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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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娘看着林清月慢慢走到面前,自从她们从别院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面,柳娘呆在陈府内院,她则在林家没有与弟弟一起来陈府玩耍。

    这回见面,柳娘看了她几眼,只见她耳上双明珠,衣着青蓝小衫,额上贴着最近流行的云秀纹,走动之间裙摆不动,与上回所见的活泼好动判若两人。

    柳娘个性沉闷,半天也不说一句话,林清月这回也只是坐在她面前喝茶,夏末之时还留有几只蝉在树中鸣叫,那些婆子丫头全被柳娘打发了下去吃酒。她院子里的婆子从来不敢在她面前多嘴,林清月带来那两个婆子,她一看这面样就晓得不是什么柔顺性子,便差下人把她们支开。

    柳娘赶走闲人之后,便把茶递于林清月,她心里好奇,只是见林清月眼底那抹悲伤不好开口,便坐在一边喝着茶水,却不料林清月坐下之后眼睛不停的望着周围的景色。

    林家两子女来陈府就像到亲戚家,林清平常常跟在陈寒江身边,这林清月是女子便随着陈夫人,柳娘进门之后便呆在柳娘身边,这院里的景色哪会没看过,可她却像是初次见到一般,看的这般的仔细。

    林清月在柳娘身边呆了一晚后便坐着小轿回了林府,到走也没说什么,只是那勉强的笑容却让柳娘心里暗自着急。

    等她走后,秋菊也打控清楚了,各府的下人都有联系,更别说林陈两府这般要好了。

    “少奶奶,这林家小姐听说是配了人了。”秋菊的声音平平淡淡,就如她的人一样,只管做好份内之事,别的事一干不理,在夏荷她们去陈寒江那里送汤送水时,也只有她站在柳娘身边伺侯。

    “配人!”柳娘嘴里咀嚼着两个字眼,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这事怎么躲也躲不了。她惆怅的想着,这婚姻可是大事,万万马虎不得,便再次差使秋菊暗底里去打听打听,那紧张的样子活像是嫁的是她的女儿一样。秋菊看她的眼神也奇怪起来,毕竟这是林府的事,关她什么事,她这回却没有理会这种奇怪的眼神,上一辈子好不好看投的是什么胎,下一辈子好不好就看是嫁的什么人。

    秋菊踩着小绣鞋出了房,等她的身影出了柳娘的视线范围之外,柳娘垂下头,嘴唇动了动,那话却没说出口。

    似水的流年,如花的美眷,像陈寒江这样的才子身边自然有着一群才子,都说风流少年,少年风流,他们这样的年纪正是风流之时。

    谈花论月之时总会说着说着跑调到女子身上,这回陈寒江应邀参加友人的宴会,这友人包下花船开到湖中央,船里歌舞升平,这友人名叫吴源,是王府二夫人娘家的孩子,陈寒江因为若玉与他交往甚深。只是他常年呆在京城,难得来这里,每回来这总是呼朋唤友要闹上几天。

    歌伎轻摇着曼腰,甩着水袖,红唇轻启,贝齿初开,引的那群才子眼迷耳迷,杯中美酒洒在席上都不知晓,他们初时还能自重身份,不消两柱香的时间便露了真相,好些的只是伸手抚摸边上的歌伎,定力差的已经衣衫散乱,皮见皮,肉见肉。

    陈寒江面如珠玉,加上喝了几杯薄酒之后脸上飞起红晕,端得是好样貌,那些欢场女子一来爱其才,二来爱其貌,都往他身边靠。他没有依势而就反而把她们推开,吴源请的女子自是第一等的,不然也不会把那群才子引出欲火,陈寒江却眼神清澈的端坐与席中,好像没有看到那些女子一样。

    金凤皇朝连连失土败北,这士气自然一落千丈,第一代还想着收回失土,轮到陈寒江这代却大都醉生梦死,恨不能一醉不醒,免得看着国之将灭而心神黯然。

    国强则人强,国弱则人弱,金凤皇朝开国初期一统江山,那开国皇帝俞明当年与凤帝登泰山时威震四海,如今他的子孙却只能居于一角。手下别说帅才,连好点的将才都难寻,只能任由外族要来便来,要走便走。这才短短几百年,便如下光景,不知俞明泉下有知会不会咒骂这群不肖子孙。

