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另一个养子李存信忌妒李存孝的勇猛,不断在李克用面前进谗,而李克用宠爱李存信,李存孝害怕遭祸,于是私下结交王熔、朱全忠,并于景福元年八月向朝廷进表,率所部邢、?、磁州归顺,请求赏赐他节度使的旌旗节钺,会同各道兵马讨伐李克用。昭宗哪还敢再打李克用,只好下诏任命李存孝为节度使了事。李克用当然大怒,发兵攻打邢州只是时间问题了。
李存孝,那可是牛人啊,史书上说他英勇善战,每每充当李克用的前锋,身披重甲,屁股后头挂着弓箭和长矛,独自挥舞铁?冲锋陷阵,一个人就能使千军万马在他面前败退!神牛啊,彼非神牛,则写史书的是神牛,总得有一个。我要是得到李存孝,何惧一个朱全忠!也不知戴笠那边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李允这时已恢复了理智,马上招来戴笠。戴笠带来的消息简直是石破天惊!“大王还记得那个叫尤其功的小军官吗?”
李允点点头:“不就是他认出了刺客是范……不对,是许仙童吗?”
“对,他现在已经混到了李存孝身边,当上了虞候!”
李允极感兴趣,忙叫他坐下细谈。戴笠忙跪下谢坐,然后正襟危坐,只把屁股的十分之一放在椅子上,说道:“大王命末将(他连立大功,已升少将)派人混到李存孝身边,相机策反,末将选中的就是这个尤其功,此人也不辱使命,一个月就混到李存孝身边当上了亲兵队正,他发现这个李存孝竟然是我们的熟人!”
李允大奇:“你是说你我都认得他?”
“正是,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刺杀大王不成的那个许仙童!”
什么,有没有搞错,天下勇武有其半的李存孝是个女人?!这怎么可能?李允很少在部下面前失态,这一回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戴笠苦笑道:“当是末将也感到难以置信,可尤其功是认得许仙童的,他一口咬定,没有看错,李存孝除了面黄有髯,身材长相和许仙童一无差别。尤其功故意泄露了自己在九龙兵干过,说是因不满丹王军制改革解甲归田,又因思念故乡,所以北上投靠了李克用。李存孝一听,马上升他作了府中虞候,引为亲信。尤其功平日留心,终于发现这个李存孝喉下没有喉结,所以才用一部胡须掩盖,天下如此高强武艺的女子不会再有第二个了,她就是许仙童无疑。而且她当天升了尤其功的官,晚上就向他打听原福建都将范晖家人近况,那更是昭然若揭了。”
李允忙问:“尤其功怎么回答的?”
“大王放心,尤其功是经过严格谍报训练的优秀人才,他不动声色地说:‘听说丹王对他们家还算不错,每月按时支给钱米,范都将在九龙军中素有威名,丹王出这几个小钱安抚人心,这正见其手腕高明之处。’当时李存孝连连点头,又问了他当年龙门谷一案,尤其功说道:‘当年我们跟随二将军伏于龙门,都将大人令我们半夜看到李允营中火起,大军就掩杀过去。可是我们看到火起赶将过去,却中了埋伏,二将军枉送了性命,大伙只好投降,至于都将大人怎么死的我等一无所知。’李存孝当时默不作声,尤其功就退了出来。后来他多次言语试探,发觉她对大王成见很深,绝不可能投靠大王。”
李允顿足大叫:“哎呀,这当中误会大了!那范晖不但不是她的亲爹,而且是她的杀父仇敌,本王可不正是她的大恩人!”于是把范夫人(应当称为许夫人)的话告诉了戴笠。戴笠一听大喜,“如此李存孝之事就包在末将身上,一定叫她投于大王麾下!”
真是小家子气,投于麾下何如投于床上?不过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只要她来了,不怕她还能飞到天上去。于是李允笑容可掬地道:“有劳戴处长了。”
戴笠当然知道李克用很快就会攻打邢州,那时内外不通,难以下手。连夜赶到福州,求见了许夫人,把许仙童的事一说,夫人听到唯一的爱女还在人世间,又惊又喜,当天就坐上马车北上。戴笠拿一个商队给她打掩护,动用了敌后一切关系,终于在李克用围城前把许夫人送进了邢州。
尤其功拜见过许夫人后也不敢造次行事,先把许夫人人藏在自己住处,商议好了行动预案,然后去见李存孝:“大人容禀,小人有个干娘寻亲至此,俺这干娘烹调得一手好福州菜,小人略备薄酒,敢请大人赏光!”
