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天机子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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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漏中的沙仍然稀稀疏疏的落着,这时已然落下了五分之四。那太极八卦门后阵阵骇人的撞击声,以及时不时外泄的气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趁着这最后的时光,悟道大师和司徒都站在光幕边上交代后事呢。佛门一边倒是没多大动静,毕竟出家人心性不比常人,早已将生死看透。悟道大师交代了谁来继任掌门和需要注意事项的话后,便退回台上。

    天机子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看华云那边情况:司徒面对一干哭天喊地的弟子一阵心痛,却不敢走出光幕一步。要知道,铭夏正在外面‘狐视眈眈’盯着呢,司徒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跨出结界半步,就绝对别想再进去了。

    而出人意料的,司徒没将掌门之位给恒古子,而是传位给常远。恒古子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只是平静的对司徒说他会全力协助常远打理派内事宜,让他放心。更让众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只见司徒踱到火莲阁一边,替常远提亲!

    期间言谈话语大约是些‘后辈的婚姻就随他们自己做主,请竹师太成全’云云,这会儿的竹师太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说大事过后择日完婚。常远和微儿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他们没想到司徒在这时候还在替他们操心这些。

    一群人落泪,一群人哭泣,一群人摇头叹息,连魔道众人都在私下议论起司徒的好。天机子微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些,仿佛在看某个感人的故事。

    “天宗主不需要交代一下吗?”似乎是察觉出天机子的异样,悟道大师上前见礼问道。

    “哼,我们魔道没你们那些烂事,悟道大师你就不要替本宗主操心了吧?”天机子傲然的站在那里,一改平时的温文尔雅,颇有些不屑的答道。

    悟道大师只是摇了摇头,随即退开几步不再多话。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嘀咕的:这天机子平时虽然狂妄,但也没曾这样过啊,难不成是人之将死,所以纵情一番?

    沙漏里的沙还在一刻不停的落着,司徒将一竿子事情嘱咐完毕,头也不回的走回高台,眼眶微微有些莹润。

    “好了,既然完事了我们就开始吧~”天机子边说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徒,让后者一阵不自在。

    “你小子,还真是没心没肺到一定境界了……”司徒泛起一抹苦笑,无可奈何般说道。

    “噢?老家伙,我是怎样的你还不了解吗?干什么那么惊讶~”天机子耸耸肩,明里暗里点着他和司徒间的关系。

    传闻是真的?!正道魔道众人面面相觑,修真界早有传闻说天机子与司徒私交甚密,这会儿看司徒和天机子的表现,明摆着就是不再隐讳了么。

    “不说这个了……时间快到了,我们开始吧!”司徒被人指点得有些受不了了,心虚的不再去看天机子。快死的人了,他可不想挂掉之后还落人话柄。

    面对司徒的逃避,天机子只是耸耸肩道:“好啊,你来啊~我到要看看你怎么封~”

    怎么封??

    司徒一愣,再一看悟道大师也是同样一副诧异的表情。是啊,怎么封??刚才他们光顾着吵架劝架了,谁都没注意当年千幻天魔三人是怎么用元婴封的那玩意儿。

    现场的气氛历时从一个尴尬陷入了另一个尴尬,司徒愕然了半天,把头转向天机子。

    “就知道你们都没看~还好我看了~”天机子欠扁的说完,还坏笑了一下,场下众人立时一片松口气的长叹声。“你们就看着我先封吧~就像千年前一样~”天机子说完,口中法诀暗念,一个本命元婴从头顶冒了出来。

    只见天机子手上连结数个法印,本名元婴脚踩星把扫,一副御剑的样子,随即那元婴光芒暴闪,脚踏星把扫顶在太极八卦门上。

    “天机印,封!”天机子将手上结印放出,上古法印将星把扫和元婴一起印在门上。门内的怨念之力似乎感应到了封印,此时更加活跃起来,仿佛拼了命想要撞出来一般。

    怨念之气顺着太极八卦门往外涌,在场众人均是一阵不自在。三千年的怨念再怎么样都不是好玩的,虽然被封印着,仍然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天机子并不担心里面的东西会跑出来,从刚才千幻天魔的那一段视频看来,这些都是正常现象,此时只要等着自己的本命元婴化进法器之中就OK了,而这还需要一些时间。“哎~真是可惜了这些力量~”天机子不咸不淡的说着,说完却是眼前一亮。

