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在这里，不得放肆！”牢子吼了两句之后将牢门一锁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望一眼，外面还有赌局等着他。
闻者这牢房中的那股扑鼻的酸腐味道，杨渺皱了皱眉头，记得在那个时代他们也专门的做过这种忍耐性的训练，蹲在粪坑中三个小时不准移动，回来之后整整搓掉了一块香皂都没能把那身的臭味给去掉，在这鬼地方也不知道要呆上多久。
“笃，笃！”一个声音从墙壁上传来，杨渺蓦然‘醒’了过来，寻着声音走了过去，确定是隔壁传来的声音，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怎么处理才对。
“新来的啊！”一个颓废的声音传来，听声音年纪应该是差不多四五十岁了。
“是啊，你呢？”杨渺心中发笑，以前总是他去审问别人，如今去关在牢中等待着别人的审问，还要学着苦中作乐，‘同学’之谊啊！
“我？咳咳...”那人仿佛被呛到了，“我来了可有十年了。”
“十年了？十年了为什么还关在这里？不是要”杨渺有点疑惑，按照这时代的实际情况，刺配的犯人过了几年以上要不就是被大赦而释放，要不就是在服劳役，在土牢中关十年的还真是稀奇。
“说来话长啊，就不?嗦了，你刚关到这里来，我怕你不懂规矩，坏了自己的前程，我听你说话就知道你年纪不大，还是个读书人对不对?”
杨渺凝眉想了想，答道：“对也不对！”
“罢了，不说这个！”那人的叹了口气，接着道：“此间的禁子牢头都是些贪货，将你关到这里来为的是要收洗尘钱，你要是送些人情钱这里的官营、牢头、差拨上下打点着，倒是看得你好，要是没钱，就会像我一样，被撇在这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不能，明日还有一通杀威棒，你若是有钱倒可免去一身皮肉之苦。”
杨渺苦笑了笑，果然是这样，“我现在身无分文，要我如何打点！”
“唉，又多了一个苦命的废人！”随着这声叹气，那边就再也没了声音。
杨渺也没有再去理他，自家事自己知，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要自己承受下去，无论将来会如何，只要始终坚持自己的信念不灭，那就是人生，找了一块干净点的地方用脚扫了扫躺了下去，这个时候节省体力是最明智的选择。
果不其然，第二天刚醒，立即有一个牢子过来牢门前对着他喊道，“你就是新来的配军？”
“是我！”
“你叫杨五？”
“正是！”
“有人来保你了，破落户，出来吧，随我去见官营！”
有人来保我了？难道是福伯又回来了？杨渺摇了摇头，这应该不可能，福伯身上剩下的钱总共也不过二百文，就算是回来也没有钱去‘孝敬’这些牢头禁子。
带着长枷，揣着满肚子的疑问跟随着这牢子来到了昨天见官营的那间房，然而出乎意料的他见到陈黑子和昨天的黄牙，不会是这两个人要保自己吧？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叫杨五？”陈黑子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那表情与昨天的阴狠截然不同。
“是，军使！”杨渺也不知道这个陈黑子搞什么鬼，也只能小心的应对着。
“呵呵！”陈黑子干笑了两声，脸上的笑容像朵花一样瞬间绽放了开来，转变之快就算赶得上专业的演员，对着一旁的牢子吼道，“你死人啊，快点把杨兄弟颈上的枷给卸了。”
“是是！”那牢子猛然间反应了过来，赶忙跑了过来将他脖子上沉重的枷给卸了下来。
陈黑子一把搂过杨渺的肩膀，拍了拍胸脯，豪爽的说道，“兄弟，哥哥昨天对不住了，等你充役之后我陈黑子请你吃酒赔罪。”
杨渺一时对陈黑子的改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是来保自己的，从脸上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陈节级，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诶！”陈黑子摆了摆手，“我排行老六，今后你就叫我六哥得了，可别见外。”
“诶！”杨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闷声的答应着，无功不受禄，白捡的便宜他从来不会多占，因为他知道占的越多，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就越多。
陈黑子转过身来，对管营道，“严三，我这兄弟就交给你了，你可得给我好生照应着，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当然，当然！”那严管营也只是赔笑着答应。
接着寒暄了一阵之后，陈黑子就告辞要走，杨渺也跟着送他到了门边，临到出门的一刹那陈黑子蓦然转过头来，问道：“你是如何识得虎三哥的？”
“节级说的可是驿站的石虎大哥？”
陈黑子点了点头，杨渺心中一阵恍然，原来是驿站中那个一面之缘的恶汉的面子，想不到他一个落厢老兵还能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连县监的节级都亲自出面给他说情，看来这份情是欠下了，“我与他只是一面之缘，来县城的路上经过驿站，在石大哥那里借宿了一宿。”
一听到只是一面之缘几个字，陈黑子的脸瞬间变回了那铁青的颜色，回头用那熟悉的冷漠眼神打量了杨渺一下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了，杨渺知道他再次被放弃了，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石虎在这个地方的分量很重，虽然他完全可以装作和石虎很熟的样子，来博得一些额外的好处，但他却不想这么做，因为他在他的心目中就从来没有虚与委蛇这四个字。
在那土牢中待了二天，杨渺的好日子也终于到头了，他被分配到了矿作都，说白一点就是挖矿的苦役，虞城监是一个盛产硝石、硫磺的矿产监，直属应天府管辖，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县级监。
“杨五，你今后就跟着他们挖矿吧！”被一个军使模样的人带到领到一堆苦役之中，丢下一幅开凿的工具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眼前，当然，另外会有一个带队的队正监督着他们干活，如果达不到每天要求的量就算是上面不处置你，这一队里的苦役弟兄们都会让你不好过。
杨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打量着周遭的其他人，队正是个中年汉子，额上的金字已经被灰烬所掩盖，都有些模糊了，或许也是他根本不像让别人看到，再看看其他的人，几乎都是如此。
“好了，今天照常要集齐五百石的硝石，干活吧！”队正话不多，话却十分的有分量，只见他一挥手之下，这一队的二十多人齐齐拿着工具跟着他下了井道，杨渺叹了口气也随着默默的跟了上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