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孙权却没如期提审阿斗,反而叫人放了他,阿斗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鲁肃又改变了主意?还是发生别的变故?阿斗想不明白,也不愿再想,就像这次入狱一样,许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所能预料的。在牢里呆了一夜,浑身酸臭,阿斗恨不得立刻回到家中,好好的洗个热水澡,不禁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走去。入得家门,春梅已准备好了饭菜,见他回来,急忙出来迎接,喜道:“相公回来了,快进来用膳。”阿斗没想到春梅还敢回来,乍见之下,不禁大怒,一把甩开春梅的手,道:“你还有脸来见我?不是见我不死,想在酒菜里下毒吧?”春梅闻言大惊,泪水夺眶而出,道:“相公何出此言?相公在狱中这一夜,妾身忧心如焚,彻夜不昧,担心相公安危。今早闻得相公脱险,妾身喜不自禁,早早的便亲自下厨,做了相公喜欢的饭菜,专等相公回来为你接风洗尘。不料此刻相公却出此言,莫非疑春梅有二心?如此,春梅便自尽于相公跟前,以表清白。”说罢便朝门前廊柱上撞去。阿斗急忙扯住,道:“你不要以为一死便可以说明一切了,我且问你,昨日引我至破屋的人是不是你?”春梅奇道:“我何时引你去什么破屋了,昨日我一直在老家,直到傍晚方回,又怎么能分身来见你?”阿斗不知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假,又问道:“你大清早的不声不响离开,还说没事瞒我?”春梅觉得委屈,哭道:“昨日辰时,家兄托人带话,言老母病危,妾身担心母亲身体,急忙赶回家,因此未能向相公禀报,却不是妾身有意隐瞒啊!”阿斗又道:“那数日前的一晚,你彻夜不归,却是何故?”春梅道:“数日前?”想了想,道:“那次也是家兄托人带信给我,说母亲病重,要我赶紧回去,可是你那天不在家,妾身临走之前还给你留了信笺,莫非你没看到?”阿斗道:“哪里有什么信笺?”春梅道:“我就放在卧房的茶几上,想来是相公未曾留意。”阿斗道:“姑且信你,那你母亲到底如何?”春梅道:“这两次母亲均无恙,兄长知推说母亲思念我,因此骗我回去。”阿斗道:“那你事后为何不告诉我?”春梅道:“前一次春梅回来时相公已晕倒,昏睡了三日,妾身一直顾着照顾你,何况母亲并无恙,后来相公又没问起,春梅因此也忘了告诉你,而此次春梅还没回来,相公已经出事,又如何相告?”阿斗道:“你倒是巧舌如簧,我就不信这么巧,每次我出事,你就回去了。”春梅道:“你我成亲虽不久,但春梅的一颗心都在相公身上,现在相公如此见疑,妾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罢哭着又要寻死,阿斗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此刻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不忍,他自来见不得女人哭泣,当下柔声劝慰道:“好好好,是我误会了你,我该罚,待会便向夫人负荆请罪,先别哭了好吗?”春梅渐渐收住哭声,道:“你是我夫君,我又岂敢向你问罪?春梅已是你刘家的人,注定此生都要相伴夫君,只要夫君今后不再怀疑春梅,春梅便知足了。”说罢泪水盈盈的看着阿斗,吹弹即破的脸蛋上还挂着点点泪珠,阿斗见她犹如雨后梨花的凄楚模样,心中大恸,怜悯的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是我不对,不该怀疑我的春梅,今后你我夫妻同心,永远也不再分开。”春梅这才破涕为笑,道:“有相公这句话,春梅便是死也知足了。”阿斗赶紧捂住她的小嘴,道:“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春梅忽道:“你看,我们光顾着说话,饭菜都凉了,你先歇着,我拿去热热。”