    这些力量这么强,而且还是……天机子想到这儿,立马运起归化大法,不停的吸收转化起这些力量来。平时他们归化宗为了修理到处找毒池险地,吸收天地间毒、阴、邪、煞之气,为己所用,而这些怨念在天机子看来,简直就是提高自己修为最好的补药。

    当归化宗的法轮运起同时,场内众人压力骤减,而这些外渗的怨念在被天机子不断吸收转化的同时,也在迅速提升他的修为。

    “归化大法,果然名不虚传!”司徒看破了其中的门道,不由得一声轻叹。倘若天机子此时不是在以命封印法阵,司徒丝毫不怀疑,今日吸收了这些力量的天机子,只要用不多时消化这些力量,修为将直接跨过飞升末期,面对飞升天劫。

    “司徒老头,这回你知道我们归化宗的厉害了吧?反正大家都要死的人了,你就没什么话想说吗?”天机子戏谑的说着,那副完全没有死之将至自觉的样子,让众人一阵钦佩。

    灵芝在一边撇撇嘴,也不点破,就让天机子去耍吧~而且刚才她听天火天墨的一阵分析,感觉天机子多半得用掉两条命,毕竟司徒以前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多费一条命来救也无可厚非。

    司徒长叹一声。他算明白了,天机子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明指暗点,无非是在试探自己想不想说出秘密。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我若不是那副狂傲的态度,你现在许是华云门下了。”司徒无奈的摇摇头,最终还是选择说出来。已经到这会儿了,看着天机子的本命元婴没入星把扫大半,他不想天机子到最后死不瞑目。

    听到这话场下马上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都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清了清嗓子,便对众人道:“众位,其实我与天机子百余年前就认识。当年他一腔热血,希望修真行侠仗义,我却没有收他。许多年来,事后我每日辗转反侧,总觉对不起他。天机子入魔道多年,不但未曾掀起过血雨腥风,反而处处与我退让,其高风亮节让我自惭形秽。今日我司徒有感而发,乃曰无论正道魔门,仁者自仁,清者自清。今日吾等赴死,乃是魔道与正道不和所至,乃天要罚我。千年前,千幻天魔、尚悟师祖、火莲仙子,为平息正魔大战而献身。我司徒真人希望,以后正道和魔道能够真正冰释前嫌,不再争斗,也不枉我等效法古人之行为!”

    司徒这话说到最后已有些哽咽,不过眼见殿下一干人等多有点头,心中也多少安慰。他和天机子虽然早就私下通过多封书信,彼此行为也有默契,却一直碍于正魔不两立之说,没有公开两人先前种种。今日将这些秘密说出来,心里一颗大石落了地。

    天机子淡然的笑着,这就是他想要的局面。正道和魔门打来打去,害死了他的两个师兄,也让他师父天魔子伤心欲绝。为什么要打呢?大家都是修真的,只不过所取之力与飞升之目的不同而已。要说来,本来是各取所需而已。因为对彼此修炼方法的成见,因为对彼此观念的成见,这么多年来,害苦的又何止司徒和他自己?

    如果一千年前的三条人命粉饰出了一个大面上的和平,他还真不介意再用三条命换彻底的和平。

    是的,三条命!

    “老神仙,教我法术好不好?”

    天机子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面上带着微笑,看着司徒的背影,他又想起了过去。一切仿佛回到起点,他又变回了那个六岁的小孩。如果可以重新选一次的话,司徒,你是否会收我为徒呢?他可以不要归化宗的一切,他可以不要身为魔道宗主的荣耀,他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却一直执着自己的信仰,也执着着这个答案,司徒,你可后悔过?

