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隔岸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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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邑。

    校场。

    姒发看着履癸居然只带了枷、盗恶、姬旦前来,怒龙军却一个军士都没有,心头不由一阵怒火难抑。

    “为何不带麾下军士前来?”强忍着怒火,姒发看向履癸。

    履癸毫不示弱的看向姒发:“回大王,姒履癸所奉之命,乃是至前方接替后胜巫卿,并未提及须率军前来,故姒履癸不敢有所僭越。”

    他竟然叫我大王,他竟然自称姒履癸?姒发的心头骤然一寒,随即又是一阵惭愧。

    造成眼前这局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姒发。若非他疑心过重,几次三番解除履癸的兵权,会导致眼前这父子形同陌路之势?

    姒发顿觉浑身乏力。说起来,对履癸,他还是心怀愧疚的,也难怪履癸不肯全力以赴。罢了,还是让履癸奔赴前方罢,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大王,还是从虎贲卫中拨一彪给大将军带去罢?”敢从姒发的手中提议拨军士的,唯有风飞扬。

    虎贲卫?那可是姒发的心头肉啊!姒发坚决的摇了摇头,大声道:“也罢!这便拨一彪军士给你带上前线去!阳夷,纵不能全歼,也定要把他们打出我大夏疆域!”

    “多谢大王。”履癸微一拱手,便侍立一旁,等待风飞扬把那一彪军士交予履癸。

    风飞扬暗叹。这个大王啊,怎么就那么看不开呢?一彪虎贲卫而已,无非是借机修复他父子之间的裂痕,居然都舍不得?

    罢了,这些王侯家的事情,自己也无法出头,只能遵命便是了。

    全无表情,履癸带着这一彪军士向姒发举拳行礼,便自出发。

    待得履癸赶到顾,正逢后胜大军紧随阳夷族人身后团团打转!阳夷族人忽聚忽散,把后胜的头都弄大了,却是不敢分兵,便连姒辰那一彪军都收了回来!

    匆匆赶回大帐,后胜的面色却是难看至极。连番无功,不必听令,便知道是何意了。唉,战果摆在那里,大王临阵换将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把虎符交予履癸,后胜连连叹息,神情萧瑟的乘车回安邑。自己老了,已经无力控制这局势了,还是早点回去享清福罢!后胜已经决定了,一回安邑,便向大王告老还乡。

    “姒辰大统领,局势如何?”送走后胜,履癸便召集众将,开口便问的姒辰。无他,姒辰一直在一线作战,对眼前的局势最熟悉。

    姒辰听到这话,却是有些刺耳,又不能不答,只得拱手道:“我军人数占优,阳夷箭矢有利,终究是个不分胜负之局。顾地平坦,无险可据,阳夷奔走之际,我军却也无力阻拦。”

    履癸不置可否的点了一下头:“可知阳夷将攻向何处?”

    “商族!”姒辰犹豫了一下方道。“转南二舍,便是商族所属。眼下我军却无力拦截住阳夷,攻商,取此富庶之地,必是阳夷目的。”

    商族?履癸幸灾乐祸的笑了。正想不到如何去削弱商族呢,阳夷人就送上门了。

    嗯,子陵的手下是要知会他们及时撤离,免得遭了这池鱼之秧。至于商族嘛,正好看看他们的战力如何,日后要对付他们,心中也有个底。

    “传我将令,大军撤回,留一彪军守顾,其余人马,哈哈,随我去商族走一遭。”履癸大笑道。

    大军纵然再如何狐疑,可大将军之令,却是不能不从!

    “禀族长!大夏大军无故撤回了顾!”阳夷族人匆匆赶到风龙面前禀报。

    撤了?

    风龙与风阳父子对视一眼,互相看到对方眼里的惊疑。大夏军,唱的是哪一出?

    良久,风龙方道:“罢了,他们不追,咱们便赶紧下手劫掠罢,眼见这仲秋已过,一日寒甚一日,不能久拖啊!”

    “是极。”风阳无奈的道。“缯未夺得粮草,顾未打下,再不劫掠,族人都得挨饿。父亲,趁此良机,攻入商罢!”

    阳夷加快了步伐!

    日头刚刚升起,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寒意,商族的男人便起身,或是去晒粟,或是去驱赶牲畜放牧,一片祥和宁静。

    “杀!”疯狂的阳夷族人从北面涌了过来,长矛、短刀挥舞,杀进了商族!

    汤从营帐里走了出来,四方脸上尽冷笑:“早知道他们穷疯了,会来这里劫掠!”

    号角声吹起,每一名商族人都操戈聚集,严阵以待!保卫自己的家园,决不能让一个入侵者活着回去!

