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行至锦江,正要挥军渡河,手下大将许德勋进言道:“此地距洪州不过二百里,如何不见钟老大人派人接洽?丹王用兵,神出鬼没,不可不防,请先派三千步兵过河,立下阵营,掩护后军过河。”周岳笑道:“德勋太过小心了吧,李允那小子还在洪州城下饮酒作乐呢,何能至此!”遂不听其言,自引骑兵过河。许德勋无奈,只好将本部五千兵马依河列下一个方阵,布列拒马弓弩,一付如临大敌的样子,众将皆笑他懦弱,领兵从旁边呼啸而过,还不忘记损他两句:“老许啊,你在这等着,我们打完仗再来接你。”
“河水凉着哪,老许啊,过河可得找两人抬着你,你已经是老寒腿了,这要是当中那条腿再受了风寒,嫂子那里兄弟们可帮不上忙!”
众将听了都狂笑不止,扬长而去,气得许德勋两眼发黑,眼见大军渡完,并无伏兵出现,心道:也怪某多心了。正要下令渡河,只听得河畔树林中号角低吹,“嗡”地一声,地面上腾起一片飞蝗,乌鸦鸦地竟然遮蔽了大片碧蓝的天空!许德勋大惊,狂吼道:“起盾!”不用他下命令,手下军兵早就举起大盾护在头顶。飞蝗在天空中飞到最高处停了一停,好象在寻找目标,又象是在等待什么,接着掉头向下带着尖锐的利啸全部倾泄到刚刚渡过河正在乱糟糟整队的周岳大军头上,瞬息之间无数人马中箭倒地,惨叫声,哭喊声,嘶鸣声,堕地声,翻车声响彻云霄,在这一片乱声之中又是“嗡”地一片箭雨飞来,周岳惊得魂不附体,大叫道:“撤,撤回去!”他头上自有卫兵大盾保护,不顾手下死活,仓皇逃过锦江。这时李允大军纵横驰奔,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将过来,还有命在的周军士兵哪还有心抵抗,往回就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李允大军扫荡了河岸,就势杀过江来,只听得一阵弓弦响,又是一阵箭雨,但这一次竟然落在李允渡河的士兵头上!原来是许德勋部在掩护周岳等人逃命。李允大怒,令所有箭手向着许德勋方阵射击,尉迟勿猛苦笑摇头,道:“锦江水阔,射不到的!”果然箭都落到了江水中,李允更加怒不可遏,下令强渡,手下军兵得令,冒着箭雨徒涉锦江,今年秋水大涨,江面极阔,士兵们过河后已经精疲力竭,而到达彼岸就要仰攻河岸上壁垒森严的许德勋大军,许军凭高击下,李允的士兵简直就是把头送到敌人刀口上让人家砍!黑甲军固然勇猛如昔,地势不利,仍死战不退,而湘军也极为凶悍,杀得李允大军死伤累累,江水流红。李允心疼无比,只得下令停止进攻。
两军隔河对峙,周岳军在河这边丢下了五六千人,剩余兵力不过一万多人,但是他们列阵守住渡口,以李允大军八万,竟一时奈何他不得,不由叹息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对面之将不知何人,真当得起‘中流砥柱’四个字!”审问战俘,才知他便是湘中名将许德勋,李允对此人很重视,下令大军正面扎营,暗地里令各军工兵营潜从上下游修建浮桥,将以第五军和骑二师包抄敌后,用正面牵制两翼包抄的战术歼灭该敌。
周岳侥幸逃得性命,会集众将商议,许德勋道:“丹王大军势大难敌,不如退守潭州,再图进取。”退守是真,再图进取,那就是一句空话了,说白了就是:咱们顾不上洪州了,自保吧!周岳想想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点头。
当天夜里,两边不约而同地施展瞒天过海之计,李允的人马偷偷去修桥,而周岳留下一座空营,率师急退,还没退回境内,早接到潭州失陷的消息,惊得周岳掉下战马,半天说不出话来。许德勋只好代他问明缘尾,却是李允部将贺大雪率师三万多人,乘大木筏顺流湘江直下,攻克了潭州。
本来潭州和李允的地盘中间隔着一个衡州,但衡州刺史杨师道本就不归周岳管,岂肯替他抬杠!这时闭门自守,听任贺大雪借道,想潭州只有守兵三千,何以抵挡?!这个时候贺大雪正率军向东急进,想要配合李允夹击周岳军。周岳闻听老巢失守,西向痛哭流涕,他不哭别的,只哭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夫人只怕难逃被李允沾污的命运了!众将听他哭了半天也没哭出朵花来,都好生不耐,许德勋言道:“大人无须烦恼,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小将有一计或可扭转乾坤!”周岳一听忙道:“请讲!”许德勋道:“现在我们前有李允,后有贺大雪,进退失据,不如向东南急进,直抵赣江,扎竹筏顺流而下,三日可达洪州,钟老大人必会亲自慰劳大人,那时相机取彼洪州安身,未审大人意下如何?”