    只见眼前的司徒浑身一阵,等他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天机子见这个长者早已老泪纵横,浑身微微颤抖望着自己:“你天资很好。倘若有来世,我一定教你。”司徒的声音怪异的颤抖着,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来说这句话般。

    嘿,这就够了。

    天机子笑着打量着司徒,见他如此失神,满意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随着第一个元婴彻底没入星把扫中,天机子忽的招出了第二个元婴。

    “哦?!”在场众人见天机子居然没死,一时惊呼一片。今天他们已经见识过太多的奇迹,连生死的大起大落都见识过了,好歹有些免疫力,不然一定得吓晕过去几个。有两个本命元婴,那不就是说这家伙有两条命吗?!

    司徒本就被天机子弄的有些恍惚,此时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天机子等的就是这个瞬间,只见他一把抢过司徒手中的七星红旗,手上翻印打出的同时,抬手将司徒从结界中扔了出去,大叫道:“铭夏,接着!”

    铭夏飞身而起,一个侧抱将还在云里雾里的司徒当空接下,也不多说,立刻拿九条大尾巴把他死死裹住,生怕司徒再跑了回去。

    “小子!谢了!铭夏认你这个兄弟!”铭夏才不管那么多呢,这会儿他高兴的跟什么似得,也来不急多想天机子为什么有两条命了,只要司徒没事不就得了么。

    恒古子只看了司徒一眼,确定他没事,立刻将目光转入场内。毕竟天劫还没过去呢。

    高台之上,太极八卦门前,天机子从容的吸收转化着怨念之力,看也不看慢慢融入七星红旗中的元婴,指着自己脸上戴着的那个跟夜礼服假面一样的面罩,打着哈哈把悟道大师从震惊中拉回来:“悟道大师啊,给我句实话,当日在天光寺内,您难道真没看出我是谁吗?”

    悟道大师一阵苦笑,真说起来,他那样的也能算伪装?于是道:“贫僧自是早就看出来了。至于为何不点破,我等将死之人也不防明说。贫僧早先对天宗主与司徒掌门之事略有耳闻,知道天宗主非但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反而颇有侠义豪情。当日贫僧如若点破,碍于正魔之道,自是少不了一番大战。既然天宗主无意范我,贫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了。”

    明了的点点头,天机子随即将面罩一摘,随手扬了出去:“啊,果然如此啊。大师果然心胸广博,天某佩服。”话锋一转,天机子不再搭理悟道大师,从兜里摸出自己的电话牌子,随手仍到天火天墨脚边。

    “这是?”天火和天墨疑惑的捡起电话牌子,还没来得及询问,天机子已然继续发话。

    “你们两个小子啊,一个太热血,一个太冷漠,要是能合成一个人我把归化宗交给你们也得了。本来想继续历练历练你们的,不过看来是没机会了。等这里搞定了,你们就拿我那块电话牌子联络‘土’字牌吧,亏得我当年留了后手,央求师傅,倘若日后有我搞不定的事情,让他老人家一定回来坐阵。”天机子露出一抹苦笑,其实他当年死活让天魔子带着电话牌子走,只是方便他想他老人家的时候打个电话闲聊几句的。

    “师傅,你这是……”天火和天墨霎时间就明白了,天机子让师父天魔子回来,是让他回来继续当宗主啊!

    “天机子!你不能!”逍遥闲人终于冲开了身上哑穴的封印,大叫起来。

    灵芝忽然觉得心里一紧,心底不祥的预感笼了上来,有些颤抖的轻声问道:“哥哥?”

