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恩威并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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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到营门前站定,向那狄元一干人等一抱拳道:“狄员外,几日未见您还是风采依旧啊!”

    那狄元对我深施一礼,郎声笑道:“李将军当真是说笑了,我狄元乃一介山野草民,何来风采之说啊?反倒是将军几日未见,风姿更胜从前啊!”前日是我和这狄元初次见面,我看不惯他那嚣张的气焰,因此找了个由头狠狠的打击了他。因此他今日见我说话才会如此的客气,惟恐被我再次抓住什么把柄。

    这时他的身后却转出一个身着红衣的童子,向他轻声地问道:“爷爷,此人是谁啊?”这童子脑门上用朱砂点了一个红点,头顶上只留下两边的头发结成的麻花辫扎在一起,显得是极为的可爱。这孩子用手扯住狄元宽大的袍袖,抬起头眨着大大的眼睛,等着狄仁给他答案。

    那狄元望了我一眼,陪笑道:“李将军,让您见笑了。这是我的孙儿,今日听我要来军中,便缠着我要一同前来。我拗不过他,只好将他一并带来了,还望将军莫怪啊!”

    我也是十分喜欢这个孩子,看来这又是一个军事迷,还这么小的年纪就对军中的事情感兴趣。我微微一笑,对狄元道:“无妨无妨。狄员外好福气啊,得了这么一个乖巧的孙儿。”

    那狄元听我夸奖他的孙儿,自然是十分的欢喜,向我道:“将军谬赞了。”这才伏下了身子对他孙儿道:“青儿啊,这便是这营中的将军。你不是一直嚷着要见见大将军吗,还不向李将军问好啊?”说罢便把他的孙儿向我这边推了一推。

    瞧这小家伙也就是四五岁的样子,但是倒不怯场。他瞪大了眼睛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奶声奶气地向我道:“将军好!”

    我也对这小家伙感兴趣了起来,也蹲下了身子向他招招手,示意他上前。狄元知我是想和这小家伙套套近乎,也是将那孩子向我这边又是推了一推。小家伙一蹦一跳地就靠近了我,我待他走近便牵了他的手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了啊?”

    四五岁的年龄正是开蒙的时候,但大多数的孩子在这个时候最是讨厌记些什么劳什子的东西,我在这么大的时候就最讨厌记什么自己的名字了年龄了什么的东西。但这孩子倒是对这些记得极为清楚,他流利的回答我道:“我叫狄青,四岁半了。你叫什么,你几岁了?”

    狄元看他孙儿前半句回答的非常好,面上本来十分的得意。但他孙儿后半句又把他惊得一呆,面色也是一变,忙喝斥道:“青儿,不可无理!”

    小孩子最是真实,我又哪里会和孩子一般计较呢,况且他肯开口问我问题证明这孩子也是对我十分的好奇。我哈哈一笑,对着狄元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然后对那小孩道:“我嘛。我叫李广,李广你知道吗?”

    那孩子歪着头想了半晌,道:“知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嘛。你就是那个李广吗?”我听得他这么一说,又是一笑,伸出拇指夸奖他道:“了不起,小小的年纪竟然还知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不过我可不是那个李广,你却是这个狄青!”

    我这话说的声音虽然是不大,但狄元也是听的十分清楚,他是在不理解我说这话的意思。也难怪,纵使让他想破了脑袋也是想象不出他这可爱的孙儿日后会成为北宋的一代名将!

    这时亲兵已是按我的命令将这营内的士兵于校场集合完毕了,我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向狄元一抱拳道:“狄员外此来之意下官自是知道,这便请狄员外和一众乡亲移至校场吧。我到时自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交待。”说罢便拉了那狄青的小手当先向校场走去,此时的狄青虽然还年纪幼小,但牵着这未来的名将之手步入校场也是件意气风发的事情。

    校场上的士兵已经集结完毕,那亲兵也是极会办事,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在校场前简单的搭起了一个阅兵台,上面摆放着桌案和几张椅子。我将狄元让上了阅兵台坐下,自己才步到帅案后坐下。那狄青此时便乖乖地站在那狄元的身侧,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阵仗,弄不清楚我们在干什么。

