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真的有钱了,李明回到萧老英雄家里的时候,便与老英雄商议着住到城里去,从他的角度来看,住到城里有诸多方便,结果与老人家一议,发现自己真的错了。
在明朝的自然经济体系下,吃喝用大多自产,老英雄在自家屋子后面有种点菜,肉食打来就可,米盐可用野味去换,老英雄本人还能算得上是土郎中,在山野间,活的更自在,根本没有必要住到李明所谓的城里去。
至于二萧,好象花钱买个衙役之类的工作,也不是他们所喜欢的。而这段时光,他们帮着李明试制眼镜劲头一直很足,特别是帮着李明数那六千两银子之后,都铁了心了,做全职猎户是没有钱途的,还是试着做付眼镜出来,兼职打打猎,运动一下,眼镜这小东西,比打只山猪都值钱,好象不能比吧。
象萧老英雄这种古道热肠的人是不能有钱的,特别是在王动不容分说的分了五百两银子给他之后。他得了这银子,居然去做大善人了,修路修桥,这下子,萧老英雄家新收的长孙是个能人的消息,终于走漏了出去。
除了王老爷大吃一惊以外,另外四户人家马上开始主动上门提亲了。特别是李先生浑家花娘子,李先生是个斯文人,最最看不起的就是目不识丁的粗鄙之人,他自然是不屑,他家里的花娘子可是知道银两的份量,自然又是在家里把孩子他爹骂个臭头。
李明从小强那得了这消息之后,动作更快,带着帮主溜之大吉,把小强留下对付那些姑姑婆婆,他要到京城里去,这才出手二十多付,他可是进了两大箱老花镜的。
李明到了南京城后,便住到了宋德福家里,第二日便被带去鸡鸣寺见那方丈。
在方丈的禅房,李明挂出了一张白竹纸,这是他见到的质地较硬的纸,纸上画着“E”符号,做了一个视力表,汽车里的试镜箱带了出来,这会的方丈正端坐大致六米远处,带着个极为古怪的试镜架,听李明的指挥。
“大师,那‘山’字顶朝哪个方位,大师便往那边挥手。”
然后那方丈便跟着李明的吩咐上下左右手动了起来。
前前后后忙了两刻钟,李明记下了方丈的度数,左眼+250,右眼+350,-25,右眼还有点散光,可惜了,他有的都是成镜,只一个光度没有散光的镜片,好在散光不深,问题不大。
李明玩这些时,宋德福在外间喝茶,一点没有接近禅房半步。等到李明收了东西之后,他才走进方丈的禅房。进去之后,听到的全是赞誉之辞,特别是老和尚得知自己两个眼睛度数不一样时,特别奇怪,李明一时半会又没法解释清楚这个度到底什么意思,好在李明已经答应他,会为他定制一付眼镜,老怀大慰。
“大师,这蜡烛和油灯光忽闪忽闪,对眼睛不好,光太亮太暗,也不好,大师以后,念经最好是白天,晚上还是早点休息。”
“省得,省得,李施主谆谆告诫,老纳不敢不从。”
“呵呵,你看大师这话说的。平时看经书超半个小时就休息一下,到外面看看山看看树。”后世进香最多也就是与乐助箱边上的和尚聊上几句,那回能见到主持高僧呀。
“半个小时?大致多久?”
“两刻钟左右吧,大概是这么个时间。”
“医者父母心,李施主年少有为,他日若是想悬壶济世,鸡鸣寺还有些产业,若是施主不嫌偏远,倒可赁个几间去,也好泽被苍生。”
“大师多谢了,没的满师,没的满师,呵呵,还要多摸索。”
“施主过谦了,敢问施主的师出何处?”