李存孝一听“一手好福州菜”,满面春风地答应下来,随尤其功到得他住的小院,先闻得熟悉的菜香,进得厅堂,一桌子竟全是自己最爱吃的家常菜,不由大喜,下箸一尝,纯正地道,当下赞不绝口,喝酒到得高兴处,定要请这位“干娘”一见,尤其功只是推说妇人家胆小,不敢来见将军,便在这时,门外有人叫道:“尤大哥,南商那儿进的布匹要入库,如何不去点收,只顾在家吃酒?”说着进来一个官差,来人进门,一见李存孝,“啊呀”一声,连忙拜见。尤其功乃道:“大人宽坐,小人略去便来。”随来人去办理公务。李存孝自吃了两盏,壶中无酒,叫喊:“酒来!”
厨下转出许夫人,应声道:“大人,酒来也。”进得房来,两人对面,都是一愣,许夫人一眼并没能认出面前这面黄有须的高个汉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不敢多看,急忙跪进酒浆,慌得李存孝一把拉住,大哭道:“娘亲何以到此,不孝女儿有礼了!”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许夫人惊魂未定,道:“大人这是……”李存孝一把拉掉胡须,露出了光光的下巴,“娘连孩儿都不认得了?”许夫人这才认出果是自己的女儿仙童,搂定大哭,口中只叫:“我苦命的孩子!”许仙童想想自己是够苦的,为了逃避李允的“魔掌”,她女扮男装远走他乡,到了晋阳,正赶上李克用招兵,遂以黄藤染面,粘上假须,化名安思敬,投到李克用帐下,战场上出生入死,一心立功,本想有兵在手,有朝一日杀死李允报仇,那知她一路升官比起李允的平步青云好有一比――龟兔赛跑!她为了怕给人看破女儿身份,从不和众将交往,由是人缘奇差,谗言三进,孟母也要见疑,何况李克用这个干爹?最后逼上梁山,不得不反,这当中的苦处却无人可以诉说,母女相拥痛哭一场。许夫人方才想起此行的任务,于是把许仙童的身世全部告诉了她,又说道:“丹王殿下对孩子极为看重,不如我们母女去投他处?”许仙童这才知道范晖不但不是父亲,反倒是杀父仇人,这一下虽然没了对李允的刻骨仇恨,但对李允“欺付”她的事总是耿耿于怀,因笑道:“孩儿今坐拥三州之地,兵精粮足,上有朝廷明诏,下有藩镇强援,自保有余,为什么要去他那里仰人鼻息?母亲只管在此安心享福,咱们哪都不去。”又动问许夫人何能至此,怎么认了尤其功这个干儿子?许夫人早就商量好一番说辞,说道:“自你去后,家中大小事务无人作主,亏得其功和他几个九龙兵弟兄里外照应,我便认他作了干儿子,自打他北上回乡,我一个寡妇人家好不艰难,前些日子收到他的书信,说他这里的节度使大人长得和我儿一模一样,为娘思儿成疾,这就不管不顾搭上个商队北来。”许仙童累及慈母,忙再次赔罪,把母亲接到军府居住,上下人等听得老太太驾到,谁不尽力巴结?许夫人堂中高坐,一呼百诺,每日锦衣玉食,又有女儿承欢膝前,老怀大慰,竟也乐不思蜀。这母女火山口上作乐,完全不知死活,只苦了尤其功,不但一场大功化为乌有,还面临一场生死考验!当天他就被“李存孝”唤到堂前,问道:“本镇一向待你如何?”
尤其功知道这道题的标准答案,忙回答:“大人待小的恩比天高!”
“那我问你,我的身份你还对谁人说过?”
尤其功怕她杀人灭口,索性实话实说:“不瞒大人,小的是丹王的探子,大人的身份小的已经如实报告了丹王殿下,就是老夫人此来,也是丹王殿下暗中安排。殿下对大人仰慕之情有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许仙童不禁失笑,“好了,不要废话了。李允那里我是不会去的,你既是我娘的义子,我自也不会为难你,你要留下,我提拔你做我的副使,要是走,我派人送你回江南。”
尤其功想了想,笑道:“小人回去,不过是个校官,当然是留在大人处了。”这本在许仙童意料之中,笑道:“这就对了,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嘛!”她可不知李允这些敌后工作者都是信仰“大同世界”的理想主义者,心如铁石,不可动摇!尤其功当天就把事情变故用军鸽传送了出去,不久接到指示:潜伏待机,邢州孤城难以久守,到城中粮尽兵残之时,再想法劝“李存孝”投奔丹王。(许仙童留恋权位,错过了南下时机,李克用获李存孝叛己的消息,于景福二年二月,引大军围邢州,南下之路就不通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