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拜紧皱着眉头,他手里只有这区区三千人最有战斗力,在中卫还有五千,但都是些老弱病残,真要是大规模地开仗,他们不仅派不上用场,反而会成为负担。看来只有借兵了。
找谁借呢?这些年,草原上的蒙古部落都快被他得罪完了,就算有别人也不一定会信得过他。
刘东畅凑了过来:“将军,河套的蒙古首领著力兔……是不是可以请他帮帮忙?”
“把他请来了,给他什么好处呢……那个家伙一向是贪得无厌,难保不会狮子大开口啊……”勃拜揉起了太阳穴。
刘东畅也是沉思了半响,他忽然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花马池!把花马池给他们!反正这些蒙古蛮子也不会农耕,听其在花马池放牧!我想那著力兔不会不动心吧?他想要这块地方已经很多年了!”
勃拜的动作根本不像一个老人,他一个机灵坐了起来,两只眼睛放光地盯着地图上的花马池:“……不错!不错!就是这个地方!哪里草极为肥美,好几个部落都盯着那里,只是谁也吃不下谁,一直都没敢动手……若是把这个地方许给那著力兔,他一定会同意!”
刘东畅立刻喊来了土文秀:“你去一趟河套,就把勃拜将军的口信带给著力兔!告诉他,帮助我攻下宁夏陕西,花马池听其放牧!”
土文秀没搭理他,而是看了看勃拜,见勃拜点了头,才转身出门,看都没看刘东畅一眼。
刘东畅尴尬不已,勃拜笑着摇了摇手:“这是我们鞑靼人的习惯,你只有表现出比他强悍,他才会服你的气。别担心!很快你就会得到他们的认同了!”
刘东畅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宁夏城里,众人已经慌乱成一团。党馨没想到,刘东畅居然会置自己家人于不顾,投靠叛匪,而且居然当上了叛军的总兵!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宁夏城卫就在不远的地方,但是李眗临走之前早就说过,城卫的兵士根本不能用来打仗,用来种地倒是一把好手。而且这些年宁夏承平日久,东有李成梁李如松,西有勃拜的苍头军,他根本无需为军事上操心什么,所以也一直没有什么准备。
布政使陈诚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巡抚大人,还是赶紧从东门走吧!这勃拜随时都有可能攻城,靠着城卫那点兵,根本守不住哇!”
党馨苦笑不已:“往东门就能出的去?你忘了刘东畅手下那三千兵吗?”
东门是刘东畅的兵把守着的。他们不反攻进来就很不错了,居然还想着从东门跑,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就在这时,叛军开始攻城了。
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刘东畅军把守东门,勃拜三千兵马主攻北门,顶多一刻的时间,就打破了城门,一涌而进。
当勃承恩带兵冲进布政使衙门的时候,党馨这个巡抚居然正坐其中,毫不畏惧,悠闲冷漠地看着众人。
勃承恩毕竟是叛军,底气不足,他狞笑道:“巡抚大人果然是条好汉哪!来人!把他给我砍了!首级挂在城墙上示众!”
党馨动也不动,嘿嘿笑道:“勃承恩,走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我是克扣了你的军饷,但我是为了大明!怎能让你们这些异族做大!那刘东畅,居然也不懂我心中所想,克扣他的军饷,就是为了逼他练兵!他擅自挪用军饷去娶媳妇,嘿嘿……”
那冷笑让刘东畅的心里一阵发毛,他声色俱厉道:“我娶媳妇是我的自由!再说了,你往年发下来的军饷又有多少?!”
“不管多少都够你那三千兵用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挪用军饷娶媳妇,真的当我不知道吗?你就从来没想过我为何不计较吗?”
刘东畅的脸上冷汗连连,他心里懊恼道,这个党馨,居然敢掀自己的老底?!
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党馨,突然大声喝道:“刘东畅!你还知道奸字怎么写吗?!是一个女字,加一个干字!就在上一周,你已经娶了第九房姨太太!”
