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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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兀霜崖俯雪洲,时时登览唤渔舟。

    溪分南北地初合,月在山间天共流。

    三两可人曾此会,百千年后复谁游。

    桑田不变金鳌健,只恐吟翁白尽头。

    世事如棋,赤壁之战后最大的赢家刘备顺利的夺取了荆湘九郡,娶回了孙夫人。此刻正在葭萌关,思考着庞统给他的上中下三计。这一年,阿斗七岁。此刻他正惬意的泡在浴盆中,思索着自己重生以后发生的事以及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自从有了上次洗鸳鸯浴的经历,小阿斗再也不敢和女的一块洗澡了,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洗,顶多要两个服侍的人。看着水面上的玫瑰花瓣,阿斗陷入了沉思,出生没多久,就遇到曹操南下,自己的生活也也由动荡到安逸,母亲的罹难,甘夫人的病逝,孙夫人的到来,身边的人和事想过电影般在眼前一一浮过,看似平静的生活下面恐怕是暗潮涌动。这几年来发生的大事与书中倒也没什么差异,但发现了诸葛亮秘密的阿斗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安。既然诸葛亮的目的是要篡位,那么自己首当其冲是他要对付的目标。对于此人,阿斗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经过自己长期的观察,阿斗几乎可以断定诸葛亮一定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他曾经偷听到诸葛亮在自言自语的说:“火烧连营七百里,哎,这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啊,我都快等不住了!”就算诸葛亮如何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不可能算到十几年以后的事情,既然此人的身份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拥有两世记忆的人,那么在他眼中阿斗也只不过是个扶不起来的庸碌君主而已――当然,前提是他没有发现自己重生的秘密。等到刘备去世,蜀汉的天下就将改姓诸葛,则此刻对不对付阿斗已无关重要,目前他最重要的任务自然是先帮刘备打天下。

    想通了这一层,阿斗已逐渐明白了自己下面将要走的路。不管怎么样,到自己登基之前,自己是不可能动的了诸葛亮,毕竟此时诸葛亮在刘备和世人心中已成了神一般的存在,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刘备对他的信任。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韬光养晦,蓄势待发。只要不被诸葛亮发现自己重生的秘密,在他的心中,阿斗永远就是那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今后要处处小心,不能表现出过人之处,对任何没发生的事情都不能言语,避免被人觉得先知先觉。而且以后洗鸳鸯浴这类的事情也绝不能再发生,一个小孩子处处表现出好色的样子毫无疑问会被人觉得异同寻常。

    心里想着事情就不觉得时间过得快,身边的丫鬟出声提醒时才发现水已经凉了,赶紧起身穿好衣服,提步往屋外走去。想清楚了自己将来命运的阿斗此刻觉得无比轻松,一直困扰在自己心头的困惑也一扫而空,诸葛亮不就是想篡位么?让他去折腾好了,现在自己只要装个顽童就行了,等他打下大好江山,还不得乖乖送到我的手上!他在明我在暗,有心算无心,任那诸葛亮如何聪明,最终也逃不脱我阿斗的算计,想到这里,阿斗不禁有些得意洋洋起来,摇头晃脑的向前走。到哪儿去玩呢?去看看二叔的小孩吧,这个叫关兴的小子现在才几个月大,谁又能想到他将来会是威震一方的猛将?这个儿时的玩伴一定要拉到自己身边,将来对付诸葛亮,统一中原恐怕还得靠他。

    不觉已到了花园中,孙夫人正和几个丫鬟在那里舞枪弄棒。此刻孙夫人一身戎装,长长的乌丝盘在头顶,颇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一条虎皮腰带束在腰间,更显得身材凸凹有致,看的阿斗有些想入非非,不觉又回忆起那日洗澡的情形,不由自主的心猿意马起来。“阿斗,过来。”一声呼唤将阿斗从澡盆里拉回来,原来孙夫人已经看见他了,正叫他过去。阿斗暗叫惭愧,刚刚还告诫自己不要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模样,此刻的样子要是被人看见岂不露出马脚?赶紧收拾心情,大步朝孙夫人走过去。“阿斗孩儿,好些日子没见你,跑那里去啦?怎么不来看我呢?”“孩儿这几日在房里练字,未能及时去探望母亲,还望母亲不要见怪。”阿斗嘴里答道,抬头看了看孙夫人,见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不觉心里又是一荡。“阿斗乖!原来你如此用功,看来我倒是错怪你了。”孙夫人笑道,想了一想又说:“我看你身子单薄,不如跟我习武如何,回头你父亲从西川回来,看你如此模样,怕是要疑我亏待于你啦!”“母亲说哪里话,您待孩子如同己出,孩儿如何不知,回头禀告父亲,恐怕他还要嘉奖于你呢!”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点两世为人的阿斗怎么能不知道。果然,一通马屁拍下来,孙夫人已笑的花肢乱颤,嗔道:“你这孩子真是会说话,来来来,待为娘的教你一套棍法,也好防身。”二人正要开始,不想下人过来通报:“启禀夫人,江东有人过来,说是带了吴候家信给您。”“快快通传”孙夫人急道,同时人也快步走向前厅。阿斗知道这是孙权想夺回荆州,又怕自家妹子有失,因此诈称其母有病,诓孙尚香回去,却不点破,仍然随孙夫人往外走去。

