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仍一反常态,主动出来叫阵,而且是在这占尽劣势的情况下叫阵!
难道,他们有所图谋?面对无法确定的对手,履癸生平第一次谨慎起来。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方的诡计?仗打到这地步,有意思了。
手扶箭垛,履癸仔细看了一遍。哼,不过是一万兵马而已,有仍的大部分军力还在隐藏,是想设下陷阱?呵呵,只要手脚够快,先把这充当诱饵的馅饼吃了又何妨?
“怎么,大夏的勇士就是这么躲在娘们的裤裆里?”同样的话又被漆杰照搬着骂了回来,气得大夏军士们咬牙切齿,狠不得立刻冲出去灭了他们。履癸则不屑的撇撇嘴,捡剩饭的家伙,连骂个阵都那么没水准,丢人啊!
“癸,你意如何?”崇黑蛟现在可是学会偷懒了,有嘛事都往外甥头上推,自己则在一旁干起了甩手掌柜这个很有前途的活计。
“且让他狂一会儿。”履癸浅笑。铜匠们星夜赶工,离自己预计的目标还是差了点,这落后的生产力啊!
说起来,履癸还是有些郁闷。让这些铜匠们打牛耳尖刀,他们生怕打出来的质量不好,没法向世子交差,硬是把小小的牛耳尖刀打成百炼精铜的小刀,速度自然赶不上来,差点没让履癸郁闷死。
偏偏,履癸告诉他们不用太在意质量时,那些铜匠们都吓得跪了下来,以为世子嫌他们打造的尖刀不好,要拿他们降罪!害得履癸硬是费了半天的唇舌才解释清楚。
不讲求质量么,这速度自然快多了,午时三刻,四百把闪亮的牛耳尖刀全部交齐,二百头腱牛被黑布蒙住了双眼,军士们麻利的在牛角上绑上牛耳尖刀,松油浸泡过的干草牢牢的捆住牛尾处,一捆捆半干的山竹也摆放到城门后。
漆杰正骂得起劲,却见鹿岭关的大门洞开!莫非,大夏军竟然愿意出战了?哈哈,只要依军师的计划把他们引到伏兵处,就凭这个功劳,大统领的位置上,应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吧?
不对,关口里出来的不是大夏军,居然是群腱牛?什么意思,难道大夏怕有仍大军饿了肚皮,有意送点牛肉过来犒劳一下?
点火!牛尾巴上的干草已经燃烧,关内爆竹的声音也“噼啪”的响个不停!
火光、竹子的爆裂声,是所有牲畜都畏惧的东西!尤其是被火烧到尾巴上!
腱牛的眼珠都红了起来,“哞”的惨叫声中,腱牛狠狠的冲了出去,撞、挑!凡是挡着道的,一律弄翻!
“该死!”漆杰怒骂起来。卑鄙的大夏军啊!难道就不能堂堂正正和有仍军打上一场吗?这,这眼前的阵势,不是要人命吗?
温驯的腱牛发起疯来并不比它们的亲戚野牛弱多少!硕壮的身体,强劲的冲击力,踏上一脚能让人骨骼断裂的牛蹄,头顶上闪亮的牛耳尖刀,都在收割着叛军的生命!
就连漆杰胯下的豹子,见到这阵势也急不迭的跑开,倒是让漆杰及时避开这一劫了,可漆杰身后的军士啊!
完了,我的大统领梦啊!漆杰痛苦的捏起拳头,狠狠的砸了自己脑门一下。诱饵,这回可是鱼没钓到,饵都被吃光了!
“妈呀!快跑!”这一刻,叛军士兵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离开这恐怖的地方!看,刚刚还在一起斗嘴的兄弟,现在就被牛角上的尖刀挑得腹开肠裂!上阵前还在嚷着回家就要讨媳妇的伙伴,这一刻正在硕大的牛蹄下痛苦的哀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整个战场上就是个人间地狱,阵亡的士兵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形状,幸存的军士肝胆俱裂!自己的弟兄不是死在敌人的手上,竟然死在一群牲畜的手中!
事实上,腱牛的力量并没有军士们想像的那么大!
等到腱牛或冲过叛军阵势、或被叛军合力杀死里,叛军军士悲哀的发现,死在腱牛冲击下的弟兄还没有死在自己人践踏的多!
漆杰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为什么自己居然会接那么一个要命的差事?天啊,大夏军不是人,他们就是一群恶狼、一群狡猾的狐狸!
没等漆杰收拢残兵败将,疾风旅再次冲了上来!
“那小子,你的命的我的!盗恶!你小子不准和我抢!”熊挥舞着长枪,朝漆杰疾冲。
“凭什么?这里就这小子官大,我才不让你呢!谁抢到是谁的!”盗恶这小子是强盗出身,哪肯放过这大好的功绩?
