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此待你,而你呢?你连为他复仇都不肯,这就是你对陛下的爱?真真可笑……”秦弦白皙的脸泛红如潮,一丝杀机立现,几欲成狂。
“不要说了……”宁歌将下唇咬得发白,猝然推开她。
“怎么?公主怕人知道?怕人知道湘君公主骄纵放荡,还是德行有亏?是了,兄妹相恋,是宫廷禁忌,是天下笑柄,怎能让人知晓呢?皇家颜面何存?”秦弦言笑窃窃,笑意如丝阴冷。
“倘若你要损毁二哥圣德,我不阻拦!”宁歌厉声道,伤痛渐缓,心头火起!
一锤定音,击落秦弦心口;又似一桶冰水,浇灭熊熊怒火。
果然,她缄口不语,似在沉思。须臾,她扬脸嫣然一笑:“公主放心,陛下德行,我怎会轻易损毁呢?”
宁歌凝视金佛,目光冰寒,语音渐冷:“皇嫂在此参佛,可悟出什么?”
秦弦缓缓地跪在蒲团上,拿起檀木佛珠:“刺杀太后,罪该处死。”
“皇嫂错了,刺杀太后,不该处死。”宁歌静静望她,仿佛她从未起来过,仿佛方才的疾言厉色与怨愤言辞皆不是容色妩媚的秦弦。
“谢公主大恩。”秦弦嗓音幽幽,面容冷寂。
“刺杀太后,罪及族诛。”宁歌转身望向窗外如墨浓夜,眸光如刃。
内堂沉寂如死,一语惊起波澜万千。
秦弦仿佛滚落万丈深渊,浑身发虚:“此事与秦氏一族无关,恳请公主降恩,所有后果,秦弦一力承担。”
宁歌清眸一眨,语声如冰:“你终究是二哥的皇后,看在二哥的面上,让你选择,要么你死,要么秦氏族诛,皇嫂,只能选择其一。”
夜风狂扫,前庭枝影横斜、森森摇曳,内堂深寂,唯有枝叶婆娑之声?人。
沉默半晌,宁歌转身而望,静待她选择。
静寂如死,片刻之后,只听得那跪着的雕像传出一道幽森的声音:“倘若族诛,我亦不能苟活。我无牵无挂,只是苦了陛下尚未出世的孩子,公主,假如陛下晓得他有了骨肉,会不会很开心?”
她别无选择,左边是悬崖,右边是峭壁,横竖都是死,索性放手一搏,以最珍视的陛下的骨血为赌注,搏个现世的苟且偷生。
一语惊彻冰冷的心。
宁歌满心滚沸,手足一寸寸冷下去:“你怀了二皇兄的骨肉?”
秦弦语声含笑,饱含将为人母的温柔与怜爱:“已有四月了呢,公主看不出来吗?不过,我在此静心参佛,不怪你看不出来。”
宁歌一步步走来,仿似踏在自己的心坎上:“早于三月前你就晓得,是不是?”
秦弦再次起身,眉目含笑,妩媚得诡异:“谁说不是?陛下驾崩的前两日,我便晓得,当我想要告诉陛下,陛下却将我推开……陛下要见你……那时,陛下已毒气攻心……”
她越说越是破碎,越是喑哑,青丝遮了脸,苍白如鬼。
宁歌面如土色,惊愣当地,双眸如死般的哀寂。
二哥的骨肉!二哥的遗腹子!
为何是这样?为何上苍弄人?原以为查明真凶便可为母后复仇,却这般纠纠葛葛……二哥,我该怎么做?母后,我该怎么办?
她举步离开,满心的伤痛与彷徨。
身后却传来阴邪而凄然的娇笑:“真相往往不堪,就看公主能否承受得住。这个阴森冰冷的皇城,不止一两个真相,今日你查出刺杀太后的主谋是我,可是,还有更多的阴谋、更多的真相等着公主,公主能否一一地迎刃而解?”
宁歌心底一凉:“你想说什么?”
秦弦轻哼一声:“只想明明白白地告诉公主,我死了,自然还有人为我复仇。而这个人,公主绝对想不到。”
宁歌快步而出,丢下一句生硬的话:“那就等着瞧!”
绫子看见湘君公主从内堂出来,仿佛幽魂一缕慢慢飘来,容颜如雪,烟眸如枯绝的古井毫无活人的气息,惊得绫子手足无措地扶住她。
立于庭下,宁歌寒冷般的抱紧自己。
夜风寒瑟,月光苍凉如烟,冰如残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