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全聚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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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绘与佟麟阁来到酒店门口,一个礼帽压得很低的汉子迎了上来,伏在秦绘耳边:“要想见人,跟我走,来的人太多,那边可能会死人。”四下看了看,然后若无其事地钻进了小胡同。

    佟麟阁心里好笑,自语道:“小鬼子还没打进北平,佟某人倒要看看谁敢在这里耍花活。”北平是他的地盘,自己请来的客人,刚吃了半只烤鸭,便出了这等劫持人质的事件,作为东道主自是脸上无光,压了压头上礼帽,叮嘱了身边便衣侍卫几句,紧跟在秦绘的身后,连着骂了几声“丫的,反了天了”。

    纪香的消息让秦绘牵肠挂肚,前面即便是虎口狼窝也不得不闯上一闯,可跟着个堂堂二十九军副军长,如若真的动起手来,难免有个闪失。好心劝说了几句,倒惹得佟麟阁瞪起了眼睛:“当佟某人是泥捏的,老子杀人的时候,你小子还在老娘裤裆里呢。”

    前面引路的汉子走进一家杂货店,两人以为到了地方,默不作声地跟了进去。佟麟阁身上带着家伙,根本就没把这些人瞧在眼里,更何况身边还跟了个杀敌英雄,秦绘身上“天残宝刀”的故事,他听得不少,总想见识一番。身居要职,多年没有这种经历了,心中自有一种兴奋。

    引路汉子从杂货店的后面走出,再一次钻进小胡同,两边都是低矮的民居,七拐八拐地又走了半个小时,方才在一间破旧的小院门口停下。和门前卖纸烟的汉子嘀咕了几声,冲后面挥手,低声道:“进去。”

    秦绘心里明白,这个小烟摊就是个暗哨,上去顺手抓了三包哈德门,塞到佟麟阁兜里:“我不吸烟。”任何便宜他都会占,即便是这当口,也想着找点感觉出来。佟麟阁心里好笑,如此混蛋的人物,将军平生也是第一次见。

    穿过小院,正屋中早有五条汉子在等他们,围上来便要收缴两人武器。自己怎么都好说,绝不能让佟将军受这等侮辱,秦绘从背上抽出天残短刀,平着猛扇到一个汉子脸上:“什么东西?不懂一点规矩。”他从院里几人的交谈中看出,眼前都是中国人。既然他们费力把自己引到这里,必定是有所图谋,绝不会杀人越货这般简单。以纪香做筹码,无论要谈什么条件,也必须在气势上先拔个头筹。

    那个汉子被短刀扇到在地上,其他人手里都现出短枪,如临大敌一般,呼啦啦把两人围住。佟麟阁见过太多的世面,看都不看,找了把椅子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把礼帽压得更低。

    “不要对秦县长无礼。”里间屋走出一个中年人,圆圆的脸上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五个汉子满脸义愤,闻声持着短枪退到了屋角。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合身扑到了秦绘的怀里。

    “小疯子,当心刀呀。”秦绘慌忙把短刀放在八仙桌上,抱紧这个朝思暮想的小丫头,疼爱地亲了亲她脸蛋上滚下的泪珠:“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小纪香整整瘦了一圈,比起以前更加娇小:“你师父死了,他留下一个儿子,也不在天津。”

    秦绘心里感动,就因为自己当初的一句胡言乱语,这个傻丫头真的跑去天津,找那个野史中的“燕子李三”。以至于落到这群人手里,好在没受凌辱伤害,不然秦绘心里将会一生不安。满腹柔肠化作甜言蜜语,好好地哄着这个身世凄苦的丫头:“你的杀父大仇已经报了,老子亲手宰了野岛那个畜生,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我亲妹子,一步也不要再离开。”

    听着前面的话,纪香心里感动,父母大仇已报,心中再无牵挂。可是秦绘后面的话,让小姑娘难受,挣脱出身子,来了小脾气:“我不做你妹子。”

    “做什么都好,你们见面了,咱这个功德算没白做。”白胖子嘻嘻哈哈地走了上来,先来了场自我介绍:“鄙人姓吴,国民政府军统北平站副站长。”

    秦绘心中惶然一鄂,想不到自己在这里竟会和军统的人物搭上了关系。对这个神秘组织,通过有关历史书籍,他心里并不抵触,尤其在抗战期间,军统的各层人物中,不乏忠肝义胆之辈,为打击日寇做了大量工作。

    “纪香小姐一人跑去天津,满大街找什么燕子李三,被我们的人发现,得知与秦县长有关,便接到了我这里。”

    没有他们的照应,纪香的脑子简单,很可能陷入鬼子圈套中。秦绘连声感谢后,抬头问了一声:“老板身体还好吗?”

