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长老在帮中威信十分高,因此他的言语没人敢反对,都无异议,加速前行。这个队伍约十余人,倒是老弱病残占了一大半,许多人在昨晚的战斗中都受伤不轻,虽然简长老再三催促,但仍然很慢,行了两三个时辰,方才到了一处山谷,简长老道:“大家加把劲,过了这子午谷,再行三十余里便至泾县了。”话音未落,忽然四下里一阵鼓响,旌旗四播,呐喊震天,简长老叫了一声苦,却原来又被官兵围困了,虽然自己百般小心,还是中了人家的埋伏。简长老纵眼看时,四围官兵怕有千余人之多,自己这十几个老弱病残怎么能是对手?当下众人战栗不止,不知如何是好,只见敌军之中纵马出来一人,红袍银铠,手提大刀,乃是东吴名将凌统。凌统朗声道:“丐帮众人听着,你等快快束手待擒,还可保的一命,倘若负隅顽抗,死无地也。”简长老心知今日绝对讨不了好去,但若是投降,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下场可能更惨,况且阿斗还昏迷不醒,若落入他人之手,只怕性命难保,当下道:“我丐帮之中,没有摇尾乞怜之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等必死战到底。”心中却暗自思索如何冲出重围。凌统听了简长老的话,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这帮叫花子是嫌命长了。”正欲挥军冲杀,呼闻山上一声大喝:“休伤吾主。”只见一人纵马飞驰而来,须臾便冲入阵中,凌统观之,乃一员小将,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头束白巾,身穿白袍,腰缚玉带,骑一匹白马,手提一杆雪白的梨花枪,容貌更是清秀绝伦,端的是英武不凡,让人一见便生喜爱之心。当下凌统朗声道:“来者何人?”那小将道:“我乃东莱文定是也,今日特来保吾主。”凌统笑道:“无名小辈,何人是你主?”文定道:“未知,但今日此时在此间遇险着既为吾主,你等速速离去,我不伤你,若是不听,休怪我枪下无情。”凌统哈哈大笑,道:“我征战半生,未尝见过如此猖狂的小儿,你可知我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文定道:“少说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凌统更是大笑,道:“那好,若是我胜了,你就随我回去,在我军中效力如何?”文定道:“那要是你输了呢?”凌统似乎没有听过如此好笑的笑话,大笑道:“罢罢罢,要是我输了一招半式,我即刻率军离去,不再为难这群叫花子。”文定道:“君子一言。”凌统道:“驷马难追。”
当下二人各纵马前进几步,凌统一副大将风范,左手提刀,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文定并不和他客气,将长枪一抖,勒紧缰绳,在马腹踢了一脚,那马吃痛,飞速往前冲去。凌统不紧不慢,看看文定到了跟前方才举刀去架,本以为会一击得手,谁知道文定平平刺来的一枪忽然抖开,瞬间便见漫天枪影袭来,正是那暴雨梨花枪法,凌统只感觉眼花缭乱,分不清真假,这才大吃一惊,暗悔不该托大,只得将一把大刀舞的呼呼作响,水泼不进,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这一交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众人只听见叮叮当当的兵器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凌统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虽然处于下风,却仍然能守的密不透风,纹丝不动。一时枪、刀之声呼啸不绝,二人杀的难解难分,文定不觉有些焦急,忽然心生一计,猛地停手,勒马便回,凌统见他突然回去,有些诧异,何况将后背露给敌人是战场的大忌,心想这小子到底还是经验不够,自以为机不可失,连忙纵马飞奔过去,看看到得跟前,举刀向文定后项砍去。众皆大惊,简长老忍不住出声叫道:“小心后面。”话音未落,却见文定突然伏在马背上,反手一枪,正中凌统护心镜。凌统正纵马前冲,收刹不住,被文定大力一阻,猛的摔下马来,护心镜都碎成了七八片。变故斗生,众人都惊讶的合不拢嘴,凌统更是半天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直直的盯着文定,浑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直到文定发话:“将军,现在你输了,是不是该履行诺言呢?”