    到了前厅,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莽汉,手执长枪,身穿铠甲。阿斗不禁皱了皱眉,这孙权行事怎么如此大意,这等机密事怎么找了这样一个粗鲁的人来办?这身打扮分明是来打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送家信这么简单。刘备此时虽说连个王都不是,刘府也不是什么深宫大院,但到人家家里来这副打扮摆明了对主人的不尊重,难怪会走漏了风声让赵云给截了回去。这边阿斗自顾自的想着心事,那边孙夫人却不等来人行礼就急切的问道:“周善,听下人说我哥哥有书信给我?”周善心知孙夫人久居荆州,思乡情切,当下也不答话,从怀里取出书信递给孙尚香。孙尚香接过书信就拆开细细的看,看着看着却失声痛哭起来。阿斗没看信的内容,却知道里面无非是吴国太病重,速归云云。这孙夫人乃吴老国太唯一的亲生女儿,孙权三兄弟都是吴国太的姐姐生的,因此闻听母亲病重,也不辨真伪,当即伤心起来。看她哭的痛彻心扉,周善趁机劝道:“国太好生病重,每日缠绵于病榻,水米不进,旦夕只是思念夫人,常于梦中呼唤夫人乳名,让人闻之落泪。今主公特遣善过江来带夫人回去,顺便带阿斗一起给国太看看,倘去得迟了,恐不能相见。”阿斗不禁莞耳,这周善连谎也不会撒,想那吴国太乃是国母,虽然是个老太婆,但到底是女流,你周善不过是个偏将,如何能到人家床榻跟前听她呼唤女儿得乳名?如此大的漏洞孙夫人也听不出来,看来真是当局者迷。孙尚香想先通知诸葛亮,周善又说诸葛亮肯定要等刘备同意才能走,刘备又在西川,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长了怕是见不到吴国太最后一面了。

    孙夫人不疑有它,赶紧收拾行装和周善往江边而去。阿斗本不想一起去,可是想想赵云最后一定会把自己带回来,又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这孙夫人一去之后就回不来了,权当给她送送行,当下也不反对,跟着孙、周二人上了马车。行到沙头镇,这边赵云巡视回来已经收到消息,带了四五个人旋风一般的赶了过来,到了江边的时候,孙夫人已经上了船,两边人吵吵嚷嚷,互相喝骂,船却已到了江中,顺流而下。赵云急得跳墙,追了十几里,看到江边有条小船,立刻跳下马,让随行的两人划船,箭一般的往大船而来。阿斗和孙夫人在船舱中,对外面的事视而不见,只是看着孙夫人,颇有些恋恋不舍,孙尚香也知道今天的事恐怕不能善罢甘休,哥哥让她带阿斗回去恐怕也不是母亲要见他那么简单,既然赵云追过来了,大不了把孩子还给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的。想想即将分离,孙夫人也有些舍不得这个乖巧的儿子,自己嫁给刘备后一直没有生育,这阿斗就像自己的亲生儿子般,此时骤然要分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叫人怎么能不难过。

    二人各自想着心事,那边赵云已经登上了大船,孙夫人将阿斗抱在怀里,喝问赵云:“何故无礼?”赵云反复的看了阿斗几眼,确信没有问题后朗声答道:“主母欲何往?何故不令军师知会?”夫人答道:“我母亲病在危笃,无暇报知。”“主母探病,何故带小主人去?”“阿斗是吾子,留在荆州,无人看觑。”“主母差矣。主人一生,只有这点骨血,小将在当阳长坂坡百万军中救出,今日夫人却欲抱将去,是何道理?”夫人大怒:“量汝只是帐下一武夫,安敢管我家事!”云曰:“夫人要去便去,只留下小主人。”夫人喝曰:“汝半路辄入船中,必有反意!”云曰:“若不留下小主人,纵然万死,亦不敢放夫人去。”阿斗暗叫精彩,这段对白堪称经典,赵云不卑不亢,孙夫人色厉内荏。外面的士兵早被赵云吓破了胆,周善也跑一边去只顾着催促士兵划船,赵云虽然不好杀他们,但看到他天神一般的威武模样,谁也不敢近前。实在没有办法,孙夫人只好叫身边的丫鬟上去扯赵云,被赵云一把推倒,就怀中夺了阿斗,抱出船头上。孩子到了手上,赵云长长的舒了口气,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阿斗暗暗觉得奇怪,按说赵云跟刘备的关系比起关、张不知疏远了多少倍,为什么对他的孩子却如此在意?当时看书时只觉得赵云英勇无比,也没往别的地方去想,现在亲身体会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看来这里面另有玄机。这个迷恐怕只有等自己长大了才能解的开,现在就只有放在心底,阿斗心里对自己说。

    不一刻,在江上巡视的张飞也得到消息赶过来,杀了周善,救了阿斗和赵云,放孙夫人回江东。看着渐渐远去的船只,阿斗神色黯然,心里对孙夫人默默的祝福,只希望刘备死的时候她别那么傻真的跑去跳江,自己早晚会想办法接她回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