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走”字是甚意思?
子菱心中自是因丁武这句不清不楚的大胆话而有些弄不清对方何意,只能猜测:丁武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开门见山地,应该不会是通常男子对女子说走的那种意思吧。
但当她见丁武眼底下藏也藏不住的热烈目光,才悟然大悟,原来还正是这般意思,自家不过十二三岁,还有这等“艳福”出现煞是意料之外,不过丁武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笑话,是当自家是傻子,还是甚玩物?
荒唐到极点,也莫名其妙到极点。
宋代比之前唐自是少了些豪迈与开放,却添几丝含蓄委婉,比之后明朝更是少了些礼数教条,多有随性自由。在子菱的心中,宋人的生活有时就如他们的诗一般轻柔纤巧、婉丽多姿,那些“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更是深深倾述满腹情意与思念,让后人叹息之宋以后再无情诗。
而在这样与众不同的风朝代,市井中私奔男女,虽算不得平常之事,却也非稀疏少见。只是子菱却接受不了这般或许在别人眼中是浪漫之事,当时便站直身子,直视丁武道:“若这位官人真有意娶小女子为妻,请禀明自家双亲,起贴请媒。”
在子菱眼中来,私订终身与私奔对于女子来说是一场悲剧,且不说聘者为妻奔为妾,就算是男女相爱私定终身,但若父母不同意另为其订婚,在律法上也只是支持父母安排的订婚才算有效。那些先铡后奏、生米煮成熟饭的行为只合适现代社会,完全不属容于以父母之令为权威的封建**社会,女子若不自爱自重,只能自取其辱。
见着丁武的表情重,子菱中带着责问道:“我虽不过是小门的女儿知自珍自爱。官人说这话是在辱我,还是害我?若旁人听了这话,再清清白白的人也要被说得不清不白。而且是以何种身份带我走?”
这会丁武也知自己失失态,忙解释道:“我绝没有侮辱小娘子的意思,且是我再见到你,自是兴奋高兴再一想着又要分别,有些伤感,所以才莽撞说出这般心里话,你知我对你
“我甚都不知。”子菱丁武又说出甚话。忙打断了他地话。也顾不得其他吐为快道:“我且只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
这会子菱停了一下角微扬。轻声:“也要我未来地夫君保证一生一世只一夫一妻。绝不纳妾。”当“绝不纳妾”四字从口中脱口而出时子菱却感到心中像有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整个人瞬间轻松了许多。
早在前些日子听说人有想为她做媒时。子菱才突然醒悟过来。她不可以一辈子这般悠闲地留在亲人身边。终有一天母亲会将她托付给另一个陌生地人。
那一刻子菱地心是揪紧了地。她其他都不怕。唯一害怕地却是未来牵着姻缘线另一头地那个人身边。是否已有无数地她。那些妻妾明争暗斗、你死我活地生活。不是子菱想要地。更不是她所希望得到地未来。
她希望虽生在古代。也有自家能掌握地命运。有着属于自己地家。而这个家中。她能爱护着家人。也望家人呵护自家。若是跟毫无情意可谈地之人顺利共渡一生。唯一可能地情况就是自家已经是将婚姻当成了工作。当亲人当成了同事。到时不仅是一种悲哀。更是一种痛苦。
工作不好可以换。但家若不好了。岂是能轻易改换地。现代人尚会因离婚而烦恼。更不要说是古代。
所以子菱心中对着自家的未来,有着期盼,更有着惶恐。但这一切错综复杂的想法她不敢说出来,只怕惹得骆二娘伤感,更惹来旁人的好奇。
而如今,子菱终于当着别人的面说出了心中话,才明白其实说这些话并没甚大不了的,更没甚好害怕的。心中暗下决定:既然有了第一次,自然便会有第二次,待今日回去便将心里话一一说给娘亲听,只她能理解并支持。
丁武却被子菱这般惊世骇俗、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话给惊呆了,过了许久才沙哑着叫道:“你怎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子菱挑了挑眉头,淡然而笑道:“我不求荣华,不为富贵,只愿二人长相守的荒唐。”说罢便扬头离开,不再管丁武想说些甚。
行走间,子菱感觉自家的步伐越发轻盈了起来,心中有些模糊的冲动,连丁武这般放荡不拘的人都被这样的话吓到,可见我以后便可以这般“苛刻”的条件吓走提亲者,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远处,秋香与夏香正抹着泪四处寻找自家大姐,见着子菱向她们挥手,二位小丫头这才止了哭,快步跑了过来,秋
