唐寅把石块扔在地上,两手握住一把弯刀,一刀就要砍去,男子见此,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又转过身,看着远方的灯火阑珊。正在这时,唐寅停住手中的弯刀,又举刀冲向大门,使足力气一刀砍下,只听‘豁’地一声,门锁被劈成两半。
男子转过头,略带欣赏的看着唐寅的后背,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个东西!”
唐寅把双手捧刀,交于男子手中
“师傅,门打开了。”
“恩,做得有点意思。”说着,男子一脚踢向唐寅小腹,后者一个咧嗟倒地.
男子看都不看一眼,边说边走进门内.
“记住,当手中的东西不能对敌的时候,要想办法拿到别人的东西。可惜,你的反应还是慢了点。”
唐寅坐在地上,忍着下身传来的剧烈疼痛,默默地听着师傅的教诲,没有说话。
从地上爬起来,扭了下还很疼的脚,跟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唐寅仍能感觉到前方的寒气,
"出去拣些干柴."三步开外,男子说道.
"是."
说完唐寅一溜烟窜了出去,不到一刻钟时间就抱回来一堆柴火,
"师傅,没火."
男子没有说话,顺手刮下旁边机器上风干的苔藓,裹在刀尖上,接着驻刀在地,猛的一划,刀刃与地面摩出一团火花,瞬间点燃了刀尖处的苔藓,男子振臂飞出弯刀,不偏不倚正好插进唐寅抱回的柴火中,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唐寅闻言先是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师傅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当他看到火种快要熄灭的时候,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脱下衣服,几下将其撕成碎布,用它接住火种,几乎燃完了所有的布片,才好不容易引燃略有些粗的干柴,看着火慢慢旺盛,唐寅才松了口气,看向师傅那边,
"师傅,弄好了."
男子这才转过身,对着篝火席地而坐,
"饿不饿?"
唐寅先是看了师傅一眼,确认没别的意思后,才带着些许怯生生的语气说"恩."
男子听后笑了笑,摸出一块殷红的团状物,"把它吃了!"
唐寅定睛一看,男子手中不是别的,而是一快停止跳动不久的心脏.
见唐寅没了反应,男子又说"怎么?不敢了?"
唐寅颤抖着双手接过心脏,咽了口唾沫,将心一横,一口咬了下去,这一咬,立马把里面的血给挤了出来,如花散四溃般溅一地,唐寅顿了顿,又咬了几口,但嘴中的肉始终未能咽下去.
"吃不进去了?"男子皮笑肉不笑道,说着又从兜里掏出一块心脏,"多吃点儿,你爸的吃了这还有你妈的."
唐寅闻言大惊,接着胃里翻腾的愈加厉害了,一阵干呕后,刚才还包在嘴里的肉都被吐了出来.
见状男子并未发火,只是笑笑说"不喜欢吃就早说嘛,吐了多可惜."语毕,男子拿起手中的心脏,几口将其咬成小块,然后逐个咽了下去.
唐寅握紧小拳头,不敢说话,但他的眼神告诉别人,只有仇恨,还有疯狂.
这一夜,唐寅赤身在地上躺到天亮,没有任何睡意.
窗外照进晨夕柔和的光亮,空气中的尘屑飘扬在阳光下,异常清晰.
唐寅坐起身,身边的篝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了,还冒着屡屡青烟.师傅并未在此,唐寅爬起来,看着这个空荡的车间,心里流露出说不清的酸楚,仅仅昨天一天,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还做了不少自己从前不敢做的事情,仿佛一夜之间,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他本非血中流凡,命中带俗,
唐寅,天生注定是黑暗中的鬼魅,寻找不到那些所谓的光明.
这时,唐寅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我有必要教你几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