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偶血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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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张庄上空的黑烟足足停留了三天,周围的林木枯萎,野草凋零,没逃出去的老鼠、乌鸦,僵硬的尸体横在官道上,成了鬼子643部队的陪葬。

    从海林赶来的警备队,在烧火棍的指挥下,远远地躲在上风口,维持起当地的治安。用石灰画出一条鲜明的白线,把天皇勇士肮脏的魂灵,和他们下流的事业,隔离在里面。

    小张庄搬迁进城的老百姓,家家供起了山神爷。不是他老人家显灵,烧了自己的庙宇,遣来树妖山精作怪,人们也不会离开自己家乡,更躲不开这场天谴的横祸。

    小川大佐亲自从牡丹江赶来,在643部队外面转悠了三天,最后怒气冲冲地来找海林新任县令算账。眼里见到的只是半死的秦绘,耳朵里听到的是老野岛怒火中烧的谩骂,这种要人命的中毒症状,显然装不得假。

    即便是牡丹江联防司令部最高长官,能做的也只有焚化尸体,特意派来一辆军用卡车,把鬼子的灵牌搬进“小靖国神社”中。

    而天皇勇士们的小牌子,能够进到这间臭味萦绕的亡灵室,最终还是要念叨小汉奸的好处。为此,郑孝胥亲自去见康德皇上,捧了一份钦命嘉奖回来。他本人却因替皇军操劳过度,祭奠643部队鬼子亡灵时,被小张庄的毒气熏倒,从此一病不起,只得回了长春。

    康德嘉奖的后面,附带着一张请柬和钦差大臣委任状。

    请柬来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大意是准备在七月下旬,在河北通州召开一个“中日亲善联席会议”,请满洲国派大员出席,落款上盖着“自治政府主席”殷汝耕的大印。

    鉴于“小靖国神社”这一形象工程,博得关东军最高长官部的赞赏,秦绘为满洲国争回了颜面,康德皇帝把这次游山玩水的好机会,特意嘉奖给秦绘,让他去这个汉奸大会上崭露头角。

    听着屋里众人兴高采烈的夸夸其谈,躺在床上的秦绘只有龇牙咧嘴的份。过于强韧的血脉,让他捡回了这条小命,体如刀割般的苦痛却躲不过去。滚烫的身子在床上不停地躁动,一阵阵痉挛,把他一次次推向地狱的边缘,可就是总也死不了。

    野岛回来的时候,见到他这副模样,拍桌子、踢板凳地冲着小纪香发了一通脾气,把赶来兴师问罪的小川骂了个狗血喷头。连着两天,守在秦绘床边,用自己精湛的内功为小汉奸驱毒疗伤。

    到了最后,连心眼最多的狗烂,也把他当成了一个孝顺的好人。

    秦绘刚刚能够下地行走,人参、鹿茸等大补药跟着端了上来,竟然比以往的还要多一倍。野岛老鬼子说得在理,“经过这次中毒,师大爷身子亏成了这个样,一定要快些补回来。”没人的时候,每每暗自赞叹小汉奸的特殊血脉。从此紧紧守在师大爷身边,竟然再也不敢离开一步。

    身体不仅彻底恢复,秦绘被老鬼子养得红光满面,壮得象一头野驴,总想着找狗烂比划。比自己弱的好兄弟,只有这么一个,因此深得小汉奸宠爱,狗烂鼻青脸肿地回家因此成了常事。最后闹得赠一拿着擀面杖打上门来,小汉奸不敢露面,万般无奈之下,只有把小华推出来应付。

    直到一天晚上,纪香两眼通红地闯进屋来,在老兄弟们众目睽睽之下,痛哭失声地扑进小汉奸怀里,这种惬意的日子才告一段落。

    “野岛那畜生要害你……”

    这个警告小汉奸并不吃惊,吃惊的是一向恭顺的纪香,对那个老鬼子改了称呼。尊师重道的中国人,很难接受这种大不敬,小汉奸皱着眉头教训道:“野岛是畜生不假,可他总归是你师父,胡说八道当心天打雷劈。”

    纪香再不似以前般的柔顺,发起怒来,活象一只暴跳的小山羊:“他杀了我母亲,吸干了我父亲身上鲜血,大仇不共戴天,谁认他这个畜生师父?”