众人目光复杂地看着刘东畅。
刘东畅恼羞成怒,指挥着身边的士兵道:“拖出去!拖出去!砍了!砍了!”
等到江飞的哨兵得到消息,宁夏城已经被攻破了。一切都太快了。
杀党馨及副使石继芳,纵火焚公署,收符印,发帑释囚。胁迫总兵官张惟忠以党馨“扣饷激变”奏报,并索取敕印,惟忠自缢死。
朱一刀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地训练这五千兵,狼群已经传来了消息,勃拜串通了河套蒙古首领著力兔,以花马池放牧为代价,借其兵南下陕西。
不知道八百里加急是否已经到了京师。
每天,中卫的百姓们都会看见,那本来蔫的不行的五千留守兵们,被狗追着似的满城到处乱跑。其实他们实在锻炼体力。老朱又花了至少上万两白银,从这些百姓手里征购粮草,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本来征购粮草并不需要付钱,但是老朱觉得,若是想让百姓们和自己同仇敌忾,共同对抗勃拜,必须不能得罪他们。
所以百姓对这个锦衣卫百户也是充满着好感。毕竟这个念头,还能为百姓们着想的官已经很少了。
老朱本来还在为装备发愁,江飞却通过勃连找到了中卫的军火库,待朱一刀前去一看,眼珠子都直了。
好家伙!
这军火库里还真是什么都有啊!神衣大炮,三眼火铳,火箭……应有尽有啊!老朱不禁感叹,若是崇祯末年,明军还能合理使用这些火器,怎么也不至于让一个小小地满族统治中国几百年。
而且满人极其痛恨这些火器。居然全部封存了起来!在几百年后的鸦片战争中,清军使用的居然还是明朝时的火器!
有火器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人会用。
就是朱一刀,也不会用这种极其古董的武器装备,居然还是前装枪!
这时,一个头发胡子发白的老头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列位大人,小老儿曾经在军械所干过十几年,这种火器小老儿……还是会用一点的……”说罢咳嗽不止。
老朱大喜过望,朝着老头深深一拜:“一切还请拜托老大人了!”把个老头惊得就差没跪倒地上去。
有人教就是不一样。而且大伙兴致特高,大家来看看老朱成天都让他们干些什么:早上起来五公里越野,回来之后是三个一百,完事了就是队列训练——不在乎效果,在于听指挥——继而是战术训练,三段射击法,三人小队作战……
这些闻所未闻的法子让勃连惊叹非常,直呼朱一刀有戚继光大将军之风。让老朱脖子都羞红了。运气,纯属运气!
所以老朱谦虚地说这都是众将士肯用命,军官们指挥得当的结果。他的谦虚毫无疑问地获得了包括老头子在内所有人的好感。
只有江飞不动声色,这些法子老早就用过了,也不看看是谁在练!狼群那些小伙,各个就像是野狼一般,从这些杂兵的身上他们看到了自己之前的影子,也为了能让他们更好地在战场上活下来,那是玩命地操练他们。
勃拜的将令已经传了下来:中卫保持训练,继续等待大军的到来。
勃连看了后冷笑不已。勃拜还不知道中卫的情况,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吐血,辛辛苦苦积攒的数千兵马,在勃承恩刻薄寡恩的情况下,早就为他人做了嫁衣。
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忽悠勃拜那传令兵一下的:老朱他们被软禁在驿站里,每日进出都有人跟随。特使很满意,也很高兴——勃连送给他的美女可是相当地漂亮啊!
前方是打的热热闹闹,勃拜连下广武、玉泉营、灵州(今宁夏灵武)等城,惟平虏坚守不下。不过也仅仅是时间的问题,著力兔的大军很快就到,平虏他也撑不下太久。
这段时间唯独中卫表面上平静如水,可实际上也是暗流汹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