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剑术这东西,本不适合上阵杀敌,将军临阵,哪一战不得中个十箭八箭,三枪两枪的,因有盔甲保护,伤也只伤得皮肉。三国时东吴名将周泰,作战勇猛,身上有伤疤一百多处,吴主孙权指伤赐酒,周泰连饮一百多杯,竟至大醉――上阵时甲胄的作用有多么大,这就是很明白的例子!是以梁震虽杀得王宗裕手忙脚乱,却总不能致其死命,自己反倒中了一支冷箭,射中了右臂,剑术家讲究的是身轻如燕,纵跳如飞,当然不能穿上几十斤重的盔甲,所以人家吃了十几剑没事,梁震却给一箭射穿了右臂,疼不能举,只能剑交左手,咬牙苦战。王宗裕反过手,大枪上刺下挑,杀得梁震狼狈不堪,韦清芳、时珍珠见梁侍中危急,各跃马来助,三个打一个,还是不能敌王宗裕之勇。
正在万分危急之时,王宗裕后路突然大乱,一员黑甲猛将引一万精兵冲杀过来,所到处如汤泼雪,似虎驱羊,杀得敌兵尸横遍野,落荒而逃,首先救出李居实,李居实看来将,不是别人,正是近卫军副军长,悍勇无敌的薜阿檀,不禁大喜,两人合兵一处,杀向王宗裕。王宗裕一以敌三,不能脱身,只得大叫手下兵卒:“什么也别管,先杀了李允,杀了李允,赏钱一百万哪!”蜀兵闻听,果然有数十人奋力摆脱宫人厨师的纠缠,奔向李允,李允身边只剩杜让能一干文臣,看来不跑是不行了,李允一跃而起,正想叫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百米冲刺”――李允身后一百米处就栓着他的龙颈驹,只要跳上马,看你们谁能追上老子!哪知蜀兵望见李允起身,皆大骇退却,李允纳闷啊:朕有这么威风吗?回头一望,只见第五军三千陌刀手,呲着牙,咧着嘴,血红着眼睛,狼一样恶狠狠地杀来护驾了!
原来李彦超正督师苦战,听小太监说明情况,大骇,心想:使圣上有个闪失,我是百死莫赎啊!手头可机动的兵力只有一个当作预备队用的陌刀旅,急令副军长候缜率之回援,候缜听说皇上那里吃紧,哪敢怠慢,当先飞马上山,一见李允安坐无恙,以手加额,叫道:“天佑大唐!”一指敌军,“兄弟们,杀光这群狗娘养的!”
他奶奶地,敢偷袭敬爱的圣上,你们活够了吧!不用候军长下令,全旅官兵就象看见杀父仇人一样,红着眼就冲上去了,正和薜阿檀所部第七军第十九师形成前后夹攻,王宗裕见薜阿檀来得势猛,撇下梁震三人,亲战阿檀,两人大战三十余合,不分上下,各自惊叹!主将虽然旗鼓相当,蜀兵却已经全无斗志,这些兵都是跟着王宗裕一路从汉中逃过来的,乃是一群惊弓之鸟,先欺李允兵少,哪知死了四五千人连李允一根头发也没伤着,这时见李允兵马大至,料不能敌,都丢盔弃甲,翻山越岭而逃,王宗裕呼喝不住,竟身不由己被乱兵人流裹夹而去。
梁震等见到薜阿檀,也都大喜,要引他去圣上。薜阿檀道:“山下打得正欢,我们先去杀个痛快,等会磕头不妨!”
李居实等人大笑,摇头道:“阿檀真虎痴也!”于是李居实、薜阿檀、候缜等人并马杀下山去。韦清芳、时珍珠二妃复引弩炮旅来保卫皇上。卓越之生恐再有敌人来攻,急令手下官兵收集地上的箭矢、炮石备用。李允目送薜阿檀等下山,心想:幸而虎痴来的及时啊,不然杜军师这一班谋臣只怕要殉国了!(朕是不会殉国的)有了阿檀这一支生力军,胜利又多了一分把握!
