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老大!”迪特从菲曼没关严的门缝里探头进去喊道,菲曼在电脑前埋着头不说话。
“老大!”迪特又走到菲曼的办公桌前,像以前那样敲了敲他的桌子,菲曼却一改常态地沉默着。于是迪特弯下腰去看菲曼,他才慢慢的抬起头,但是眼神几乎是涣散的穿过迪特的身体穿过前方。
“喂!老大你搞什么!”迪特被菲曼的表情吓了一大跳。
“呃……是迪特啊,你刚才说什么?”菲曼好像才睡醒一样望着迪特问道。
“老大……你没事吧?”迪特望着菲曼漠然的表情,心里不知怎的有点毛毛的——这不像他认识了两年的菲曼。
“啊……没什么。”菲曼又低下了头。
“你到底在看什么啊?心不在焉的!”迪特终于忍不住了,把菲曼拖了起来。
“我在想,到底我要不要……签了这份契约?”菲曼抬起头看着迪特的眼睛。
在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的白纸。
2“老虾米!你又出老千!”地下赌场里一个壮硕的大汉拉着一个矮小的老人,愤怒的骂道。
“干什么?干什么?你抓错人了!”老人不理会身旁人们的讪笑,转身想跑。
“还想跑么?你以前的赌债还没有还清吧?”大汉加大了手上的力道,老人脸上马上就显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新债旧帐今天就一起算了吧……”大汉从桌子下面抽出了一把一尺多的长刀,另一个满身纹身的男人马上把老人的右手压在桌面。
围观的人群惊呼着退后,这样的情景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但是谁也没有想过会跟老虾米动真格的。
老虾米拼命挣扎着,却没有办法摆脱年轻力壮的男人的钳制。“喂!喂!不要啊!我会还债的!我再也不来这里了!喂!别这样……别……”他看着那柄明晃晃的长刀哀求着。
“快跑!”突然一只高跟鞋从人群中掷中了纹身男人的头,正当男人还捂着头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衣着暴露,打扮妖娆的年轻女子突然冲了出来,手里的辣椒喷雾对着两个男人一通乱喷,拉了老虾米就往门外跑去。
3.“杜德医生,这是这个病患这个月第三次自杀未遂了。院长让我把他的病历交给你。”护士把一份档案放到杜德的桌上,第一页就是患者的相片,一个潦倒的中年人。
“是么?我们去看看吧。”杜德放下手中的书,抬头微笑。他的笑容让年轻的护士在那么一瞬间意乱神迷。
“为什么要自杀呢?”杜德医生望着面前的中年人友善地轻笑着。
“因为没有活着的意义……”中年人埋着头慢慢的回答道。
“哦?”杜德微笑着抬头。
“这个世界上的正义的力量是如此的微弱……邪恶,到处都是黑暗的力量……你不会懂的,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中产阶级怎么会懂!”中年人痛苦的抱着头。
“眼前一片黑暗,见不到一丝的光明。”杜德轻声说道,没有理会渐渐抬头诧异望向自己的中年人,“没有希望,没有可以活下去的理由,无论怎样努力,怎样挣扎,都没有希望,没有光明的一天——是这样的感受吗?”他低垂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在他精致的脸庞投下了两道阴影。
“啊……”中年人张大了嘴,泪水从他眼中滑落:“是这样的,没有希望啊!”
