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狼狈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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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大郎连日来茶饭不思,大有“灭此朝食”的劲头。这天一早,正在顶着肚子咽唾沫,怡红院帐房来找武大请求会帐。啪啪地一通算盘过后,言说两个月来连吃加住总共是消费纹银一千两。大郎叫来车蛋费力倒腾了一番,勉强凑足了六百八十两。见帐房面色不悦,武大只得吩咐车蛋去侯得福那里看看能否先凑齐店钱。不多时,车蛋回来报说,炊饼店围了好多衙役,外人一律不让靠前。武大暗叫一声“不好”,拽起车蛋径奔炊饼店。远远地见店外密匝匝围了一群衙役,侯得福手里拿着一本帐簿,正与高丸在比划着什么。见武大到来,侯得福急忙迎上前来叫道:“东家,高通判要封咱们的店铺呢!”武大冲侯得福摆了摆手,迎着高丸道:“通判,这是怎么回事?”

    高丸说着拉武大走到拐角,闷声说:“你可来了,兄弟刚才正要过去找你呢。”

    武大红着脸刚要开口,高丸摇摇手道,“抗拒赋税,理应查封。”

    武大不敢怠慢,拉着车蛋急匆匆赶到迟大户家中,管家说迟员外去了京城。武大提出能否先借一千两银子应急,管家应道:“主人不在家,小的委实不敢擅自做主,请武员外见谅。”帐房见武大两手空空而归,扭头出门。不多时,帐房领着掌柜的进来,武大见他脸色冷淡,陪个笑脸,一时无语。掌柜坐下,冷冷地问道:“你身上到底能有多少银子?”“六百八十两。”武大的声音细如蚊子。掌柜耷拉着长脸站起来,悻悻地说道:“念你是迟员外故交,欠下的就先欠着吧。请即刻离店。”说罢收了银子,拾起笤帚扫地,状如扬场。

    起风了……街上的尘土碎屑打着旋儿从武大的脚下卷过,一张用过的手纸啪地糊在车蛋的脸上,刮走后,一抹黄色留在了车蛋的额头。东南天边一抹微光中的乌云,犹如将死的鱼儿,无力地翻滚着肚皮,顷刻间变成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打在地下“扑扑”作响,随着四溅的尘土,一砸一个坑儿。“走,到凌宵阁酒楼找杜九娘想想办法。”武大把脚一跺,拉着车蛋便走。

    二人躲躲闪闪来到凌宵阁酒楼时,已成了落汤鸡。

    武大疾步来到杜九娘绣房。九娘一见大郎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花容失色:“相公,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武大蹲在当地,失魂落魄般将前面的事情叙说了一番,九娘如梦初醒:“相公,你被人骗了!”

    武大双眼朦胧,一时无语。

    九娘哽咽着抓出一把银锭,又除下头上的首饰,用手帕包做两处,塞入武大湿漉漉的怀里,别转脸去泣不成声。

    这正是: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送断肠人。

    武大扯着九娘的一双纤纤玉手,把头一扭,做生离死别状,猛地一攥:“娘子保重!”拽动矮脚,车轮般滚下楼去。

    武大下得楼来,将两处细软交与车蛋,弓着身子冲进雨线。伴着一阵疾风,天空中蓦然响起了一声炸雷。正所谓“屋漏偏遭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武大主仆在凌宵阁酒楼的一幕,恰好被一个唤做张自强的泼皮看了个正着。张自强当下召集一帮手下紧紧尾随,待出得城外时,天色已是黑了下来。看看时机一到,泼皮们围将上来。张自强手持一根大棒,一声断喝:“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如若不然,一棒打死还不管埋!” 武大吃这一惊,头脑嗡地一声,生生跌倒在地,溅起三尺泥浆,昏死过去。车蛋木然扎煞着双手扑到张自强的怀里。张自强的胸脯冷不防就吃了车蛋一摸。旁边的一个泼皮尖声叫道:“头领,这小子吃你豆腐!”张自强也不答话,抬腿照车蛋裆下就是一脚。车蛋顾不上疼痛,弓着腰回头来看躺在地下的武大,一时懊丧不已,东家,你可真会装傻,大敌当前你自己先推了个干净……敌众我寡,岂敢造次?不如就依了贼人吧,战战兢兢递上了钱袋。

    见泼皮走远了,车蛋拾起银子长吁了一口粗气,亏得我把首饰藏在裤裆里,不然哪能去得了洛阳?水洼里,武大悄无声息,车蛋蹲下身来轻声叫道:“东家别装了,贼人走远了。”见武大还是一动不动,车蛋大惊失色,伸出手来试大郎的鼻息,大郎的喘气声已是十分微弱。车蛋大惊,暗暗叫声不好,反身背起武大,“扑哧扑哧”往城外疾走而去。一道闪电当空闪过,刺目的白光打在叠在一起的二人身上,仿佛传说中的双头妖怪。车蛋气喘吁吁地背着武大不一日来到苏州,车蛋找了一处当铺,将首饰当了五百两银子,急急地购上船票,马不停蹄赶往西京洛阳而来。换乘了几次船,不一日来到洛阳。下得船来,二人径奔洛阳炊饼分店。店掌柜沙碧见武大形容枯槁,大吃一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