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借梨花来咏雪,意在突出雪的洁白以及人物内心的欣喜。而我想到梨花是因为想到一词儿——梨花带雨——在小屋里,抱着两杯苹果汁安静地等我的小邵,此刻一定是梨花带雨。
是啊,一夜足以改变世界。
一夜的雪可以掩盖一切罪恶,给人以新的希望——原来一切都可以重来。可我为什么没有那样的欣喜呢?黑的天,白的地,就像矛和盾,在我心里吵着闹着。我从黑暗的世界来,来到这洁白如玉的世界,怎么走进去?我有脸进去吗?
我的小邵一定睡着了。她一个人钻进冰凉的被窝时,一定还抱着那两杯苹果汁吧。她冷了吗?吃了吗?哭了吗?
和云一起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小心呻吟时,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些?我有一个小邵还不够吗?难道刚才真的只是为了发泄对一个女人的不满吗?难道刚才只是为了撕去一个女人的面具吗?难道我之前的快乐是伪装出来的吗?
为什么总在罪恶之后才想起忏悔呢?哦,我真是一个流氓!
门近在咫尺,我却迈不动脚步。
我该怎样跟她解释?说加班了?不行。因为之前已经打电话告诉她,没有加班任务,我们可以愉快地共度周末。说谁家出事儿,我去劝解了?说谁跟女朋友闹翻,我去开导了?都不行。因为她知道我从没那闲心,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那该找什么借口?难道说我迷路了?真他妈扯淡。
之前,在酒吧的包间里,我拉上裤子拉链时,云还恋恋不舍地抱住我的腰问:
“这么晚回去,不会有事儿吧?”
“没事儿,你别管。”
“她爱你?”
“是的,不能没有我,我也一样。”
我根本没有顾及云的感受,突然间全是实话。但她并没有不高兴,反而替我整理凌乱的头发:“要我开车送你回去吗?”
“不用,我打出租。”穿上外套后,我头也没回地走了,连再见了没说。
仿佛我们之间有了种默契,那就是——今晚的疯狂,好比是一夜情——完事儿了,各自滚蛋吧。
一路上,我一再提醒司机:“慢些开,安全第一。”其实,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应付小邵。
管他呢,先进去再说,反正我从来没有说过必须对她负责,我们也从来没有讨论过,是否已经进入正式恋爱的状态。想到这儿,我便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屋内漆黑一片。
我轻唤:“小邵?”没有回应——大概她已经睡熟了。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进入卧室,拧开书桌旁边的台灯。咦?我的小邵呢?
“不好,”我立刻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掏出手机打她电话。
谁知,熟悉的铃声从床边的衣柜里传了出来。接着,衣柜门“砰”的一声打开,吓了我一大跳。然后,我的小邵只穿着内衣内裤,幸灾乐祸地扑上来:“亲爱的,吓坏了吧?”
天啊,我吓坏了。如果,我亲爱的小邵今晚消失了,我将做一件吓坏所有地球人的事儿——将地球抱起来,砸进太阳里焚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