“可是你又知道吗?黑暗的存在,是因为光明需要它,你明白这个道理吗?”杜德“哗”的一声拉开严实的窗帘,窗外的阳光洒入了房间,“你看,”他迎着阳光举着手:“正是因为有影子和夜晚,阳光才会有意义。”
“你明白吗?”杜德强行架起瘫在椅子里的中年人,让他面向窗外明媚的阳光:“人生如果想要多少光明,就必须迎接多少黑暗。”
杜德走出病房后,护士低声说:“杜德医生真厉害,别的医生都没办法的事情,你竟然几句话就能鼓励他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啊,是迪特警官。”杜德对护士善意的笑了笑,走向正在他办公室门外徘徊着的迪特。
在办公室里迪特向杜德描述了菲曼近日来的异常。
“菲曼警官?”杜德望向迪特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们也不相信,但是他真的不太正常了。每天上班的时候就那样愣愣的坐在桌子前面对着一张白纸发呆,一整天都说要签什么‘契约’,我们看了都很害怕啊!”迪特担忧的说道。
“这样……找个时间你带他到我这里来吧。我跟他谈谈,也许是因为他家庭或者工作压力太大的原因。”杜德宽慰着迪特。
4.“谢谢。”老虾米靠在墙上喘着气,转头向身边的年轻女子说道,她的一只鞋扔在赌场了,另外一只鞋也在逃跑的过程中失落了,光着两只脚靠在墙边大口的喘着气。
“还是要买把枪啊……”女子自言自语道。
“嗯?”
“哦,我是说,在这种地方,如果光靠防狼剂之类的来防身,真的是不够的。老虾米,我今天是专门来找你的。”女子站起来直视着面前的老人——老虾米。
老虾米上下打量着面前女子:“虽然你救了我,但是我是不会给警方通缉的人提供消息的——这会惹麻烦的,明白么,安娜?”
“你知道……我?”安娜惊诧的抬头。
“嘿!”老虾米不屑的冷笑:“你们都是这样的,希望我什么都知道,又希望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个胸章……”安娜拦住了老虾米,急切的拿出了她一直随身带着的那枚铸着双头蛇与六芒星图案的金色胸章。
老虾米望着安娜手中的胸章,眯起了眼睛。
“你认识它,对么?”安娜恳求着。
“一年前……”老虾米回忆着:“那是一年前。有一个年轻的亚洲人来找我,想打听一个人;当时他给我看了一份契约,上面签着他的名字,而雇主该签名的地方,就印着这样的一个图案。”
“年轻的亚洲人?他叫什么名字?”安娜心中突然一闪。
“好像是叫‘杨’吧?”老虾米想了想。
“那份契约,是什么内容?你还记得吗?”
“那个年轻人在契约里,在契约里……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魔王。”老虾米的眼中突然显现了一闪即过的惊恐。
“把灵魂卖给了魔王?什么叫把灵魂卖给了魔王?”安娜不解。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当初我也没能帮上他。”老虾米准备起身离去:“再说了,我不是说过我不想惹上你这样的通缉犯么?”
“那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安娜拦住老虾米不放手。
“谁知道呢?这里每天都有人来来去去的。”老虾米耸了耸肩,扔下安娜慢慢走远了。
5.迪特好说歹说,最终还是把菲曼劝到了杜德医生的办公室。
“好久不见了,菲曼警官。”杜德医生招呼着菲曼和迪特。
“啊……是啊,好久不见了,杜德医生。”菲曼现在温驯得像只兔子。
“迪特警官,我需要单独跟菲曼警官聊聊。”杜德医生为迪特拉开了门。
“是啊,我们想单独谈谈……”菲曼低声重复着。
“呃……那就麻烦杜德医生了。你看,他发病的时候就像现在这个样子的。”迪特走出了房门,最后一次担忧的看了看杜德身后的菲曼。
“菲曼警官,这么多天了,你想明白了吗?”杜德关上门后,轻声问道。
“啊……我还是找不到光明的意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污浊的社会里面扬恶锄奸,我不知道……为什么……”菲曼梦呓般低语着,然后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杜德:“也许,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只有以暴制暴,用更幽深的黑暗,才能真正的抑制邪恶的力量。”
“你真的这样想的吗?”杜德微笑着看着菲曼,他的眼神非常温柔,温柔得就像——教堂里圣母慈悲的面容。
迪特在门外的长凳上都快要睡着了,杜德医生才打开门走出来。他身后是护士掺扶着的菲曼警官。
“迪特警官,我建议菲曼警官能够住院休息一周,他好像遇到了很大的困挠,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专业的心理医师提供帮助的话,我相信情况会好很多的。”护士扶着菲曼走出杜德的办公室时,杜德一面开医嘱,一面对迪特说道。
迪特望了望那个在护士臂弯里虚弱无力的背影,非常担心的点了点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