    武无良将,文无相才,这便是如今金凤皇朝的写照,眼看着国势将危,那些文人便开始寻物躲避起现实来,虽没有五代之时五石散的风行,却也都寄情于风月之中,难得有人谈论国事,因为这为第一等的伤心之事。

    不是没有人想过做那擎天之柱,撑住这将倾的皇朝,只是上头那位天子贪于享乐,混迹于后宫之中,连朝都不上,活活让那些老臣伤心隐退,不再过问这朝中之事。那位天子不仅不引以为戒行事反而更加荒唐,竟因为宠着后宫的妃子便将其父兄提拔到高位,硬是把那些能臣干将贬了下来。

    陈寒江的父亲陈维便是看到这种情况自请回家种田,吴家要不是宫中那位淑妃还算得宠怕也被当今天子寻个由头赶了下来。那些才子也只能把心中的一腔热血抛与红粉胭脂之中,这样一来不仅青楼林立,连倌馆都多了起来,比起欢场女子来说,小倌自是更为底下,谁家好男儿肯俯身伺人,如果有选择相信他们也不想如女子般伺候男人。

    那些女子玩厌了的,便想玩耍小倌取个新鲜,有需求自然就会产生市场,在这乱世之中,消失几个男孩便成湖中之水,掀不起丝毫波澜。

    因此陈寒江看着吴源手中抱着个瘦弱男子时,面色如常,只是觉得那脂粉味太过,便拎着酒壶走到船头,出了船仓,耳边那阵丝竹之声也小了几分,他背靠着船杆,看着空中半圆的明月,拿起酒壶喝了起来。那酒是十年的状元红,入口再绵甜还是有些后劲,借酒消愁这个词说来只需嘴皮子动一动,做起来却难了,至少他喝了不知多少杯酒,这神智还是清醒无比。

    湖面吹来阵阵凉风,加上湖面景色好一幅夜景,他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见他们都喝醉了,那脸上的微笑便掉了下来,陈寒江对人从来都是如春风拂面,一幅有志之士的样子,在别人看来,那抹自信总在他脸上,哪个晓得他也有失落的时候。

    “师弟。”

    听这喊声,陈寒江就晓得来人是那爱闹爱玩的林清平,也只有他敢在他面前喊师弟了。如不其然,林清平从黑影之中走了出来。

    “平弟,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于这个师傅家的独子,陈寒江是从小玩到大的,早就当他是自家弟弟般照顾,他特意没带林清平来参加这次宴会,毕竟这特场面对于他一个孩子来说太过了。

    “吴源大哥给的贴子,我闲着没事就来玩玩。”林清平却没有如陈寒江一般被那女色所迷,连那嘴里的酒都是淡淡的。见他如此,陈寒江这才放下心来,虽然此时风平浪静,还是拉着他坐下来,好似慢一步,他就要掉下船去。

    “师弟,你真的不要弟妹?”

    陈寒江听到林清平这句话,呆了一下,他知道林家子弟与柳娘相处融洽,没想到好到能让他关心起来。当下好奇的问他,“她有什么好的?”

    “她哪里不好了,守活寡守成这样这世上也难找了。”林清平说完便从陈寒江手里拿过酒壶。

    “你,……”初听这句话,陈寒江轻笑几声,之后便如骨梗喉一样说不出话来。

    林清平用手将嘴边酒液试去后,难得见陈寒江这幅样子,便笑捶他一拳后道:“这女人的滋味我虽然没你尝的多,却也试过几番雨云,自然看的出她至今还是初子,你不会认为我还是童子之身吧?”

    他不等陈寒江开口便拍拍陈寒江的肩头,一幅过来人的样子说道:“我晓得你忠情于那个才女若玉,可是弟妹真的不错,你别看这内院深锁,那些妇人还不是寻着机会就与男子眉来眼去,我瞧她每次都是老老实实的呆在院中,听说连陈家大门都没出过几回,你这般对她,她却还是热汤热水的送来给你,说真的,皎皎明月虽好,陪伴你的还是那萤萤烛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