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中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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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辆大车与其他马车别无二致,只是装载了一个大过其他木箱两倍的红漆木大箱。

    宽敞到足以当作大床的木箱居然只放着一个二尺高的佛像,佛像是纯金打造,金光闪闪,在日头下仿佛有流质在表层涌动。

    金佛是一个释迦牟尼佛,周围还有一些附着的泥土,看起来年代极为久远。金佛法相庄严,盘腿坐于莲花之上,左手横置双膝,右手置右膝上,掌心向内,手指指地,微闭双眼好像睡着一般,神态微妙微翘好似真人,让人有一种稍微发出点动静就会让他醒来的感觉,无论何人见到金佛都会心生渺小,对着只及自己膝般高度的佛像生起俯首膜拜的冲动,难怪就连杀人不眨眼的恶寇会被吓得如此失态,“小姐,出京前听说北方有座地宫被盗。”这些货物明显都是刚刚出土的前人古物,秦峰附耳周若锦道出自己猜想。

    “嗯?”周若锦心下了然,点了点头,只是为何会有和尚出现在这尊佛像身边有些奇怪。

    凡是行凶劫道的绿林人物,向来只信道义,不信神佛,恢复常态的李一刀还在为刚刚的失态懊恼,高声骂道:“这帮秃驴居然运佛像来吓你爷爷,当真死的活该。”

    周若锦走到李一刀身边,指着金佛问道:“大胡子,这个佛像送与我可好?”

    这尊佛像傻子都知道是无价之宝,李一刀心中不舍,嘴上犹豫,“这个……”

    “难道大当家的要反悔?”

    身后的罗通向前走了一步,一股压力陡然压向李一刀。

    李一刀心中暗骂:“刀子比老子快就这般欺负人吗?”嘴上却是客气连连,推脱道:“不敢,不敢。”

    向来少语的丁有,走到李一刀身后,小声道:“寨主,这佛像只怕干系重大,出世想必会惹来大祸。”

    只前面十车货物就难以估量,李一刀只能委身见好就收,“既然大小姐喜欢,便送与你了,以后咱们也好继续合作做买卖。”冲着吕化九说:“待会到山上把这佛像包了送与大小姐,要不带着也不方便。”

    ………

    “谢寨主爷。”

    “寨主爷仁义。”

    白天收获丰厚,晚间聚义厅内大摆筵席,虽然折了十多个弟兄但只凭今天的收入,日后多招些人手不难,吃得大买卖的李一刀极为随意的单腿搭在虎皮椅左侧,挨个赏赐活着的弟兄。

    赏赐不多,等到这批货物出手自然不会亏待这些为自己卖命的兄弟。

    周若锦坐在左侧,身前小方桌摆满了吕化九烤制的野味,学着一群山贼端着大碗,到处敬酒,嘴角都是野味的油光,还不时哈哈大笑。

    看着周若锦身后站的笔直的护卫,李一刀心中羡慕,赞道:“今日多亏罗大哥和几位兄弟出手,否则只怕兄弟几个便活不过今天了。”端起桌上大碗,正声道:“小弟敬诸位大哥一杯。”

    “谢大当家的。”罗通三人接过递来的大碗,将酒水一饮而尽,连呼痛快。

    这一顿酒喝得主兴宾欢,大厅里飘着一股浓郁的酒气,一群山贼喝得酩酊大醉,靠着根柱子倒头就睡。

    “大胡子。”周若锦今天酒喝得不多,水喝得不少,但脸上还是微红,张口道:“明日我等便下山了。”

    李一刀喝了足有两坛浓郁芬芳的竹叶青,离醉也不远了,胡子沾满了亮晶晶的酒水,皱眉道:“这不是好好的,怎么要走?只要咱们合作只怕不出半年,准保成景微山最大的山头。”

    面对大胡子的壮志雄心,周若锦如拨浪鼓一般直摇脑袋:“天下无不散宴席,我家中还有些烦心事,他日有隙必定再来同大胡子你抢他几票。”

    李一刀见留着不住,也就不再推脱,“那我明日替你送行。”

    喊来莫魁将周若锦等人送回马车休息。

    时至午夜,聚义厅却还是灯火通明。

    李一刀酒意消退大半,这笔买卖做的不亏,看着厅下横七竖八的山贼,大寨主也是心情大好。

    先前闭口不提那两千两赎人质的钱,怕的就是周若锦他们翻脸,这伙人实在过太神秘,武功强的离谱,却找自己合伙抢劫,真的是学打劫?还是为今天的青云镖局而来?目的不详,但是李一刀知道,他们真要想对自己动手,只怕这里没一个人能活着,以后真要和他们合作便得畏首畏尾听命他们,哪有自己这般随意。

    走出厅外,外面已是三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半轮弯月能做借些光亮,整个山寨安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回望大厅,山贼们还是随地而卧,呼呼大睡。

