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年岁已高,精神却好,王勃进去见礼的时候她正在喝茶。老夫人把茶杯往旁边一搁,早有机灵的丫鬟收了去,又端上托盘,里面放着湿巾,供二人擦手。
老夫人笑道:“乖孙儿,快起来。过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又长好了?”伸手拉王勃到身边坐着,开玩笑地说道,“怎么这么久也不来我这里坐坐,怕是把我这个老婆子忘了吧。”
王勃赧然道:“哪里会,老祖宗今天的精神头着实不错,孙儿看了都很欣喜呢。”心下把“王勃”骂了几十遍。
老夫人听了更是高兴:“还是你有眼力,我自打吃了孟太医配的药丸,腰腿也不酸了,胃口也好了,中午比平时还多吃了半碗饭。”言语间颇为欣慰,仿佛是多大的幸福。听着这好似某广告中的话语,王勃头一次没有发笑,而是鼻头一酸,眼睛有点发憷。
“人老了,胃口就不好,虽说惜福养生,但是每天还是强打精神用点饭,却还是比去年更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抱到重孙子。”老夫人看着王勃,笑呵呵地打趣他说。
王勃心里一暖,发自内心的叫了声:“奶奶。您别太辛苦了,得注意休息。”面前这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慈眉善目的,眼神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街边老妇在打量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有谁能想到,当年在王通率大军在江边抗击北周的时候,王老淑人就像戏文里的佘太君一样,把一个家治理的井井有条不说,还培养出数个能征善战的子侄?
眼下的一切说明再强势的人也是有温情的一面的。王勃感到老祖宗的关心,心里又暖又愧。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还真是不孝啊,平日定没怎么请安,惹得老人家常常挂念,可怜老祖宗还对王勃这么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这么喜欢这个顽劣的孙子,或许这是老人家的一种偏爱,喜欢谁不喜欢谁没有什么理由的。既然现在自己顶了他的位置,一定要帮他弥补遗憾,好好地孝顺这个可敬可爱的老太太。
老祖宗拉着王勃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笑着说道:“嗯,那些下人没有懈怠,我的孙儿又长胖了。”过会又问道:“上午你和你父亲又闹了?”
看来老夫人耳目很多,书房里当时只有王峙父子两人在场,不知怎么的就传到她耳里了。王勃也不隐瞒,一言一语地将经过叙述一遍。
却听老祖宗又不无伤感地说道:“你也是该好好进学了,就算不为你父亲生气,也为你去世的母亲争口气罢。唉,你母亲福薄,本来这个家是交给她管的,如今她去的早,你父亲又是个撒手惯了的,你少不得得担起点责任来,只是苦了你了。上午的事我也听说了,刘姨娘也忒不懂事!连个儿子都教不好。”
王勃“唯”了一声,心里却奇怪得很:三言两语下来,看出仿佛老太太和南平侯倒不见得有多亲近,怎么反是和自己的母亲感情更深?又不敢多问,怕言语有失惹老太太疑心。而且知道王助那小子是现在管事的刘姨娘的儿子,看来是仗着有那婆娘和王峙撑腰,不怎么把我这老大放在眼里了,哼哼,走着瞧!
想到这里,他又“委屈地”说道:“想来是我身体瘦弱,武艺不就,不招父亲待见。而十二弟武艺是极好的,父亲高看他一眼也没有错,想着他能将祖宗荣耀发扬光大。”
祖母看着王勃叹道:“罢了,今日之事你也别记恨你父亲,想来他也是一时气急。要说辱没祖宗,他自己武艺难道就有乃父的十之一二吗?我倒要提点他一下,老太婆就这个孙子,叫他打坏了怎么行!”
言语中一股骇人的气势散出,仿佛当年那个夜率三百娘子军助夫守城的女将又回来了:“刘姨娘那个儿子,虽说有点武艺,但怎么能和乃祖相比,差的远了!她要是因为这个而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那么休怪老太婆心狠。”神色间颇有鄙夷。
王勃听得精神一振,知道自己这个算盘是打对了,自己在老太太这得宠,这棵大树要抱牢;老太太绝对是强势的保护伞,马屁一定要拍好。心中却知道这老祖宗爱重一个人,纵使有不好或是犯错,那也能一笔带过;倘若遇上一个厌憎的人,那鸡蛋里头都要挑骨头,如今给王助上的眼药分量刚好!
王勃这身体虽然十六了,在老祖宗眼里只怕还是个孩子,祖母少不了拉着孙儿问东问西。王勃察言观色,小心应对,也不时讲两个笑话逗老太太开心,一时间老人家老怀大慰,祖孙俩其乐融融。
老祖宗又留着王勃一起用了晚饭,才让丫鬟送他走。临走时又吩咐他要把书念好,莫惹是非。
“好运来呀,好运来呀……”王勃哼着愉快的小调回到住处。
“少爷,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梅香大着胆子问道。
“哈哈,少爷我要发达了!”王勃很高兴地说。可不是吗?虽然以前的“王勃”混的挺惨,但是现在我来了,一切都将改变!
回想起王峙和老夫人的话,王勃有点郁闷:难道我很像个胡天胡地,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吗?怎么每个人都这样看我。看来“王勃”肯定做了不少龌龊事,只是这黑锅得我来替他背。
以前酒桌上听过个笑话,说天下最倒霉的男人就是炮兵连的炊事班长,每天“背黑锅带绿帽看别人打炮”,哈哈一笑就过了。现在轮到自己背黑锅了,心里顿时不爽了。不过他是个天生乐观的人:那就让我来“后发制人”!这可是咱擅长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