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已经是姑臧剩余守军的四分之一的兵力了,宋配也很无奈,就姑臧这点兵力要防守全城,实在是捉襟见肘,不足的兵力就只有从城中的青壮男子中抽调来补齐。城中的百姓也很配合,张轨治理凉州这几年大家的生活已经改善了不少,而鲜卑人毕竟乃外域蛮夷,听说他们只会烧杀抢掠,任凭他们攻入姑臧,这些人可不会因为城中百姓没有抵抗而放过他们,所以为了自己的生命和财产不被人抢夺而去,所以城中的百姓也是比较配合姑臧的守军。
宋策失去了平日里的洒脱,一脸的忧郁,几日下来整个人憔悴了许多,韩垒还嘲笑过他已经成了“颓废派”、“深情男”。
“我说长略兄,振作点吧,大敌当前,你哭丧着脸会影响士气的。”
韩垒扶着东城门的城门楼子上的垛口,眺望城外远处一大片空旷的草地时,还不忘调侃一下同样在他旁边看着远处发呆的宋策。
“这可是你韩东游硬拉我来的,就算影响了士气也应该算在你头上。”宋策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韩垒两手一摊:“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没有守城的经验,一切都要靠你这个司马来协助、提醒我,结果你一路上就发呆了,我问你几次你都心不在焉。”
今日清晨参加完新任大都督宋配的军事会议后,各部都分配到了自己的任务,韩垒也接到布置和主持东城的防御的任务,这个可不是一个好差事,他韩垒完全就是菜鸟,前几日的城防他完全遵照原来的城防布置照着安排的,而现在要进入战争状态,该怎么样布防他可是毫无经验,只有指望比他经验稍微丰富一点的司马宋策了,于是他马不停蹄的就拉着宋策来到东城门巡视,不过现在看来宋策已经完全沉浸于失恋的打击中,对周围的事物毫无兴致,一路上都在发呆,韩垒说的话都当作了耳边风。
宋策只是用略微带着歉意的眼神看了韩垒一眼,张口欲言,却终究没有说出来,便又转过头继续他的发呆。
看着宋策略带歉意的眼神,韩垒叹了口气,不再责怪宋策,就换了个话题:“今天在大营的时候宋都督,也就是你的那个家主干嘛把你叫到一边去?好像是在训斥你一样,你犯家法啦?”
宋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前两天偷偷带着一个表妹从后门溜出了宋府,被家主知道了,家主说现在战事紧急,等他回来以后再处置。”
“就这点小事?”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宋策转过头来:“家主告诉我最近我的宅院附近出现很多陌生人,他以为我惹上了什么人。”
“我见你最近连门都没怎么出,前阵子还在武兴那边,你会惹上什么人?以前的仇人?”韩垒很惊讶,就他这段时间所知,宋策的老好人性子决定了他不会是个乱惹麻烦的人。
“我那有什么惹到什么人,不要乱想了,家主只是提醒我最近注意点,鲜卑人来了,凉州内部有些人有不应的想法,应该不关咱俩的事,继续巡视吧。”
宋策说完就当先一步,向城楼一边的城墙走了过去。
韩垒皱了皱眉头,心里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实在想不到什么,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宋策已经走出一截后,几步赶上宋策的脚步:“长略兄还是先帮我参合参合这个城防的事,看看哪里还有什么漏洞什么的。”
“没什么可以补充的,就凭这两千人,处处都是漏洞,见招拆招吧,还没打起来呢,到时候再说吧。”宋策也不知道是敷衍还是无奈的话让韩垒顿时无语。
在他们在城墙上巡视的时候,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部队正从南城门鱼贯而出,出门后直奔西南方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城楼上远眺的张轨的眼睛里。
张轨是来送宋配出城的。
宋配在做出了决定后便让已经集结待命的三支骑兵部队出发,他亲自带队,准备称鲜卑人主力未到,打起前锋一个措手不及,挫敌锐气,再寻机给若罗拔能致命一击。
“仲业已经行动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接下来就是我们要守住姑臧,武兴屯住的北宫纯督护已经起兵,如果鲜卑人围城,他就将在侧翼袭扰,分散鲜卑人的兵力,缓解我们的压力。”
张轨对着旁边一个老者侃侃而谈,老者一袭及膝的深衣,看上去一股浓重的书卷气。这个老者就是张轨手下的少府司马杨胤,出身于书香门第,学识渊博,极有见识,所以张轨就任凉州刺史后就请出他来辅佐自己,充做幕僚,深得张轨的器重和信任。
杨胤是一个很重视正统的儒生,准备干涩秦州的建议就是出自他的手中,只是没想到被鲜卑人这么一搅合,到时候又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情况,在他看来秦州的各郡县都不把朝廷放在眼中,擅杀刺史,实在是藐视皇家的尊严,视朝廷于无物,这是大逆不道,所以对于这些突然杀到的鲜卑人,他很愤怒,化外蛮夷竟敢犯我天朝。
这个时代的儒生还没有后世各朝各代那些无耻文人那么厚的脸皮,至少也要等到几十年后,以张宾、王猛为首的大批儒士才会打着顺应天命的口号义无返顾的投向羯、氐等外族,帮助他们残杀自己的同胞来换取自己的性命和地位,这些人在我们的教科书书中被春秋笔法称之为促进民族融合的先行者。
“张公为何对宋司马的意见言听计从,信心十足?”杨胤还是担心,毕竟姑臧的力量本来就不怎么强,如今还分兵行动,让他实在无法乐观起来。
“放心吧,仲业必不会让我们失望,你们都低估了他,别看仲业平时为人不怎么张扬,但是此人的能力绝对冠绝凉州,我们就等着他的好消息传来吧。”张轨笑呵呵的道,仿佛对宋配充满了绝对的信心,实际上他的心理也是七上八下的,他也担心,不过他现在是凉州最高的统治者,那么就一定不能表现出胆怯,在众人面前一定表现出信心满满,成竹在胸的样子。
“但愿如张公所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