直道:“以后我再精彩的表演也不看了,且要盯牢大”
夏香更是因大姐刚才的失踪,吓得眼中泪水直打转,小脸发白,这会时候还未恢复过来。倒让子菱看了有些歉意,主动道歉道:“且是我乱走,让你们担心了。”
夏香紧抓着子菱的胳膊,哇哇大哭起来,“大姐你这一走,煞是吓死我了。若你真丢了,我如何向骆妈妈交待。”
双香这般模样,让子菱也莫名心中一阵酸楚,不觉间红了眼,有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压抑和委屈。
只这三人这般模样站在大街之上却实在不雅,子菱只能用力抹干眼角渗出的泪水,拉着夏香和秋香,细声安抚才让二位女使平静了下来。
这会丁武望着菱离开,也不再纠缠她,只苦笑道:“这且是一个大难题。”眼睛望向旁边的路口“你也被她的话给吓傻了吧。”
拐角的另一处,王青云低着头独站在暗处着丁二的话,他抬头一笑道:“平日我听子绣道他家妹妹万般好,可如今见了,这万般好没看见,却见她小小年龄有这不容世俗的主意,还能大胆说出,且让我倒有些佩服她敢做敢当的气魄。”
丁武笑了笑话出不多说,心里却叹道:她果然是绢儿,只她敢说出这样的话。
丁武是在四月初来京后,便生起绢儿的念头不料得到的消息是绢儿已失踪多年不曾找到。
丁武听到这些噩耗时:不了有少许伤心,却不料浴佛节那日被王青云约出游玩时,正见着与他同玩鞠球的一位少年,对方随身携带黑白竹式的扇套极为眼熟,细一想竟然是当年绢儿给她哥哥竹制的物事,再问对方姓名是无巧不成书,竟在同绢儿一样是姓骆。
当时丁武立刻明这人便是当年女使绢儿的哥哥。
之后偶然又得一个消息说骆子竹前几年丢了一个妹妹,却又很快收养了一位妹妹。不免让丁武听到后有些心生疑惑了想去骆家一探就究的想法。只是骆家内宅女眷,外人自是不能随意拜访只能耐下性子等到端午节时,从王青云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暗守在骆家门外,然后跟着骆家的驴车到了河边,才瞧见这位骆家大姐的模样,竟然与绢儿容貌相似,再细一看,连神态举止也有几分相同。
之后再一对话,更让丁武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这位骆子菱分明就是当年的绢儿。
这会王青云看丁武心情不佳,玩笑般开导他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以你丁武的人才何愁没小娘子仰慕。如今你且要离京了,我们兄弟俩非要好好乐乐才是中却有些后悔自家见二对那位小娘子有些心动,见对方离开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于是冒失莽撞地怂恿二向其表白,害得二被骂了一通,碰了一鼻子的灰。
丁武看出王青云的心思,拍着对方的肩,大笑道:“你且不必担心我,难得少年轻狂时,且要纵情随欲才是。再说这几年离京之后且憋曲得很,也只这一月见你们这些旧友,才让我能有些开怀。今日你且陪我吃上几角酒才是
说笑间二人便离开此处,隐约还能听着丁武道:“只是这事实在丢脸,你且为我闭口如瓶
丁武一直记得许久前的某一阳光灿烂的夏日,习惯爬上绣院的那处天井墙的他,正看着绢儿端坐在榆钱树下绣花,一身嫩绿色的衣裙衬在一片绿色的榆钱叶中显得分外的安详宁静,阳光透过叶树打在她的脸上,印着或浅或深的阴影,而绢儿的目光却只是专注地望着手中的针线,嘴角边的那一抹浅笑,更让人有种她已沉浸在另一个神秘世界、游离在世俗之外的错觉。
然后,丁武叫了一声绢儿,对方抬起了头,望着墙上的自家,眨了眨眼睛,那一抹浅笑依旧挂在脸上,而阳光之下更显笑容干净,眼神温暧。
丁武形容不出来当他看着那一笑时所带给自家的某种触动,这个并非很美的笑却一瞬间让满目的阳光轻易地溢入心底,丁武也情不自禁地绽开了笑容。
那一年的阳光明媚的让人有种懒洋洋地幸福感。
后来二人分离,而那张笑脸与那天的阳光也慢慢地淡出丁武的记忆,他渐渐忘记了曾经一个人,她的笑曾感染了自家。
再后来已是经历了许多风霜与挫折的丁武,又回到京城,见到昔日的老友,徒生了许多感慨,终想起了绢儿,想起了她的笑容,但有再见对方一面的冲动。
他想知道对方的微笑是否如旧,而自家的心是否还能被微笑所温暧感动。
但现在看来,一切早已过去,再美好的物事也经不起岁月变迁,斗转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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