战!
漆杰狂喝一声,胯下的豹子也冲了起来,长矛疾刺熊,直接放弃任何防护,打算一命换一命!防守没用!仅仅一个熊自己就应付不过来,两个同时来,必死无疑,还不如拼上一把!
枪矛交集,熊错马回枪,狠狠的刺在漆杰的肩上!漆杰胯下的豹子猛然一跃,避开了盗恶那一棍!
战马嘶鸣!
疾风旅的军士疯狂的扑上来,狠狠的践踏着每一个叛军的尊严!面对这点人马,叛军都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
“看来,我对大夏的估计还是不足啊!”子陵暗叹了一声。履癸玩的这一手火牛阵,其实恐吓力远远超过其杀伤力!问题是,在人类本能的恐惧反应下,哪里还能有能力反抗?
疾风旅的攻击之速也远远超越子陵的想像。这支来去如风的劲旅,选择这一个最好的时机,硬是把数倍于自己的叛军打得无力还手!
幸好,这不过是一支抛出去的诱饵罢了,便是全军覆没也无关大碍,能提前看清对手的手段,也是一件好事。想到大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火牛阵,下场……子陵都不寒而栗了。
现在,最关键的所在,就是漆杰能不能记住自己的使命,把对方往埋伏圈里引!虽然只是一旅人马,可子陵敢断定,这是目前鹿岭关最精锐的一旅!何况,看那大旗上飘扬的“姒”字,子陵便知道其统领必是王族!
身负重任,由不得漆杰不跑!唉!好端端的引诱大夏大军的任务,竟被搞成这幅模样!只是,再战下去,莫说任务,只怕这点人马都会扔在这里了!
鹿岭关上,履癸略一点头,风飞扬率本部随着履癸冲了出去!这个时候再不去捡便宜,那可是傻子!
杀声震天!
大夏军士一刀下去,便有一名有仍军士重伤乃至于死亡!抵抗,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连统领都跑了,谁还愿意在这送死?难道军士的性命便不是性命?
兵败如山倒!
大夏的恶狼们像是盛秋的农夫,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收割得一条条的生命!在他们的眼里,那一个个脑袋,都是自己建功立业的台阶!
杀戮进行没多久,便有吓破胆的叛军扔下兵器,高高的举起双手,麻木的任由大夏军士赶牲口一般的赶回关去。每一个叛军士兵都清楚,生命是不会失去,可自由、尊严,都将和自己永别了!奴隶,甚至是最苦的挖铜的奴隶,便是他们自己以后的命运!失败者是没有任何资格要待遇的!
追杀不休!履癸带着疾风旅追了过去,清扫战场的工作就交给风飞扬去干好了,前面那段时间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一枪刺在一名叛军士兵的后背上,履癸暴喝一声,把那士兵的身体挑了起来,朝前方甩了过去!这一下,接连有几名逃卒被砸倒在地!
漆杰痛苦的咬了咬牙。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履癸的武艺,便是大统领曼峨也不是其对手,又岂是自己能抗衡的?罢了,便是不能把大夏大军引到谷口,把这旅最难缠的引过去,自己也勉强算是将功折罪了。
履癸杀得正兴起,眼前地势一变,一道谷口出现在眼前,漆杰纵豹冲了过去!
一扬长枪,履癸便要疾冲,心头却突然一寒,赶紧止住冲势,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山谷。
幽静的山谷,两旁的峭壁,无不透着一丝寒意。有仍的大军还有数万人马未现,要是在这里设个埋伏……
履癸倒吸了一口凉气,扬手止住疾风旅的弟兄,拨马便回,任由残余的有仍军顺着谷口逃窜。如此险要之地,对方难道会白痴得放过?履癸可不这么认为。凭感觉,履癸知道,这次的对头,很难缠!
见大夏军不入谷,漆杰的心都快凉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让他们看出了破绽?一掉头,漆杰厉声叫了起来:“大夏的贼子,可有胆与我一决生死?”
“要打么,你出来啊!”漆杰的举动越发证实了履癸的猜想,履癸笑盈盈的对着漆杰勾动小拇指。“当我没脑子么?哼,一万人的诱饵,为我不就是让我军入谷么?好大的手笔啊!替我转告他,他聪明,别人也不笨!”
疾风旅径自打马而归,扔下漆杰孤零零的在谷底。
“气死我了!”漆杰气血攻心,大叫一声,口喷鲜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是我小觑了他。”子陵轻叹一声。“杀到这种地步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宁可不竟全功也不肯入谷,这样的对手,值得我全力一战了。”
隗殊长叹。遇到这样的对手,实在是有仍的不幸啊!打,没有必胜的把握;退,再过三舍便是有仍城,能退到哪里去?和?更别提了,大夏自立国以来,还没和任何一国和谈过!谁要造反,直接灭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