    军统老板当然指的是戴笠,秦绘天马行空的一问,让吴胖子愕然一愣,只有军统自己人中,才会有如此称呼,旋即明白他在玩笑,不由摇头笑道:“老板身体当然很好,不过秦县长恐怕就要不大好了……”

    “哦――,还有老子的事情?”

    “秦县长在牡丹江做的事,我们有所耳闻。”吴胖子不慌不忙地坐下,给秦绘和佟麟阁奉上热茶。见秦绘满脸恍然,淡淡地解释道:“还记得邱经理和蓝百合吗?他们都是军统的人。”

    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有五福戏班的那两个卧底,自己做过的隐秘事情,都在人家掌握之中。军统派人照应纪香,今天专程把自己请到这里,必定有后话备着。秦绘是明白人,索性直接把话送了过去:“军统要做什么,在老子面前不用绕弯子。”

    “果然是痛快人!”吴胖子把身子往前靠了靠,从衣袋里掏出个委任状,推到秦绘眼前:“大家都是打日寇,国人必须精诚合作,抱成一团。军统为此成立了三个特别行动组,‘刑天’、‘夸父’、‘射日’,请秦先生做刑天组的副组长,这是老板的意思。”

    进军统对秦绘来说不是件坏事,至少今后杀鬼子多个后台撑着。自己和共产党那头有着千丝万缕扯不断的联系,大敌当前,国共两党已经开始合作,枪口一致对外,自己这个双料间谍也做得来。只是讨厌组长前面的那个“副”字,两肩一耸:“正组长是谁?”

    “正是鄙人。”吴胖子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点评了一番当前的战事,对着自己的新属下淳淳教导道:“听说秦兄弟要去通州,参加殷汝耕的汉奸大聚会,老板早就想宰了他,前番派遣北平站站长项卓英带人前去,就折在这个狗汉奸手里,这一次正是个好机会。”称呼从“秦县长”、“秦先生”,变到了现在的“秦兄弟”,显然已经不把小汉奸当成外人。

    “老子要是不答应呢?”秦绘话说得很轻,但在屋里引出的效果,却比得过一声炸雷。

    吴胖子想不到对方有此一问,皱起了眉头沉吟半晌,狠狠地道:“军统里面的事情,你知道得太多了,老子只能灭口,然后找人扮作你,前去通州应这个景。”后面的几条汉子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

    哪知秦绘再一次转换了话题,拍着小纪香的柔弱的肩膀,向吴胖子问道:“你一直不知道她是谁?”

    哪儿也不挨哪儿的问题,让吴胖子惶然无措:“她不是……”

    “你要威胁我的话,该先把她绑起来才好。”秦绘替吴胖子苦恼,对这个从不杀人的小姑娘柔声道:“他们要杀我,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都是好人。”秦绘是她今生的一切,虽然藤原纪香没有杀过人,可也容不得别人动心上人分毫。甜甜的声音还没在梁间回响,娇躯闪电般地在屋里穿梭,没等五条大汉回过神来,家伙已经到了小姑娘手里:“大家好好说话,这东西不好,容易伤人。”纪香还是那副娇态,五把驳壳枪放到了桌子上。

    对付不了野岛那种级别的畜生,纪香的武功应付一般杀手还是绰绰有余。也是这些军统汉子常和她见面,只把她当成普通小丫头,哪曾想上来便被她出手制住,武器一丢,两手空空,一时间呆愣当场。

    “真是长见识了,怪不得你小子可以纵横在鬼子堆里,手底下竟有如此人物。”得知对方是军统中人,佟麟阁把心放了下来,躲在一旁瞧热闹,对小纪香的功夫极为推崇,嘴里满是哈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