你看,话还是不能乱说,这一说没满师,马上就出事了,烧香引出了鬼。
“这个,这个,我在西洋的时候拜的师傅,只学了验眼,眼科的东西还是不懂。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能乱来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施主妙语。”和尚的想法自然与李明不同,人家想的远。
且说这心底清澄之人,目光自然清澄,心怀歹念,目光也是捉摸不定。和尚听了李明这话,晚上做了不少功课,写下了课谒好多,名曰,有所得。
接下来的价钱问题,那就好说了,宋德福去谈。
老宋也没多要,虽然是定做,两眼度数还不同,他多加了五十两。这个价钱,让碧玉轩羞的无地自容。
接下来就是中山王府,李明没有想到,自己在一个半月之后,又到了这中山王府。徐妙锦还没认出李明,小红倒是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李明,大家都很惊讶。徐小姐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小红同志却象是个没事的人一样。
对于徐辉祖,李明知道就是他是徐达的儿子,后来一直不服永乐帝,被关在家里,没几年就死了,李明真正佩服的是徐达,徐辉祖更多的是他的硬气。
量了度数之后,吃惊的发现四十出头的徐辉祖居然已经有400度的老花,徐辉祖老了,不是人老了,而是心老了。以前开眼镜店的时候,有位老师傅就说,人的眼睛与身体一样,与心态很有关系,看来真的不假。
临到走的时候,李明再三对徐辉祖说,不要总在屋子里,晚上看书,多用些蜡烛油灯,平时最好能出去走走,看看绿色的东西,爬爬山,看看星夜,徐辉祖笑应。
最后李明更是传了一套保眼的技法给徐辉祖,不用多说,这就是眼保健操。徐辉祖是识货的人,李明一讲,他一试,那穴道按下去酸疼之感立起。对李明也是佩服的很,这些穴位他都知,按摩那些穴位都有明目定神的功用,只是没想到可以用这套手操专治眼疾。
同样的话,李明又对徐妙锦说了一遍,若是老爷累了,可让下人如此如此,还说了些药材名字,都是寻常明目的药材。至于那明目的手操,李明也教了徐妙锦,大户人家,到时老爷不想动,躺下让个漂亮的小丫头帮着按摩眼部肌肉就行了。
李明只是按着正常的习惯这么做事,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这些话说的徐妙锦大为感动。
她真的没有想到,先前的那个和尚猎户,居然是个郎中,且这个猎户出身的?中会有这份胆识、气度,在他们面前不卑不亢。
中山王府如今可不是普通人敢进来的,特别是先前,李明一行人还出言不逊被他们打了。李明在帮她兄长检查眼睛时,她一直在边上看着,虽说与平常医师的“望闻问切”不大相同,人家自有一套做法。
李明拿出的那套东西,太奇怪了,特别是那试镜架,那镜片,一片一片的插将进去,问了问清爽之后,又插又换,只到哥哥说“甚是清楚”,神奇。
象李明这种身分的人是没有机会见到国公这种顶级高官的,真见到了,一定是唯唯诺诺不知所措。李明这会表现出的完全是一种平等,因为中山王府已经没落了,不是的,李明分明还表现出一种尊重敬重,在徐妙锦心中,李明成了个问号,一个大问号。
徐妙锦包了一两银子的出诊费给李明,李明没有收,确切的说,他以为如同那大师一样,下面还要卖他眼镜呢,这又让徐小姐更加的奇怪,哪有这种郎中的,如今徐府的情形,好象没有必要这么巴结吧。
“大将军多保重身体,你的事大家都看的见,老百姓心中有杆秤,历史会有公论的。”
这话让徐辉祖大吃一惊,眼光挑了一下,径直的盯着李明,奇怪这个郎中怎么会说出这种不知礼数的话。不过不管如何,今日这个郎中的话,还是给徐辉祖很大的触动。小妹也是劝自己多出去走动走动,贵为皇后的大姐还特别讨了城东一块菜地,要的也就是希望自己多出去看看。
唉,自己对先帝,对太祖也算是尽忠尽孝了。
隔天,徐辉祖意外的坐着驴车出了中山王府,往城东而去,伴着他的还有李虎,和老仆徐忠,徐诚。徐家自徐达开始起就一直很低调,他们的低调就好比是驴车,走在大明朝的大街上,一点都不起眼。
徐辉祖这一出门可是个大事情了,靖难之后,不只是皇上把徐辉祖囚禁在家里,徐本人也是把自己囚禁在家里。如果说建文帝还在,那么徐辉祖绝对会是他还活着的亲信名单上的第一号人物,能文能武。
李虎那已经差人把消息递了上去,这事可避不了别人的眼线。自朱元璋的空印案后,大明朝的官吏们做事的效率极高,锦衣卫衙门的办事效率那可算是第一。中午李明离了徐府,李虎马上把消息递出去,结果层层上报,一直把这消息送到了一位大人物案前。
傍晚,李虎被召回了东厂,由一位百户带着,见到了锦衣卫第一号人物指挥使纪纲。
“那郎中什么来路。”
“但说无妨。”百户让李虎自己说。
“小的也不大清楚,徐大人只是眼花,那郎中确实过来看了眼痴,只是没开出什么方子,传了套手法,还说有一器具可调治徐大人的眼力。”
“只是那郎中去过徐府?”
“只此一人。”
“近来三日里可有人上门?”
“徐大人从不出门的,也不会客,徐府也就徐家小姐平常走动多些。”
徐家小姐是个很好的挡箭牌。看着指挥使大人不说话,静了一会后,纪纲使了个眼色,那百户口发话。
“回去小心盯防着。”便让李虎下去了。
按着李虎的回报,徐府近期没什么大事,应该说小事也没有,上回在家门口群殴之事,李虎也报了上去,纪纲没看出有利用价值,还笑徐府的没落,寻常百姓都欺到了门口。
李虎的意思是,徐辉祖外出去那菜园子应该与郎中无关,纪纲也想不出会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要上报给皇上,赶在皇城关门之前,递了个呈条上去。
永乐马上让人彻查一下,这些日子,徐辉祖干了什么事,见过什么人。李明可是没想到这么快,他的名字差一点就传到了皇上那里,真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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