凌统这才反应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叹道:“没想到我纵横半生,今日败在你这孺子手上,罢了,罢了,你们去吧。”文定拱手道:“将军言出必行,不失英雄本色,在下侥幸得胜,将军不必介怀。将军今日放行之德,文定感激于心,他日有机会,定当有报。”凌统摇了摇手,不再言语,退到一边,文定对简长老道:“诸位,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简长老道:“多谢小英雄相救,我代帮主先行谢过了。”文定道:“不必客气,走吧。”于是文定护送众人离开,穿过子午谷,往泾县而去,凌统倒也守信,并不阻拦。
至泾县城外,众人正欲入城,忽然见到路旁有赵云留下的标记,简长老赶紧止住众人,带领大家循着标记找去,在城外一处密林之中找着了赵云,简长老将文定介绍给赵云,又将路上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赵云道:“非文将军,阿斗性命不保,请受赵云一拜。”说罢便要拜下去,文定赶紧扶住,道:“赵将军折杀晚辈了,将军威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已是文定三生有幸,又岂敢受将军之礼?至于救主公的事情,乃师父交代,非文定一时兴起,其实乃是文定分内之事,因此将军也不必多礼。”赵云奇道:“不知尊师何人?阿斗又何时成了你的主公?”文定道:“实不相瞒,家师名讳在下也不知道,当初学艺之时师父曾嘱咐文定在今日午时之后于子午谷等候,届时我命中真主将在此遇难,我须相救于他,此后也要随侍左右,文定因此在那里等候,却非是巧合。”赵云道:“原来如此,尊师真乃高人也。”又道:“既然尊师如此安排,那你今后便在阿斗身边护他周全,等他将来继承大统,你必为大将。”文定道:“多谢将军指点。”赵云点点头,道:“我观你虽然年幼,但仪表不凡,单论容貌,不亚于那锦马超,就不知武艺如何,可惜今日不是时候,待有机会定与你好好切磋一番。”文定道:“文定也久仰五虎大将威名,若真有机会与你们切磋一番,倒是美事。”二人大笑,互有意气相投之意。赵云接着对简长老道:“我甩过追兵之后,于大路追来,岂料并无你们踪迹,因此留下暗号,叫你们不要进城,这县城虽小,但驻军也有近千人,此时已接到孙权命令,四处缉捕我等,我等虽然不惧,但被他聒噪始终不好。”简长老道:“将军说的是,可是现在帮主身受重伤,只怕不能再延误了,我等却去哪里安身是好?”赵云道:“阿斗虽然受伤,但我观他呼吸有力,想来应无大碍。我这半日在城外找寻,发现此间以西五里有一道观,我们便去那里暂住,再想办法救醒阿斗。”简长老道:“如此甚好。”
行不过数里,便见山间一座道观伫立,众人来到观前,大门敞开,赵云率先入内,但见正殿之内供奉这三清神像,香烟袅袅,满室之内一尘不染,不觉对此间的主人多了几分好感。不一刻,殿后转出一名女子,峨冠高戴,身穿道服,手执拂尘,眉目如画,清秀绝伦,端庄无比。只见那女子向众人打了个稽首,微启朱唇,声音轻柔,如珠玉落盘,端的是悦耳无比的说道:“不知各位是上香呢还是有别的事?”赵云拱手道:“道长有理,我等俱是路过之人,只因天色已晚,想在这里借宿一宿,不知能行个方便否?”那女子道:“出家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有何不可?好在此间还有几间客房,诸位今夜可在这里安歇便是。”赵云道:“如此,谢过道长了。”那女子道:“无妨。”便唤来一名女童引众人去客房,不料赵云刚转身,那女子呼道:“且慢。”赵云疑惑,问道:“道长还有何事?”那女子道:“尊客腰间所系之物是从哪里来的?”赵云闻言一看,却是自己帮阿斗放好的那根铁棒,当下道:“此物乃我侄子的,他因受伤,我暂时帮他保管。”那女子道:“你侄子是何人。”赵云道:“一世俗子弟而已,何劳过问?”那女子道:“你们是何人我并不关心,我只问你那侄子现在何处?”赵云无奈,指着担架之内的阿斗道:“在这里,你是否与他相识?”那女子不答,盯着阿斗看了半响,忽然伸手去探阿斗的脉搏,赵云初时想阻止,但观她没有恶意,也就打住。
那女子眉头深锁,半响方问赵云道:“此人是否姓刘名禅,小名阿斗,乃汉中王刘备长子?”赵云大惊,手按剑柄,怒目道:“你是何人?从何知晓?”看这架势,只要这女子一言不对,他即刻便要动手。那女子神色不变,微微一笑,道:“那就是了,你们自去休息,他须留在这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