阿斗道:“不急,此刻我浑身难受,还是先洗个澡吧。”春梅道:“好,我这便去准备热水。”阿斗道:“让下人去做就行了。”春梅道:“不,我一定要亲自伺候相公。”说罢喜滋滋的去了。阿斗摇了摇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叹,觉得一个如此爱自己的女子要说她会背叛自己真的很难让人信服,想想自己昨日也没有亲眼见到那个“春梅”的面容,看来是有人假扮春梅,引自己入局,而春梅的离开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那策划此事的人有意安排,而此人自然是鲁肃。
阿斗坐在温暖的浴桶中,被春梅温柔的擦拭着身体,心情逐渐放松下来,想起鲁肃的诡计多端,不知用什么办法令自己安然出来,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来讨要玉玺,这东吴确不是久留之地,现在是该赶紧想办法,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阿斗沐浴完,正准备用膳,陆谦却来了,原来陆谦也听闻阿斗入狱之事,特来看望。阿斗当下也顾不得吃饭了,将陆谦迎到堂中,分宾主坐下,说道:“兄弟来的正是时候,为兄有些事情欲和你商量。”陆谦道:“想必是为了鲁肃陷害大哥之事。”阿斗道:“贤弟所言不差,昨夜鲁肃来找我,以助我脱身为由,让我交出玉玺,并承认与孙登合谋,我当时为求脱身,都应承下来了。今日我正在为要不要承认与孙登合谋而苦恼时,却不想孙权已将我释放。此事我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鲁肃帮忙?可是他费如此周章,难道真以为我会将玉玺交给他?”陆谦道:“大哥莫急,你入狱之事我也是今早方才闻知,详情如何却不得而知,你可否先将事情经过告知,小弟方能为兄长剖析啊!”阿斗笑道:“你看,我真是急糊涂了。”于是也不避讳,将昨日之事详尽的告知了陆谦,听罢陆谦呵呵大笑,道:“恭喜大哥,贺喜大哥了。”阿斗道:“喜从何来?”陆谦笑道:“大哥快要做东吴驸马了,难道不值得恭喜吗?”阿斗道:“贤弟莫非是说那孙权想将女儿嫁给我?”陆谦道:“自然是这样,要不然你以为孙权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么?”阿斗道:“你这么说倒也有点道理,可是为什么我却没得到一点消息呢?”陆谦道:“此事想必是国太的主意,孙权仍然恼怒你,因此不肯向你说明,看来大哥要亲自到孙权那里去提亲才是。”阿斗道:“这事还是要先探听清楚再说,我还以为是鲁肃帮我,看来不是。”陆谦道:“以小弟看来,鲁肃设此计的本意是要将你何孙登都除去,同时还想得到玉玺,乃是一箭三雕之计,谁知反而弄巧成拙,反而成全了大哥一桩美事。”阿斗也笑道:“是啊,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鲁肃还想除去孙登呢?”陆谦道:“大哥有所不知,孙权有三子,孙登、孙和均有朝中权臣拥护,唯孙亮年幼,世袭无望,因此无人拥戴。”阿斗道:“然而我却看好孙亮,此子聪明过人,他日必成大器。”陆谦道:“大哥所言及是,不过自古长幼有序,此时世子乃孙登,其母徐夫人娘家与长史张昭有姻亲关系,因此张昭一直是孙登的忠实拥护者。而鲁肃素有野心,见靠拢孙登无望,乃极力支持孙和,鲁、张二人在朝中明争暗斗由来已久,众人皆知。”阿斗道:“想来鲁肃是想扶孙和继位之后继续独揽大权,甚至取而代之。”陆谦道:“恐怕正是这样。”阿斗笑道:“可惜他却等不到孙和继位的那天。”陆谦奇道:“为何?”阿斗发觉说漏了嘴,讪讪笑了一下,并不作答。周瑜之后有鲁肃,鲁肃之后有吕蒙,吕蒙之后有陆逊,直到陆逊去世,诸葛恪当了大都督,孙权才去世,鲁肃又怎么能等到那一天?可笑鲁肃还挖空心思要夺权,如果他知道自己命不久也不知会不会发飙,临死前来个鱼死网破?想到这里阿斗忽然想起一事,大惊道:“不好。”急忙拉着陆谦跑出门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