    莫说是狄青弄不明白,就是这台下站立的一干士兵想是也不清楚我将他们在这个时候集结,要做些什么。率领方阵的将官上前大声的报告了这营中士兵已经全部集合完毕,我挥了挥手让他回列。这才离了帅案,走到了台口。

    此时已经是春夏交接之时了,气温虽然还不是很高,但这时正当午时,阳光自然是十分的强烈。这营中的士卒刚刚完成了早上的操练,身上的汗水还未消散,此时被这阳光一曝晒,额头上的盐花都隐约可见了。但此时一个个都站的笔直,未敢有丝毫的懈怠,全场上下是鸦雀无声都在等我训话。

    我在台口来回的踱了几个来回,这才高声向台下问道:“弟兄们,今日我想问问大家,咱们当兵打仗吃皇粮究竟是为了什么?”台下的军卒不知我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都是面面相觑,弄不清楚我到底要说什么,所以这一时之间也无人回答我。我见无人应我,便转身向那狄青招了招手。那狄青十分的乖巧,面对这许多人竟然也不怯场,迈着小步走到了我的跟前。我对狄青道:“青儿,这许多的大人都不知道当兵打仗吃皇粮是为了什么,你可知道啊?”

    狄青终归还是个孩子,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会征询他祖父狄元的意见,他将头转回去望了望狄元,那狄元此时已经是明白我的意思了,他向狄青点了点头。狄青得了他祖父的允许,这才道:“先生说当兵打仗吃皇粮是为了保家卫国。”

    我拍了拍狄青的小脑袋瓜,对他道:“大声些,让这些人都听得到!”

    那狄青见我让他大声些,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喊道:“保家卫国!”这稚嫩的声音虽然是不似红钟大吕那样掷地有声,但在这静静的校场上空也盘旋了几个来回。我见气氛渲染的也差不多了,这才拍拍狄青的头让他回到他祖父的身边。

    我又大声道:“弟兄们,咱们当兵打仗是为了保家卫国,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那我再问问,咱们保的是哪一家哪一国?”我将话语顿了一顿,又接着说到:“咱们保的便是大宋朝,凡是大宋的每寸疆土每户人家都是咱们要守护的要用性命来保卫的。敢问各位我说的对也不对?”

    那下面的军卒们被我这几句话一调动,当下也便激发了他们的血性,众口一声道:“对!”就这一声对字同时出自这千百人之口,声势着实是惊人,就如同一个炸雷在这校场之上爆响了一般,隆隆之声过了许久这才散去。

    我又道:“可是咱们这营中前几日却出现了几个祸害百姓的浑蛋。他们在集市上竟然掀翻了人家的摊子,砸毁了人家的店铺,这难道就是保家卫国吗?”我也不待下面士兵的回答,向我的亲兵一招手道:“来啊,将那名册呈上来。”那亲兵早就得了我的吩咐,早就将那本名册拿在了手中,见我要他呈上便上到了台上双手将那名册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将这名册举在了头上向台下晃了一晃道:“如今,这帮家伙的名字都在这册子之上,弟兄们说该怎么处罚他们啊?”

    这时台下却是鸦雀无声了,因为每个方阵中都有些士兵在此时低下了头,当然也有些将佐的表情也是有些不自然了。这等事情在军中和官场上皆是如此,向来是瞒上不瞒下。士兵们自然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存在的,都是他们的同泽如何能说出如何惩罚的狠话来,因此我这一问就没有人回答了。

    我见无人理我的话茬,也不是十分的着急,其实这也是我早已预料到的了。我向台下喊道:“军中总领何在?”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人大声回我道:“下官在!”这人便是我这营中总领钱粮的军官,我自然是认得。

    我让这总领从库中提了约莫二百两的银钱,递给了狄元。向狄元道:“狄员外,这些银钱就请员外代劳为我等分给那些乡亲吧,也不知是否够数?”

    那狄元也是极为的豪爽,伸了大指对我表示赞许,然后道:“就冲将军这片心,若是不够我狄元给垫上便是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