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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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州,今日的北京一带,由于后晋的石敬瑭联合契丹灭后唐的时候作出的承诺,在公元938年将燕云十六州悉数割给了契丹。契丹正是辽的前身,在赵氏兄弟统一中原之后,宋辽之间自然因为这十六州的归属产生了分歧,自此便开始了宋辽之间漫长的征战史!

    这些我在现代学习历史的时候那是早就熟悉的了,但当我真正踏进这座靠近幽州的边塞中的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那些书本中字里行间的意思,数年的连续征战使得这座古城真可谓是满目的创痍。古城外的农田早已经荒废了,田陌间满生着杂草;通向古城的道路两旁的树木早已经被经年的炮火烧的尽了,偶尔有几棵幸存的也是枝叶凋零。此时正值春夏之交,正是万物勃发之际,而这座古城似乎早已经被季节所遗忘了,永久的存在于一个死气沉沉的空间中,放眼望去只觉得满目的灰暗。

    我们进城之时由于马上尚有那位战死的亲兵的尸体,因此被守门的军卒细细地盘查了一番。幸好身上带有兵部的书信,才免了那些纠缠。向守门的军卒问明了帅帐所在,我们几人便直奔帅帐而去。

    这城里的景象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在街市上零星的散步着几家店铺。不要说和汴梁都城相比,便是和我们路过的那些市镇相比也显得萧条。我和七郎见惯了汴梁城内的繁华,自然是对这一切极为的不适应。那名亲兵要比我们好上一些,大在这通往帅帐的路上也是唏嘘不已,说是才几月未见此城更加显得破败了,想是这几月中又不知经历了大大小小多少此的攻防战役。

    这古城面积不是很大,街市上也没有多少人口。因此我们三人纵马狂奔了一阵,便来到那守门军卒所说的帅帐所在,说是帅帐其实便是过去的衙门所在。因为战火不断的原因,这里早已没有文官驻守了。统军的主帅便身兼了文武两职,一切的生杀大权便全落在了一人之手。我们在门前下了马,那名亲兵便上前将手中兵部的文件交与了守门的军卒。由于我们在前路上遭遇了一场劫杀,因此看起来很是狼狈。那军卒想是以前从未见过如此模样上任的官员人等,因此面上也全是疑惑的神情。他偷眼看了我们几次,又细细地查看了兵部文件上的火印,这才进到府内替我们通传。

    工夫不大那军卒便从府内转回,说是指挥史大人有请。我们三人便跟随那军卒行进了官衙,直奔正堂而去。这衙门占地不大,进到了门内转过影壁墙便可将这出院落看的是一清二楚。东西两侧各有三四间厢房,想是那里便是主帅的住所了。正堂的面积稍大,屋门此时正是大开,看来便是指挥史日常办公的所在了。我刚步入正堂,便听得一个极为豪迈的声音从后堂传出:“李大人,你这真是让兄弟等的好苦啊!”

    我寻声望去,只见从后堂走出一人。只见此人身着朱红色官衣,头戴一顶折翅的乌纱,两扇纱翅折在乌纱帽后。此人满面的虬髯也看不出有多大的年岁,身材生的是极其的粗壮,那身官衣穿在他的身上怎么看都显得别扭之极。七郎见他这副模样,便想发笑。我忙用手一戳七郎,又向他皱了皱眉,示意他不可失礼。七郎被我一戳,这才没有笑出声来。

    我向那人一抱拳道:“下官李广前来述职!”七郎见我向那人见礼,也是双手抱拳向那人拱了拱手。

    那人见我向他施礼,忙抢了几步来到我的近前,用他那双大手将我的双手握住,对我笑道:“李大人,什么上官下官的啊!你这么说这不是要兄弟的难堪吗!”

    我忙道:“哪里哪里,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其实我心里也是奇怪,我是一个外放的官员,并且在此地只任一个小小的游击而已为何这指挥史对我如此的客气啊?实在是想不明白。

    那指挥史见我旁边立着的七郎生的好生威猛,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嗬!这家伙,好大的个子啊!真是……真是和铁塔一般啊!”又见他不似我手下的听用的下人,忙向我打听道:“李大人,这位小兄弟不知和您如何称呼啊?”