    天机子回头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他还能说什么呢?其实,他真的很感谢灵芝,若不是灵芝给了他三条命,他拿什么资本来力挽狂澜呢?如果说今天注定要有一个人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而死,他真心的希望这个人是他自己。

    “天宗主,贫僧不知你到底曾遇到过什么奇遇,但是……”悟道大师话说到这儿,却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动不了了。

    一边的天机子,正用一副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望着他:“啊~归化大法是好啊~光吸收了这么一会儿,就让我可以这么轻易制住大师你了。恩,假以时日那还不能一统人间?!”一直在吸收怨念之力的天机子,此时的修为乃是突飞猛进,已经直接跨入飞升后期了。

    嘲弄般的笑笑,看着自己第二个元婴没入,天机子招出最后的元婴,同三仙海带一起最后祭了出去!

    “哥哥!你在干什么!你只有三条命啊!”顾不得其他了,灵芝失声喊出这一句的同时,直接扑了上去。

    碰的一声,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为魔的自己无法进入结界的灵芝被猛的弹开。可灵芝落地的瞬间就又扑了上去,造物之手已经套上,拼命猛击着那金色的结界。

    “天机子!!”在场的几个掌门大惊失色,一是没想到天机子居然有三条命,二是没想到他居然会甘愿一次用掉所有的三条命。

    “施主,你这又是何必?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这最后的……”

    “吵死了~”不等悟道大师说完,天机子抬手一挥,将他丢了出去。

    “哥哥!天机子!你!你!”灵芝一时间语无伦次。他骗的她好苦啊!从一开始哄她回归化宗,后来无名山事件,再后来到天光寺给长耳和龙一帆求情。天机子的演技一直都很好不是吗?就在刚才,她还被他骗了,她还信心满满的跟天火和天墨说,今天谁死他都不会死!

    “师傅!”天火和天墨握着电话牌子,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因为天机子最后的元婴已经在渐渐没入三仙海带之中,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眼见灵芝还在不停的冲击封印,那神殿竟有几点被撼动的意味了。天机子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大声嚷道:“龙一帆!铭夏!你们两个要死啊!赶快把灵芝按住!”

    这才反应过来的两位,马上冲上前来将歇斯底里的灵芝按在地上。再让她这么冲击下去,神殿一倒,什么都完了。

    天机子蓦然一叹,仿佛一个将要走到生命尽头的老者般回顾着自己的一生,显出几点苍凉。不过马上他就笑了起来,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做个能拯救天下苍生的大英雄吗?“灵芝,哥今天做到了,哥今天很开心,还记得哥说的话吗?嘿,妹妹啊,你该为你哥我高兴啊!”天机子看着被按在地上却还在挣扎的灵芝,也想不到别的话来安慰她,只好摆出他那一贯无所谓的样子,用那一贯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灵芝只觉得一时间心里好痛,为什么会痛呢?明明没有受伤啊……猛然间,她想起来人间前妈妈说的话,要学习人心,最好,可以学会心痛……

    这,就是心痛么?

    回忆那点点滴滴……

    “你叫灵芝?我还叫冬虫夏草呢~”

    “小魔女,你那药丸真个这么灵啊?!你再给我吃七个好了,我也好凑个整的。”

    “这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电话牌子。”

    “啊~过去的事情都让它过去吧~我现在活的好好的,今天比昨天好,昨天比前天好,什么都很好就对了~虽然我还是很想当拯救天下苍生的英雄D~不过这辈子大概是没戏咯~”

    “就算赶投胎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我不是说了等我一下的吗?”

    “我本来没想管,至于为什么出手,只说一句,不希望你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

    “灵芝你别吓哥哥啊!”

    “妹妹,你怎么变的,这么漂亮啊?”

    “你们这帮家伙!这是我妹妹!我妹妹!别都围着了!”

    “把法器摘了先!”

    “这等天下奇阵怕什么?当然是怕我这样的天下奇人了!哈哈哈!!”

    “灵芝!我要你!我爱你!你嫁给我吧好不好?!”

    “这个么——当年年少轻狂的时候呢,是想有一身厉害的法术,然后有机会可以拯救世界,当大英雄那种的。哎哎!就是为了当英雄拯救苍生,死了都可以那种哟!”