这是要图谋他老岳父啊,周岳要是个人,就应当赏给老许同志两大嘴巴,可周岳能在藩镇割据中分得一碗羹,当然不会是善良之辈,闻言大喜道:“失之东墙,收之南墙,好主意啊!”心里还想:老婆是丢在潭州了,不过洪州有一个大姨子,一个小姨子,或可“失之东床,收之南床”也不一定?
许德勋肚子里有墨水,给他“东墙南墙”听得一晕一晕的,苦笑道:“就请大人赶紧下令!”
李允军用了一夜时间造好了浮桥,分左右杀入周岳大营,才知那只是一座空营,潭州一万多人马早逃了,李允向来喜欢穷追,当下留下第一重装步兵军,自率第四、第五和骑二师向西急进,两天后骑二师先头部队和潭州方向开来的第三军胜利会师,这回才算明白过来了――周岳的人马追丢了!贺大雪、王胡老伙伴一见面亲热得不得了,李允一见贺大雪先问:“叫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贺大雪笑道:“大王吩咐,岂敢有失!”
王胡一捅他,悄悄问:“什么事?”
贺大雪嘿嘿一乐:“大王叫我把潭州的财物宝贝看好喽。”说到“宝贝”二字时冲王胡眨眨眼,王胡经常帮大王收集“宝贝”,当然明白,两人会心一笑。李允没发觉他俩搞鬼,问明了潭州战况(这个鸽信里已经知道了),又问他一路行来可见到敌军,贺大雪两手一摊,“毛也没见一根!”
还飞上天了不成?还没等李允想明白怎么回事,洪州城下陆战师送来急报:昨夜受到周岳军偷袭!还好陆战师一直防着城里面人出来偷营,全师人马警惕性很高,杀败了敌军。周岳领兵进了城。
李允这个气啊,真他妈的狡猾啊!于是集中第一、第三、第五军重新包围洪州,这次是四下合围,水泄不通!而第四军则廓清了洪州以北的州县,使运粮船顺长江可以畅通无阻地直达洪州城下,“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李允决心长围久困,一定要拿下洪州。派兵日夜攻打,但有一条,只以石炮、弓弩为主,先大量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攻城是牵制性行动,只是为了把敌兵吸引到城墙上而已。
李允这里攻洪州不下,正在烦恼,抚州又传来坏消息:许再思自恃兵多,急于立功,率领他一万一千人马(第十六师外加军直)连日强攻抚州,抚州守将王茂章击其惰归,趁其天晚收兵之时,突然开城杀出,阵斩许再思,杀伤甚重,不等到十六师组织反击,已安然回城了!这个仗打得真窝囊啊,李允只得加强抚州方向,令贺大雪第三军进围抚州,绝不能走了杀害许军长的凶手。
大敌当前,周岳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钟传在洪州苦心经营多年,自己精兵一万一千多人,钟传只剩两三千人,强夺洪州不难,但人心不附,只会便宜了李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