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姬故意妩媚一笑笑道:“大王,臣妾舞的如何?”
“美轮美奂,倾城倾国!”梁王揽住郁姬袅娜的腰肢,二人嬉笑着在殿内缠绵成一团。这是中大夫公孙诡阔步入殿,不禁大吃一惊,慌忙掩面向殿外疾退而去,口中喃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公孙大夫,既来之,何故有匆匆离去呢?”公孙诡远远回首,只见梁王已然衣冠齐整地,在殿上正襟危坐。
公孙诡转身入殿,慎小慎微地道:“臣冒昧闯宫,冲撞大王,请大王降罪……”
“好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梁王丝毫无虞地道,又对郁姬吩咐道:“你且退下吧,寡人还有国事处理!”郁姬顿时秋波黯然,不住回首,不舍地步出殿下。梁王自然是情非所愿,脸上却只能故作冰冷。
公孙诡道:“大王,陛下调拨给我梁国粮草两万车,战马一万匹,箭簇三百万发,战车三千乘,俱已运抵睢阳城内!”
梁王大喜道:“如此甚好!只是皇上怎么只给战马不给军士呢?”
公孙诡道:“大王,朝廷的主力都在北方长城边塞,据为臣所知,长安城内也没多少兵马,皇上自己手里人马尚且不足,莫说再调拨给我梁国了!”
“是啊,当前之势内忧外患,也难为我这个皇帝哥哥了!”梁王轻叹道,“前方战事如何?”
“我正要禀报此事呢!前方战报,吴国大将军田禄伯亲帅六万人马作为先锋,直逼棘壁,前将军张羽力战不支,退守城内坚守,田禄伯引兵围困棘壁,日夜轮番攻城,棘壁危在旦夕,前将军张羽请大王速发援兵!”公孙诡道。
“棘壁乃睢阳最后一道防线了,一旦攻破,吴楚叛军将长驱直入,直袭我梁都睢阳,梁国也就大势去矣!棘壁必须守住!梁王刘武眉宇间猛然一冷道,“那就把朝廷拨来的重型战车拿出一千乘,装备一万步兵,那一万匹战马再装备成一个骑兵团,命大将军韩安国亲率这支军队,驰援棘壁!”
金乌西沉,苍穹四合,虽是春风和煦,夕阳无限,可是棘壁城外却乌烟如云,撕心裂肺的呐喊,凄绝恐怖的惨叫,箭簇飞石的呼啸如狂,战马狂躁的嘶鸣,凄凉如歌,兵戈交击的一片轰鸣如雷……这一切都在一片残阳的渲染中,短暂之间停歇下来。城内的梁国守军奋力搏战,再次击退了吴军迅猛空前的攻击。
吴军退却,城外复归于宁静,而这种宁静却让所有的守城梁军反而更加心神不宁了,说不清是内心的恐惧还是灵魂的惶然,只有城外那蔓延成势的战火,依然孤独而顽强地燃烧,乘势在旷野上肆意纵横、汪洋如海,而那每一阵劈啪乱响之声,只会徒然地给城内兵士们一个心惊胆战的亢奋。一个黯然忧伤之中缠绵着浓浓倦怠的面庞,透过城墙的垛子向城外?望,虽然身经吴军几天几夜的连番攻击和摧残,他依然岿立不倒,目光之中却依然灼闪着宁折不弯的英气和熠熠之辉。他便是奉命镇守棘壁的前将军张羽。千军荡尽,城外尸横遍野,从城内发出去的箭簇,矗立在那一片狼藉的尸体上,如同一片低矮的灌木林,血如夕阳,天地同色,张羽不禁喟然一声叹息,还有什么场景比眼前的沙场更加壮烈而惨烈呢,就连久经沙场的壮士也会触目惊心,黯然色变。一阵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知道是棘壁尉,步伐雄健有力。
“将军,此次吴叛军疯狂攻城,我军伤亡惨重……”
“我只想知道城中还有多少士兵?”张羽果断的打断了棘壁尉的话,他知道此时短暂的宁静之中危机四伏,吴军随时都会发起新一轮更加猛烈的攻击,而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在暴风骤雨到来之时,奋力一击。
“将军,城中还有一万四千人可以守城!”棘壁尉禀道。
张羽手按腰间长剑,一转身只见城墙的每一个角落里都躺满了伤残的士兵,而肢体健全的俱已疲惫不堪,形如烂泥地随地而卧,不禁叹道:“还剩一万多人,士气却又如此低落,真是每况愈下啊!睢阳的援军有消息吗?”
“将军,吴军已经把整个棘壁城围的水泻不透,我们已经和外面彻底失去了联络!”棘壁尉言语颇为沮丧。
“那就是说还没有梁王的援军消息了!按常理推测,假设信使一到睢阳,梁王得到求救消息就立刻发兵驰援,最快也要明天夜幕降临时刻才能到达,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守住城池一直到明黑之前,否则一切将功亏一篑!如果是田禄伯的六万人马来攻城,城内的一万四千士卒还可勉强支撑,可是令人忧虑的是吴王和楚王联军二十多万的主力,也正向棘壁袭来,其来势汹汹,本已岌岌可危的棘壁城,恐怕守不住几日了!”张羽忧心忡忡地道。
棘壁尉和他身后的几位副将,一时都默然不语。张羽转身面对城外,对身边两个校尉命令道:“城内箭簇和投石消耗太大,你们各带一队人马,趁此间隙出城收拾战场上的箭簇,速去速回,不可被敌军发现!”
“诺!”二人应声而去。
夜色如水,四面八方的幽暗如同空旷的荒原,无边无际。棘壁城上点燃起了熊熊火把,远远望去,游弋不止的灯火把着这座方城轮廓的勾勒的金碧辉煌,如同在空旷的黑暗之中一口气画了个大气磅礴的矩形。而在这个矩形的外围却围着一个更加光辉灿烂的圆形,那里就是棘壁城围的水泻不透的吴军大营。
清冷的夜风中,棘壁城中各处有声音在传达命令:“将军有令,城内所有将士,一个不留全部登墙守城,要衣不去体,身不卸甲,刀枪不离手,可在城墙上席地而眠,枕戈待旦,以防敌军趁夜偷袭,有违令者,立斩无赦!”
张羽把士兵们分成两队,一队上夜守城,二队下夜守城,如此轮番,减小士兵体能消耗,以便蓄精养锐。这个漫漫长夜,潜伏在一片幽暗四合之中的危机,仿佛随时都会蓄势而发,然而一切却始终在一片寂静中延续先去,沉默地对峙着。这是一场无声的交锋,似乎在磨砺着双方的耐性,看谁终究难耐寂寞,而先声夺人。
然而这个夜晚,却平静得如同一场陶然春梦,吴军并没有趁也偷袭,猛烈攻城,就连紧锁城外的那一圈吴军大营,也难得的风平浪静,连一声偶尔的马鸣之声都没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