忽听得山下三军大呼,地动山摇,放眼望去,只见敌阵之后丹旗飘扬,万马奔腾!却是华洪引近卫师迂回到位,正以许仙童一万骑兵为前导,亲率三万步兵从敌后发起攻势,杀声惊天动地!李允近卫铁骑战斗力天下无双,刀劈马踩,立时上万兵敌兵化成了肉泥!许仙童引军只顾前冲,终于和薜阿檀部会师,他们就象两把尖刀,把敌人割裂,使之首尾不能相顾。
为了对付薜、李一万多精锐,而王建已把预备队王宗播的两万精兵派了上去,这时他所有人马都派上了战场,手中没有了机动兵力,束手无措,眼睁睁看着自己大军被敌人骑兵分割成两半,土崩瓦解,大叫道:“天不灭唐,非战之罪!”拔剑竟要自刎,王宗绾、王宗侃等人慌忙把他抱住,王宗绾道:“大王勿寻短智,这时退守剑门,尤不为迟!西川地方千里,户口百万,足以自保,儿辈在此,必不使李允吞蜀!”各引牙军数千护住王建,杀开一条血路,径投剑阁。
山下虽然仍在混战,但是显而易见,敌人已经象被砍成数截的毒蛇,说它没死,其实已经死了!李允立在龙椅上用千里眼寻找王建的大旄,却见王建在数千骑兵的保护下正在脱离战场。急忙叫人传令给华洪、许仙童,叫他们引近卫师也脱离战场,一定要截住王建,勿使逃脱!跳下椅子,放声大笑,顾左右而言道:“朕闻:定天下者,无不危而后安。今日一战,可说是最好的写照了!”
诸文臣惊魂未定,齐拜伏道:“此皆圣上洪福齐天!”
李允见杏妃丁瑶琴还坐在地上,亲手相搀,温言道:“摔着了不是,叫你逞能!”一扶扶了一手血,这才见她身下鲜血浸湿了一大片草地,慌得李允大叫:“御医!”丁瑶琴止之,道:“不用了,臣妾已是不成了,以后不能再侍候陛下了!”李允这才见她腰上贯入一支粗大的箭杆,伤处当在肝脏,以现有的医疗手段……急得李允大哭,丁瑶琴道:“圣上,臣妾有一事求圣上!”
李允这时恨不能代她去死,忙道:“爱妃有话请讲,朕无有不依!”
丁瑶琴道:“潞州昭义军节度使丁会,是妾亲兄,妾兄素怀忠义,所以依附朱全忠,是因为潞州孤立无援罢了,请圣上大度包容,妾身欺瞒陛下,实在是不得已,想圣上能体谅下情,不要使妾家举族见屠!”――她被逼下嫁家奴,这是一生洗不去的污点,不愿辱及家门,而且她哥哥是朱全忠那一边的人,说出来对她当然也没什么好处。
李允道:“朕知道了,这都是小事,朕都答应你了!”
丁瑶琴哭泣道:“妾自从陛下,只承想从君终老,不想一生孽债太多,天地不容,妾死之后,陛下可将妾遗骸烧化,不要留存在天地之间。”
李允大哭道:“这是天地不公,不是你的错,你死之后,朕当追封你为皇后,哪个敢烧化你!”
丁瑶琴道:“此事万万不可,徒增妾的罪过!”又向韦清芳、时珍珠道:“一向多累姐妹,念奴将去,只记奴的好,忘了奴的不好吧!”
韦清芳、时珍珠本来跟丁瑶琴不熟,打瑶琴从军以来,交往渐多,丁瑶琴处处服小做软,因此三人颇能相得,闻听此言也跟着垂泪不止。
丁瑶琴褪下手上镶宝金钏,对李允道:“此妾出嫁时家兄所赠,妾从未离身,今陛下留做念想吧!”言毕而逝。李允大哭不止,数名宫人进言道:“前者敌将发箭射向圣上,头一箭给田大总管挡住了,第二箭杏妃娘娘用战马挡住,敌将又发第三箭,娘娘乃舍生护驾,为圣上挡住了这一箭!”李允这才知丁瑶琴是为他死的,更是哭得肝肠寸断。取箭来看,上有“王宗裕”三字,因深恨之,传令三军:杀死王宗裕者,赏钱一百万,封百里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