    原来近日野岛对秦绘亲近的有些反常,让纪香心中不安,见到师父独自在屋中翻阅资料,每每会喜不自胜地笑出声来,更让小姑娘疑团丛生。因为关系到心上人,便总想要探个究竟,终于找到机会,趁师父不在,在他详细记载的文字中,看到了他一直隐藏在心底的腌?。

    那是一份血腥的旧本子,硬纸皮上用楷书写着“人偶血参”四个中文字。前面记载了人偶血参的制作流程,人偶的选取,各阶段性的中药药方,让纪香看得胆战心惊。小姑娘心中最清楚,这段时间以来,秦绘每餐就是这样吃过来的。

    看到后面,就不仅仅是流冷汗的问题了。最后一部分是野岛以前制作人偶血参的日记,纪香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藤原枣贺,儿时的记忆渐渐涌上心头,泪水沾湿了衣襟。那是她父亲的名字,万万想不到的是,父亲竟然被野岛诓骗,成了他进阶武功的第一个人偶血参。

    或许是实验的需要,里面记载得很清楚,时间、药剂用量,整个过程让纪香看得心惊肉跳。当初她还小,只记得父亲与野岛研讨武功,后来失踪,母亲把她一个人留在家中,出门寻找,便再也没有回来。自己后来被野岛收留,一直给养在膝下,感恩有加。

    “那畜生最终要吸干你的血,就象对我父亲一样!”纪香用力摇动着秦绘的肩膀,象是要把握住人生最后的一份虚幻。

    “这些你不该知道,知道了只会痛苦一生。”屋门被轻轻推开,野岛苟合干瘦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眼中满是怜悯。

    “你个老畜生,还敢跑到这里来。”秦绘随手抓起桌上的铜镇尺扔了过去。

    “你不是他对手……”纪香死死地抱住心上人,把他禁锢在床边。

    四条人影同时闪出,骆胡子手中的猎刀,金羽裳本门的金蝎锥,王大发随手抄起的椅子,还有秦铮手里从未见过的短剑,这把剑的名字才真正叫做“电光”,轻易不出,出必见血,这也正是他行走江湖时,绰号的起源。

    一声轻哼从老鬼子口中响起,未见他如何动作,四个出手的老兄弟同时向外跌出,那个镇尺已经被野岛团成了一个铜球,在手中轻轻揉捏着。左手臂上现出一条血痕,那是“电光”短剑留下的纪念。

    “找死!”武功到了他这种境界,就是掉下一片衣角,也是奇耻大辱,更何况被人割了一剑。老鬼子缓步走了上来,两眼闪烁着鬼火。

    狗烂和烧火棍手中的驳壳枪同时响起,除了换来自己的两口鲜血,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屋里武功最高的当属小纪香,为了双亲的血仇,拔出短刀上去拼命。可她的武功传自野岛,又怎会是老鬼子的对手,两个回合便被打翻在地上。

    “你敢!”眼见众弟兄要被屠戮,秦绘拔出腿上的匕首,锋利的刀口放在自己颈上,摆出拼命的架势,挡在众人身前。

    野岛果然一愣,身体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脸上的肌肉僵硬了半晌,最后笑出声来:“我早把你看透,你这种无耻小人,最是惜命,就是世上的人都死光了,也不会自杀。”

    “老王八蛋,那就试试!”秦绘手上加劲,一缕腥红的鲜血从脖子上流了下来。

    慌得野岛连连摆手,把身子退到了门口。

    “你敢动他们一下,老子杀不了你,就毁了你精心培养的人偶血参。”

    “我不会动他们,你放心!”野岛苟合稳住心绪,冲着秦绘举起五根手指,阴冷的笑道:“我不逼你,想你也不会有胆子寻死,还有五天的时间,你有能耐,就逃出老夫的手掌心。五天后,老夫自会来取你精血。”转身退了出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