    看到商族早有准备,风阳不禁愣了一下。攻商也是自己父子临时起意,决不可能有人事先透露啊!怎么这商族竟像是早有防备?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挥手,阳夷的箭矢暴雨般的射向商族!

    汤冷冷一笑,一举手,所有商族人变戏法般的拿出一块牛皮盾牌,挡住了箭矢!虽难免有商族人中箭身亡,然多数却是安然无恙!

    登车!驾辕!

    汤亲自出阵,站到大车上,长戈威风凛凛的啄向阳夷族人!身后,无数马车随着汤冲了出来,把阳夷人撞得人仰马翻!

    “果然这战车还是有其优势啊!”远处观战的履癸沉默了许久,心里甚至有些动摇了。自己的骑战,在平原上与这车战相逢,孰优孰劣?骑战,机动性强,车战,冲击力大!

    风阳见势大怒,一箭射向汤,却被汤一戈荡开,顺势一戈取了一名阳夷族人的性命!调转战车,汤的眼里燃起熊熊战意,挥戈朝风阳冲去!

    “射马!”突如其来的大喝声,阳夷族人本能的抓起弓箭,对准商族的马车射了起来!这一声大喝,正是族长风龙所发!

    箭矢到处,马匹哀嘶倒地,战车也翻倒,商族人纵身跃下战车,挥戈与阳夷短兵交结!兵戈到处,血流成河!

    风阳一箭射向汤的马车,汤暴喝一声,纵身落地,任由那战车倒地,长戈凛冽的削向风阳!风阳弃弓、操戈,一气呵成,回戈荡向汤!两人的武艺倒也相差不大,正斗个旗鼓相当!

    阳夷人正杀得兴起,却不料一彪商族人从身后杀了出来!仓促间,风龙指挥族人掉头迎向这一彪商族人!两头受敌,阳夷人的阵脚却也禁不住有些乱了!

    阳夷人自命彪悍,却未曾料到,商族人更加彪悍!勇力,商族人不比阳夷缺乏,可拼起来,商族人俱是不顾性命,时时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一个两个商族人还好说,可整个商族如此,阳夷便甚是吃力了!看着身边的族人一个紧接一个的倒下,风阳怒吼连连,暴然跃起,长戈猛啄汤!

    汤也非等闲之辈,脚下一滑,避开这一戈,长戈反削风阳!若非风阳回戈回得快,只怕那双足便得尽毁!

    身后,阳夷族人也使出浑身解数,每一次长矛交锋,便有一名商族人倒下!只是,每倒下一名商族人,便有两名、三名,甚至是更多的商族人涌上来,把阳夷族人斩于戈下!

    战争进入了白热化状态,不时有人中戈,临倒前还奋力把自己的长戈送入对方的胸腹中!一些族人方用长戈除去对手的性命,便被四周那蜂拥而至的长戈取了性命!

    风龙再也不肯藏私,硬弓拿出,一箭箭的取了数名商族勇士的性命!

    尖利的破空声,一枝利箭直扑风龙,竟是要取他的性命!

    风龙身为东夷第六箭手,如何肯被这一箭难倒?强弓一拨,箭矢落地,那弓却也经受不住此箭的巨力,竟然断了!

    “谁?”风龙怒喝!

    商族老族长悠悠的驾战车一前,眉宇间全无老态,一指风龙:“风族长,久违了!”

    风龙的心头骤然一抖。

    不得不说,商族这韬光养晦的工夫实在做得到家,风龙居然不知道,商族这老族长居然是一大高手,本事不下于己,商族的战力也如此强悍!

    只是,已经刀兵相见了,便是想退缩也迟了!

    风龙一挥长戈,狠狠的削向老族长!

    老族长呵呵一笑,轻描淡写的荡开风龙这一戈,反手啄向风龙胸口!只一下,便迫得风龙连退两步,胸口襦衣也破裂,现出一道血痕!

    “好本事!”风龙骇然,却依旧挥戈跃起,攻向商族老族长!

    远处的履癸看得眉飞色舞,不时的小声叫道:“好!削他!刺他!杀呀,笨蛋!”

    姒辰等众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履癸如今掌了大权,自然是他说了算。可是,商这等部落若是拒不援战倒也罢了,居然还做这等隔岸观火之事?日后朝堂之上,履癸便不怕被人弹劾?

    “大将军,咱们,是不是该出兵了?”盗恶犹豫的上前问道。

    “出兵?出哪门子兵?”履癸愕然道。“人家还没打够,阳夷也未出全力,骤然出兵,咱们军士得伤亡多少?”

    嘟囔着,履癸念了句:“为商族火中取栗,值得么?反正如今也无诸侯朝贺,尽皆不服王化,他们生也好,死也罢,与我何干?”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如此无耻的!姒辰等众将硬是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