    冷风拂面,最后一丝酒意也被散去,独自一人轻声轻脚的走到练武场,仿佛做贼一般小心,左顾右盼一番,确定附近没人,李一刀靠近今天劫来的货物,借着月光,找到放置金佛的那辆大车。

    木箱的箱盖并未合上,只是里面那座令人膜拜的金佛早已到了周若锦的车中。空空如也的中间是放置金佛略微鼓起的突台,突台四周有四根固定神像的柱子,明显这个木箱是特制的。

    拿出腰间暗藏的匕首,把刃尖插进突台的夹板。

    匕首稍微用力就插了进去,李一刀心中暗喜:“这里果然有货。”

    手腕上抬,整个突台都被翘了下来。

    一个书本大小,被层层黄布包裹的方形事物出现在眼前,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庄严。拿到东西,李一刀不敢久留,看也不看将黄布揣入怀中。压住心中的兴奋,急匆匆的赶回自己房中。独自一人在不甚明亮的油灯下,打开层层黄布,里面居然是一本尺宽大小的书,书的封面是木头做的,写着几个黑体小字。

    “他娘的,藏得这般隐秘,难道是本绝世武功秘籍?”想不到会有这般奇遇,李一刀不由得庆幸自己运气极好,先前只是怀疑,没想到佛像下面真有东西,这些年开的箱子多了,带夹层的,藏机关的遇到不少。

    “这是什么鸟字,比秀才写的还不识得。”薄如蝉翼的木质封面可谓巧夺天工,封面是佛家的梵文,对汉字都不认得几个的李一刀来说并没有区别。

    随手翻开,里面的却也都是无数的梵文,李一刀从头翻到尾,二十余张木页纸都不认得,不由得骂起娘来,心中嘀咕:放着眼前的武功秘籍居然学不到,他日抽空到城里找个秀才给咱翻译一番。

    “嗯?什么味道这么香?”李一刀伸长脖子,不住的用鼻子嗅闻屋中多出的一股淡淡的,类似龙蜒香的香味,找来找去发现居然是自己手中的木书发出。

    合上书,屋里的味道慢慢转淡,接着便没有了。

    “嘿,用这书做香炉倒是省了香钱。”把木书小心翼翼的放进平时睡觉的枕头里,又用针随意的缝了几下,发现没有什么破绽才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

    一大清早,李一刀就爬起来张罗着给周若锦等人送行。

    李一刀来的还是有些迟了,周若锦几人早已站在山寨门口整装待发。

    自打周若锦来到山寨,李一刀获益良多,最大的收获自然是刀法的长足进步,以前的一刀已经有些基础的模样。

    周若锦裹在披风之中,显得十分柔弱,看得李一刀煞是怜爱,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一张俏脸,大寨主一个冲动,跑到周若锦前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周若锦一双玉手,满脸诚恳,极富感情的表白道:“锦儿,我寨中还有数车货物,劫道几年也攒了些银两,够以后花费的了,老李我孑然一身,要不你就嫁给我做老婆,当我山中的压寨夫人,你看怎样?”

    “大胆!无知莽汉,我家小姐岂是你一个小小山贼便可轻言的对象?莫说你是一个为人不齿的山贼,你就是朝廷大员也是痴心妄想!”小翠见李一刀对自家郡主如此无礼表白,不由得抽出宝剑,冲着李一刀怒目相视,脸上尽是鄙夷。

    正主还未说话,丫鬟反倒抢言贬低自己。李一刀横目瞪着小翠,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勃然而发,怒道:“老子在这里说话,有你说话的份?“明明知道李一刀武艺不及自己,但小翠在这股气势之下还是吓的连退几步。

    “小翠!不得无礼!”周若锦惊得呆了,小翠这番喝止,这才反映过来,连忙抽回被握住的双手,一张粉脸涨的通红,李一刀的表白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口中慌乱道:“不行,不行,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李一刀早已知道周若锦绝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刚刚只是一时冲动,才会脱口而出。不过李一刀倒也不觉得尴尬,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坦然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强求了。”

    勉强压住先前慌乱的心情,周若锦苦口婆心道:“大胡子,你一身本事不差,不如随我加入朝廷?也好做一番报效天下的作为,总好过你在这当人人痛恨的山大王。”

    李一刀再次满怀希望道:“那样你便可嫁给我?”

    完全没想到李一刀会这般回答,周若锦结巴道:“怎…怎么可能。”

    “那我入什老子朝廷,当大头兵哪有我在这当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山贼自由。”

    生平第一次被人握住双手,而且直接说出那般表白,心中七上八下没了主意,周若锦不敢看着李一刀那张粗狂的脸,只能选择避开,“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了。”

    “要不你再多住几天?我还有好些话没和你说呢。”

    听到这话,周若锦飞一般的穿进马车,指使小翠开动马车,逃也似的离开李一刀的山寨。

    站在前空无一人的山门前并未离去,李一刀回想周若锦那张秀气的俏脸,口中呢喃。

    “小小的山贼怎么了?老子以后做个大山贼让你们瞧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