    七郎在汴梁城内达官贵人见得惯了,对这指挥史一类的官员也不是十分的感冒,再加上他生性就憨直,根本就不会去想什么利害关系。因此也没等我说话便随口道:“好极好极,咱们倒是绝配。一个铁塔一个瓮缸!”说罢未等别人反应过来,自己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知道七郎没什么恶意,但头一次见面就开这样的玩笑也是不好。所以忙喝止了七郎,又向那指挥史抱拳道:“大人切莫见怪,我这小友年岁尚小,若有失礼的地方还望大人海涵。啊!忘了向大人引荐了,我这小友姓杨,是杨令公佘太君的七子名唤延嗣。七郎还不快向大人赔罪!”

    那人闻听是我身旁之人便是令公和太君的小儿子,不由得又将七郎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才道:“我说嘛。当真是将门虎子啊!瞧这身板、这气度……不一般啊!当真是不一般啊!小子,我与你六哥延昭也曾在一起共事,早就听说他有这么个兄弟,只是一直未有机会得见啊!今日倒是巧了,在这里见到了你!嗯!不错不错,是个汉子!待过几日给你兄长发封信件,就说我郑坤看上你了,就在我这军中任职吧!如何啊?”

    我见那郑坤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全是爱才的神情,知道他不像是说恭维话,倒是是有心要留下七郎。这七郎年岁还小,这一次又是偷偷地从家中溜出来的,若是真被这郑坤将七郎留在了这里,不要说老太君那里我没法子交代,便是排风估计也不会轻易与我干休。郑坤这话真是对了七郎的胃口,他正乐得离开杨府寻个自由的去处呢,因此我哪里敢让七郎回答,忙抢在了七郎前面向郑坤说道:“郑大人,下官不敢相瞒啊!七郎这一次是偷着跑出来的,我也是半日前才知。再者七郎年岁还小尚不到从军的年龄,我看还是免了吧。下官打算过几日若有人回京传递信件便也让七郎随着送信人回京,也免得这杨府众人担心啊!”

    郑坤见我这样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他仍不死心,他又打量了七郎一番道:“小子,记住了啊。他日你若想从军的时候第一个便要让我知晓,你可是我今天便已定下的了!”

    我看他这神情也是好笑。他和七郎当真是哼哈二将一般,脾气秉性都有相似之处,若真叫这二人搅在一起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事端来呢。

    话头就此打住,交接过了印信郑坤便要给我接风洗尘。我外面还有战死的兄弟的尸体,如何有这份心情。便推托军务要紧,至于接风洗尘之事还是留待以后,便起身告退了。郑坤一直将我们送到了厅外,又打发手下的军卒引领我们到军中,当真是热情。

    待出得了门外,我才向七郎询问道:“七郎,为兄有一事不甚明了。你父兄两代人常在军中,不知你可能解我的疑问啊?”

    七郎见我如此说,便道:“七郎若是知道答案一定说与李大哥听,您问便是了!”

    我道:“我是一个小小的游击,而那郑坤身为指挥史为何对我如此的恭敬呢?”

    七郎笑道:“哈哈……看来李大哥虽然是在军中任职,但对这官职品级还是不甚明了啊!”

    我们上了马,七郎这才将这些细细地说给我听。却原来北宋分为马、步、厢三军。其中马军全为禁军战斗力最强,而任职的官员的品级也是比其他两军的对应官员为高。而三军中的厢军战斗力最弱,同理其官员的品级也是这三军中最低的。我现在就任的就是厢军,隶属侍卫司,所以那指挥史的名头虽然是不小,但还属无品级的官员。我虽然是从七品的宣正郎被降了一级来就任这个小小的游击,但说到品级反倒在这个郑坤之上了。

    我听七郎这么一解释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心中也是觉得别扭,皇帝老儿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一个品级高于指挥史的游击,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我和这郑坤该如何相处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