    为了当大英雄,为了拯救苍生,死了,都可以吗?这是,你的信仰吗?为什么是这样!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果然妖皇说的没错,信仰,不会改变!

    “哥哥!”灵芝被铭夏和龙一帆联手制住,发出这一声痛彻心底的嘶嚎。

    灵芝的喊声催人泪下,正道和魔门不少弟子已经在抹泪了,各个掌门也低下头去不忍再看。谁说修魔者皆恶?谁说天下魔类异端无情?天下之大,面对生离死别,又有几人能有如此性情?魔修若真恶,魔若无情,天下苍生,又有多少配得上一个魔字!

    眼看着自己最后的元婴将要化入法器,天机子手上微动,将三仙海带绕上两柄法器,系了个夸张的蝴蝶结。意识已经开始飘离身体,天机子知道,他就要死了。他不怕死,他只怕日后还有后人重蹈覆辙。

    一步步向封印外退去,一手继续以自己的元婴做封,另一手飞快的结印。只见在天机子退出封印的瞬间,那金色的封印光芒大盛,竟然被天机子融入了归化宗的咒法。

    天机子将宗主令牌招了出来,一笔一划的在结界上刻字:吾,自幼有大志向,六岁入魔门,学艺百余载,后承宗主位,统魔道十春秋,未曾光大魔门,志在魔道并存,唯恐涂炭生灵。今,天降浩劫将至,唯尽所能,以保苍生。自吾之后,凡欲入此结界者,一,必为我同族,二,有飞升末期之修为,三,乃我归化宗之后辈,四,与我同命——三命奇人天机子。

    刻完这些字,他终于彻底满意了。这样就彻底没人能进得去了吧?毕竟,有他这样奇遇的家伙,本就如一个逆天的存在了。天机子释然的笑着,任由自己的意识越飞越远,最后扫了一眼众人各异的表情,轻轻闭上眼,任由身体向后倒去。

    一声闷响,一片寂静。

    天机子倒在地上,身体摆做一个大字,面上挂着满意的微笑。

    “哥哥!”一声凄厉的尖叫,灵芝只觉得被制住的身上力道一松,马上扑到天机子身边。理智告诉她现在什么都已经晚了,可心,却还不死心的促使她拼命的摇晃着他……

    逍遥闲人和悟道大师身上的禁制同时解开,逍遥闲人脚下一软,坐在地上,已是泪如雨下:“天机子,你这个大白痴……”她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眼神迷离。

    被甩开后的龙一帆也歪在地上,不知怎的,心中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感涌了上来,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喃喃自语:“这就是人心会有的感受吗?”

    同样捂着心口的还有灵芝,心里,仿佛有什么很沉重的东西压着她一般。她感觉自己的眼睛落下一些液体,这是眼泪吗?从前她可从未哭过,心里也从未有过如此不舒服的感觉。

    我已经学会人类的感情了吗?我已经得到人类的心了吗?她有些迷惑,但更多的是肯定。心里的这种感觉,这种痛,仿佛整个世界都因此黯然下来了一般。

    “心痛,我懂了,可我宁可不懂……”她握着他渐渐变冷的手,泪眼朦胧,眼里的水让她再也看不清面前的人,灵芝觉得她仿佛一下子懂得了很多,又仿佛变得什么都不懂。

    灵芝只知道,现在,她很悲伤,她只想流泪。

    铭夏一个劲儿的摇头,站起身,扫视全场。司徒也好,恒古子也罢,还有心魔尊,竹师太,仁魔后……所有人,所有人……面前的一切都在变得黯然,所有人都在悲伤。

    为什么我要来寻宝呢?如果我不来,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呢?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直到司徒站在他身边,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自己的好兄弟司徒没事,可是,天机子呢?如刚才自己所说,他可是认天机子这个兄弟了啊……铭下这才发现,原来他今天救了一个兄弟,同时也失去了另一个。

    这个世界黯然了,所有人都黯然了,所有人都陷入沉思,所有人都陷入了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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