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每日二姐都到妈妈身边服侍,绢儿与绮萝自是独处一室,这次入府倒让绢儿看见了那位大的侍妾,年有二十,观之肤白唇红,看来倒是位极老实稳重的小娘子。
这日午后,绢儿有些困倦,趴在桌边打了个盹,待醒来时,发现绮箩一声不吭地呆望着自己。
一时间,绢儿被对方注视的目光,给看得心中发毛,忍不住摸脸道:“我脸上可有甚不妥之处。”说罢便要寻铜镜,这会绮萝摇头,笑盈盈道:“我发现绢儿妹妹好生厉害。”
绢儿自是不解其意,道:“我有甚。”
“若是我的妹妹在,说不定与你一般厉害。”这会绮箩的表情变得有些忧伤。
“呃,你家妹妹。”原来最终意不是赞美我,绢儿不禁笑自已有些自作多情。
绮萝点了点,比划地说道:“我记得第一眼看她们的时候,她们只有这么小,比小狗大一点而已。”
“她们,你有二妹?”绢儿倒有些惊奇,脑海中想像与绮萝一般美丽的女童不知有多么粉嫩可爱。
绮萝表情低落道:“嗯,她是双生子起出生的,不过我也只见了她们一眼。”
绢儿猜测:“你家二位妹妹一出生便被抱给他家了吧。”
绮萝这会眼眶:红。眼中水汪汪。脸上带着淡淡伤感地表情。自是让人看着心生怜惜。“父亲告诉我说是将她们抱个别人。可他且不知。我一直偷偷跟在后面。亲眼见着他将才出生地妹妹们活生生地扔进冰冷地河水中们是被送给了龙王爷。”
绢儿深吸了一口冷气。自是说不出话来。
绮萝眼中地泪水悄悄流下颤着嘴。道:“可笑地是。如今我家父亲很是后悔了。他若喝醉。必会反复自语后悔将钱都扔进了水中。“
“将钱扔进了水中?”
绮萝抹干眼角泪水。露出自嘲地表情道:“我家原是住在山中。自是愚昧之地那里但凡贫苦家庭若家中生多了儿女。自会因担心无钱抚养儿女。加之女儿长大后家里还需支付嫁妆钱。便会下狠心将才出生地儿女溺死。还美其名曰洗儿。我地父亲便是因家中已有二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多出二口人。又皆是女儿。就将她们淹死在河中。谁知他后来到了京中才明白比起儿子。女儿更是珍贵(资料:王得臣(宋)《~史政》中道:闽人生子多者。至第四子率皆不举。为其产不足以赡也;若女则不待三。往往临蓐。以器贮水。产即溺之。谓之洗儿。)
绮萝停顿住转问绢儿:“你不要怪我今日这般对你乱说一通。
”
绢儿摇头道:“谁家没有伤心事,姐姐愿意告诉我,且是将我当成了朋友,我如何不乐意。”
绮萝听了绢儿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续道:“绢儿到京里也快二年了吧,你且也是知道,在汴京城中,贫穷人家皆以生了女儿为大喜,因为待女儿长后可请人教授些琴棋书画、女红、歌舞之类的本事学艺有成便可待价而,送给富贵人家为婢为妾做身边人、侍妾、歌伎、厨娘,皆是一条生路与财路有甚者凭着女儿一步登天,享受荣华富贵华。所以今我父亲常捶胸跺足懊悔道将钱扔进了水中。若当年未淹了她们,即使妹妹们只有我一半的姿色,但因是双生子,在京城也是值得上几百贯钱两。或又是后悔将我早卖了,若是待我十岁以后长开脸后再卖,自是比当初卖我贵上几十倍有余。”
见绢儿脸上多有同情怜悯之色,绮箩又笑道:“你且不必为我伤心,要知人活一世,有开心一时便应知足,丁妈发对我恩同再造,在丁庄的日子自是我一生最快乐开心的时候。”说罢拍了拍胸口,一笑道:“而且我还有它们。”
“它们?”
绮萝道:“自是我家的蚕宝宝。”
绢儿大惊:“你在用体温孵化蚕。”
绮萝点头赞道:“聪明。”
绢儿无言以对,这般时候绮萝还想到蚕,果真是痴人一位。又回想到刚才绮萝说自家厉害,不禁惑道:“绮萝姐姐为何说我厉害?”
