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怎么勇敢,也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男人,能不脸红吗,即使心中不爱他,这身体还是会遵照本能,她已经躲在一角了,他却不依不挠的跟过来。
她这一伸手就碰到他,跟他本没什么,看到他那双眼睛,就真像有什么一样,这种气氛对她来说如此的陌生,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此处理,只能低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手掌紧紧的握着柔软的锦缎,她要克制自己,不能在马车里把他一掌打爬下。
本来她就只是见那桌上的果脯颜色诱人,便伸手拈了一个,没料到稳稳坐在那里的陈寒江会突然移到自己身边,这样的他让她觉得陌生,一下子推翻了她对他的了解,对待若玉,他大概就是这幅柔情似水的样子吧。
马车行驶时稍微有点颠簸,她小心的维持着自己的重心,因为他靠的太近,近到只要她动一下,就会碰触到他,而她不想碰到他,既使他的怀抱很温暖很坚定,再温暖再坚定也不是属于她的。
她在车内,车窗紧闭且盖有厚厚的帘子,她无从看出自己已经到达哪里,只觉马车行驶了好久,甚至让她有种出了城门的感觉,等车停下来,她忙从他手下钻了出来,撩开了车门,不紧不慢的顺着那早已摆放好的小登子下了车。
下车后,呼吸着带着丝丝凉气的空气,她脸上的红晕隐了下去,眼角偷偷的瞄向身后,见他不慌不忙的走下马车,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
他这回并没有做奇怪的动作,直直的从她面前穿过走进了李家银楼,她看着那背影愣了一下后扶平了裙角慢慢的走了进去。
刚刚经受过马车上那一遭后,柳娘那有心情欣赏这些东西,坐了一小会便对陈寒江说:“夫君,我想先回去了!”
小木走过来准备扶着柳娘,却不料陈寒江听到这话后,只是眉头皱了一下后便亲手扶了她起来,亲自送她回了陈府。她心里暗恨,这混帐怎么就不能跟以前一样离她远远的,现在他这样,怕是自己回府有的烦了。
“夫君是做大事的,我有丫头就成了!”柳娘轻轻的按在他手上,笑意盈然的说着。
“娘子就是我的大事啊!”
“……”这么恶心的话一出来,把她正准备说出口的话给恶心了回去,装,你就装吧。
陈府一如昨昔,柳娘站在门口,却是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以后那种悠闲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灵玉和清荷又连襟而来,柳娘端端庄庄的坐着,看着底下俩人向她请安。
柳娘看她俩低下头,样子颇有点楚楚可人的滋味,衬的自己好似凶恶的大妇,她不看她俩的眼睛都晓得,她们是恨不能坐在自己位置上。
做正妻,这内院的事以后就是她一手掌管。
做正妻,以后生出来的孩儿就是嫡子嫡女。
做正妻,就算是休妻也不容易。
而做人侍妾的,说的好听的喊姨娘,再怎么喊也只算不得上主子,被正妻卖了都只能认了,产下的孩子也得喊正妻娘亲。
她们怎么能不看中陈寒江的宠爱?
陈寒江宠着她们,底下的仆人们也不敢待慢她们,一旦失宠,怕是立马就人走茶凉。
菊临院才安稳了一天后,又忙乱起来,柳娘纵着底下的丫头们向陈寒江那跑,这纵容易,想要收紧却难了。她让她们往陈寒江那跑,她们难免会忽视柳娘这块,又见柳娘浑不在意,便安心的往打扮献媚那里使劲。
要说这大家里的丫头本不该这样,可谁叫柳娘制造机会让她们接近陈寒江,既然正妻都鼓励她们了,她们哪还不趁此机会把上陈寒江。
灵玉她向柳娘请安后坐在一边,看来她吸取教训了,不再这般冒冒失失朝柳娘口出恶言,也是,以她混迹风月场所那些年的阅历来说,怎么也不会如此失策,上回看来是被柳娘受宠的消息冲晕了头。
她们不急,柳娘更不急,与她们聊着手中的茶盅,说着门前的杏花。当柳娘去正堂吃饭时,她们俩便回去了。
门前杏花开的正艳,柳娘站在树下,一阵微风吹过,杏花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捡起一朵沾在衣襟上的小杏花,柳娘眼神黯然,一年又过去了,记忆中的那个社会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模糊,她渐渐记不起自己的学校,也渐渐的认为自己是那个土生土长的柳娘。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府中下人来报,灵玉招了一个貌美女子进府,禀报的是夏荷的娘,现在正在府里当着厨房的总管。当初那四个丫头来到柳娘身边时,她只当她们是普通的侍女,最多是陈夫人身边的。相处一段时日后,她便发现,她们都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娘老子都在陈府里当差,甚至有几个做的还是非常体面的管家。
陈府家大业大,光一个内院就仆从成云,那些花草要人打理吧,那些家什要打理吧,厨房也要吧,这些大都是由家生子中选的,安全。
现在想来,她们四个被派到自己身边,未尝没有照顾自己的意思,自己才进陈府又没有夫君的宠爱,他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做,如果没有婆婆的安排,自己难能活的如今的潇洒。
饭桌上,婆婆不断的抿着嘴角,不停的在自己与陈寒江之间打量着,她大概是以为陈寒江回心转意了吧。
幸好用过餐后就可以回房了,柳娘回到菊临院,这里一花一草别具匠心,偏房那里的一池荷花听说是她进门前才找人挖的,公公婆婆怕是乐见自己与陈寒江琴瑟合鸣的情况吧。
她回院时,杏花树下落了一地的花瓣,有些花瓣早已被人踩进泥里,污浊不堪,呆在这里越长,心里那股独自一人在这世道里生存的勇气就越少,不晓得再呆下去,她还会不会有飞的欲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