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吴全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直到他看到吴三桂,才用力地咳嗽了一声,迎了上来:“二少爷!”
吴三桂微怒道:“为什么让他们这样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吴全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吴三桂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道:“这么说来,我倒也想听一听,让他们继续吧!”
“是!”
原来这些读书人见面之后,发现人数实在有些多,而破虏军却只要三人,那就意味着,只有从这十几个人当中脱颖而出,才有可能被破虏军选中。
所以这些人无一不想着将自己高人一等的一面表现出来,这才起了争执。
吴三桂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眼下正争的面红耳赤的一眼,不过,很快他就失去了兴趣,因为他们吵来吵去,嘴巴里说的还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话,这样的人,充其量也就是两只斗鸡,不堪大用。
这时候,吴三桂注意到,自从他一进大厅之后,就有一个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没有离开过。
这是一个眼睛一大一小,相貌有些丑陋的中年人,当他看到吴三桂的眼睛望向自己的时候,并没有闪避,而是直视着吴三桂,然后微微一笑。
吴三桂也向他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有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这些读书人仍然在叫嚣个不停,却吵不出个所以然来。吴三桂有些不耐烦了,站了起来,大声喝道:“都闭嘴!”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仿佛一声炸雷,将大部分的读书人吓了一跳,纷纷面带惊惧地看向吴三桂。
“诸位既然是敢于揭榜的贤士,想必胸中定有真才实学!本指挥使这就来考校一番,只要你们的答案能让我满意,就可以留下!”吴三桂仔细地看着这些朝鲜读书人,发现他们的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有的人似乎很期待,有的人则表现的很不屑,而有些人则是面无表情。
“现在本指挥使要让你们去安抚辽东各山林中的野人部落,各位不妨各抒己见,陈述一下去安抚野人的利弊,然后告诉我应不应该去,如果应该去的话,又该如何安抚?如果不该去的话,理由又是什么?”
一个衣冠楚楚的读书人站了出来,向吴三桂行了一礼道:“学生金不换见过指挥使大人,学生以为,这些野人不但不应该安抚,还应该将他们剿灭!”
“哦,说说你的理由!”吴三桂认出他就是自己刚开始以为来找茬的声音。
“这些野人与辽东建虏同根同源,有着共同的祖先和习俗,留着他们必然是养虎为患,将来有朝一日,他们会成为和建虏同样可怕的敌人!所以,学生以为,这些野人不但不该安抚,而且应该立即派兵绞杀!”
说完之后,金不换得意洋洋地立于一旁,自以为得计。
这时候,另一个人站了出来道:“指挥使大人,学生申东旭对金不换的观点不敢苟同,建虏凶残,乃是大明和我大朝鲜国的共同敌人,那些藏于深山野林中的野人想必也深受建虏的残害,如果我们能善加安抚的话,就可以把他们变成大明和我们大朝鲜的盟友,共同对付建虏!”
说实话,这个申东旭如果不是满嘴“我们大朝鲜”,吴三桂也许会多看他两眼,但是吴三桂对他恬不知耻地使用这个“大”字很不感冒!朝鲜不过是屁大点的地方,还大朝鲜呢,能大到哪里去?大你奶奶个熊。
其他人也跟着接二连三的陈述自己的观点,或要打杀,或要拉拢,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到点子上的。
最后就只剩下那个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的丑陋中年人没有开口了。
吴三桂不禁暗暗惊奇这家伙定力不差,居然能一直忍到现在不吭声,他扬声道:“最后那一位贤士为何一言不发?”
“因为在下正在等待指挥使大人不耻下问!”那大小眼也不站起来行礼,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申东旭马上站出来道:“指挥使大人,这马泰不过是一介狂徒,切勿听他胡言乱语!”
吴三桂摆摆手道:“既然如此,就请马泰谈谈阁下的高见吧!”
马泰清了清喉咙道:“建虏数次败于指挥使大人的破虏军手中,损兵折将,而建虏人口不过三十万,八旗士卒是死一个就少一个,辽东深山野林中的野人乃是目前建虏唯一的兵力补充!所以,一旦建虏认清这一点,必然会开始大肆捕捉这些野人!如果指挥使大人能提前安抚这些野人部落,并结之以厚恩的话,就等于是切断了建虏的兵源!”
吴三桂暗道总算没有枉费自己一番心思,至少还发现了一个可用之才。不过表面上他却不动声色地问道:“若是照马泰贤士所言,又当如何安抚那些野人部落?”
“山林野人,物资奇缺,尤以盐铁为最!故而欲结其心,以此二物相赠即可!”马泰笑眯眯地道,“若是指挥使大人不愿做这亏本的买卖,不妨以盐铁来交换野人部落产出的皮毛和干货,这些东西若是拿到朝鲜来卖,却也不会亏本,当然若是能运至大明江南去卖,那更是一本万利!”
听到这里,吴三桂基本上已经认定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了。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诸位先好好休息一番,等到本指挥使有空暇的时候,再来和大家谈论!”
说完,吴三桂就起身离开了。那些朝鲜读书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张嘴,唯独那个马泰一副胸有成竹,宠辱不惊的样子。
吴三桂眼角的余光将马泰的神情收进眼底,所以他边走边小声吩咐道:“吴全,你先去打探一下那个叫马泰的底细,如果干净的话,就安排他晚上来见我!”
“是,二少爷!我这就去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