绮萝一脸神神秘秘地望了望四周,然后低头,贴着绢儿耳朵道:“那主意是你想的吧。”
?”
“我是说前几天二姐为救大说出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吧。”
绢儿心脏猛地一跳,脸色微变,勉强笑道:“且不知你在说甚?”
见绢儿露出不自在之色,绮萝抿嘴,说道:“你且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这事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是。”
见绢儿脸上先是惊愕,复而变成惑之色,绮萝小有得意,一一道来:“丁妈妈是因整个心思都在大身上,自是没有主意到二姐那日重回丁庄时前后二次的变化。我却看出来了,她之前还是六神无主,悲悲伤伤的模样,结果回了一趟绣院再返回时,却是已是胸有成竹,极有信心的模样,煞是前后差别判若二人。”
绮萝喝上一口,继续道:“我与二姐已是相处几年,自是了明她的为人处事。所以,我不信这样大胆的主意是她想出来的,十有**是有高人指点。可我们周围谁会是哪位高手呢?”
绢儿笑道:“潘二娘,可否是?”
绮箩肯定道:“她是不可能,毕竟若这法子是她想出的,为何不是她来说,而是通过二姐,且不符合他们二人的性子。”
绢儿眼珠一道:“也许是丁府,或是绣巷院子里的姐妹。”
绮箩道:“不可。要知她们大多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娘子,对于很多事不过是道听途说用做闲聊而已,自是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指点二姐,想出这般主意。”
这会时候绮箩眨眼,食轻点一下绢儿的额头,道:“在我看来,只有一直跟在二姐身边的你才会是那位高人,一来整个事件的来胧去脉,想必你早已经是一清二楚,二来别人说的主意二姐多会有怀,不会如此快的接受,只你说的话,我相信二姐虽说不上言听计从,却绝对是万般信赖。”
见绢儿哑言,一副受惊的模样,绮萝斜着头,浅浅微笑道:“看我这般猜想,绢儿妹妹你说我厉害吗?”
绢儿故作镇定,指竖在嘴中,道:“不可说,不可说。”身上却是冷汗直冒:妈妈呀!原来真正的妖精在这里,长得美且不说,而且如此聪明,可偏偏生让我生不出一丝的敌意与戒备。
绮箩收敛了笑容,垂目低声道:“绢儿妹妹,如今我一吐为快,你且是不是怕我?”
绢儿自是尴尬回应:“我为何要怕你?”
绮萝脸上带着惆怅表情,低语道:“其实每次见了妹妹你,我总有种分外亲切的感觉,特别是在今日,离妹妹们出生也是死亡足足有八年的日子,一想起妹妹们若是活着,也许同你一般可爱,我便很想亲近你,与你倾吐心思。”
绢儿羞色,道:“绮箩姐姐且说害羞了,其实我看姐姐也是很亲热的,所以说姐姐那句担心我怕你,且是过虑了。”
绮萝松了一口气,苦笑道:“今日我难得说了一大堆心中话,还请绢儿妹妹不要因平日我的举动,将我认做是虚伪之人故意装做无知单纯的模样。有时我真希望自家真是那种且天真无知的人才是,这样许多事不会因看得太明白而痛苦害怕。”
“能糊涂一时,难糊涂一世。”
绮萝嘴角微扬,无奈道:“妹妹这话说得好,能糊涂一时,难糊涂一世。当年我父亲卖我,便是认为我是个妖怪,能看透人心,看穿事情。其实不是我看透人心,要知人心岂是人能看得透的?只是我害怕人,就连亲生父母也不例外,所以才会小心戒备,仔细辨认着。”说罢有些担心地望着绢儿道:“绢儿妹妹,你能为我保密吗?”
“绮箩姐姐,不管你是如何模样,你便是绮萝而已。”
“能说出心里话,真是很舒服。绢儿妹妹,如今再一细想,说不得我们二人便是同一类人,所以我才越看你越是亲热。”绢儿听在耳中,却一愣,不免心中苦笑道:我不过是大人装小孩,假冒人小鬼大,你却是实足的人精,不能比的。不过同一类人却也是说得通的,皆是小心隐藏着本性与**生存。
这会绮箩露出严肃表情,道:“我明日睡醒后,今日所谈之事便都会忘记。”
绢儿耸肩笑道:“我如今已忘记刚才说的甚话了?”
二人对视,笑得闹成了一团。
有时共享秘密让人关系更加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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