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吴三桂打量着四周的地形问道。
吴双道:“二少爷,这里是沙河儿堡,偏离皇太极的行军路线大约四十里。”
沙河儿堡是边线的二十二座堡城之一,是保卫边防线的主要军事机构,可是,吴三桂放眼望去,却发现沙河儿堡内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那荒僻的模样,竟似已经有很久都不曾有人在此出现。
吴三桂皱着眉头道:“这沙河儿堡内不是应该设有总旗、小旗及台丁的吗?怎么连一个鬼都不见?”
吴全上前解释道:“很可能是当初皇太极绕道杀到内蒙去的时候就已经逃走了。”
“难道上面就没有人管?任由这关防空着?”
吴双和吴全均露出苦笑,吴全道:“如今大明的重兵一路集中在宁锦防线上防备建虏,一路在西北防着蒙古,剩余的全部都被陕西的流民叛逆拖着。谁还管的着这么一个小小的沙河儿堡?事实上除了上述的三个处之外,各地兵备皆不足三成,而这三成也几乎全部都是老弱病残。”
这么一说,吴三桂也就恍然了,明太祖朱元璋建立大明帝国之后,创立了世兵制,把全国的军队编入各地卫所之中,按人头分给田地实行屯田养军,这样一来既解决了军队的粮饷供给,又保卫了地方,世兵制在初期的确发挥了重要作用,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世兵制的弊端就逐渐暴露出来,一些军官肆意侵占田产,把卫所的公有资源据为私有,处于底层的军户逐渐沦为各级军官盘剥的奴隶――吴三桂家的那十几处庄园就是这么得来的。
因为不堪忍受各级军官的层层盘剥,越来越多的军户选择了逃亡,到了嘉靖年间,各地卫所兵员的缺额已经高达七成以上,剩下没逃跑的三成也大多是老弱病残,不堪一战。
吴全扫了身后的队伍一眼,请示道:“二少爷,这一路冲出来,大家也都累了,是不是先在这沙河儿堡歇息一会儿?”
吴三桂点点头道:“就在这里休息片刻,然后派几个斥候去探探,看附近有没有村庄可以补给!”
“是,二少爷!”
吴三桂原本也没打算将这一千骑兵派上太大的用场,所以每人每骑只带了三天的干粮,这也是为了给那些骑兵一个错觉,让他们以为这一次出来执行任务大概也就需要三天。而他的两百家丁携带的干粮就更少了,因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两三个地雷。这地雷虽然经过老赵的改良,但是每一个仍然有七八斤重。如果不及时的补给,不要说人吃不消,就连家丁骑的那些马匹也会累垮。
吴全转身,突然大喝一声道:“听我口令,全体下马,原地休息!”
两百家丁齐刷刷地下马,一个个牵着战马在草地上排成了整齐的行军队列。
而后面的那九百九十八骑中除了少数几个动作还算整齐外,一个个全都是懒懒散散地模样,有的则干脆是从马上滚下来,直接躺倒在地上,仿佛死了一般。
吴三桂冷眼旁观,他对这些骑兵并没有抱任何希望,无非就是准备拿他们当炮灰使,即使这些炮灰之中还能成长出几个可造之才,对吴三桂而言,也只是意外的收获,如果这些人全是废柴,那就拿他们充当引诱建虏进入地雷阵的诱饵!
所以他根本连训斥都懒得训斥!
这时候,吴全大声喊道:“吴十一!”
两百家丁一共分成二十小队,每队十人,领队的分别从吴一到吴十九,剩余一个小队由吴双兼领。这吴十一就是第十一小队的队长。
吴十一大概只有二十左右,嘴唇上才刚刚长出短短的胡须,他一路小跑过来:“到!”
吴全下达命令道:“带第十一小队出发,看看附近有没有村庄可以补给!一有发现立即回报!”
吴十一领命,带着九名手下重新跨上马背,绝尘而去。
吴三桂心中忽然有些期待:“皇太极,你到什么地方了?”
……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吴十一就兴冲冲地回来了,他径直冲到吴三桂的面前道:“二少爷,在西北方不到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大村落,大约有三百户。”
“很好!你休息一下,然后负责带队!”吴三桂道。
吴十一却没有丝毫的疲惫,他激动地道:“二少爷,刚才我们在路上遇到建虏的斥候了!”
吴三桂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瞪大双眼,问道:“在什么地方?”
吴十一得意地道:“就在我们回来的路上,我们抓住了一个,十一小队的另外三名兄弟正压着他回走!”
那名建虏的斥候也合该倒霉,估计是因为接近建虏的老家了,所以警惕性很低,一直到吴十一带着人将他围住才反应过来,结果被吴十一手下一名家丁砍断了手臂,给绑了回来。不过那建虏斥候虽然被俘,却依然十分野蛮凶悍,不时地给吴十一制造些麻烦,所以吴十一干脆把他捆的严严实实的绑在马上,然后安排三个兄弟压着他慢慢往回赶,他自己先跑回来报信!
吴三桂喜出望外,他拍着吴十一的肩膀道:“好家伙,做的好,只要这一次打击建虏辎重取得战绩,你吴十一就是首功!”
吴十一眉开眼笑道:“二少爷,那我们是在这里等,还是直接迎上去?”
吴三桂当机立断:“迎上去,我们的时间很紧迫,既然建虏的斥候已经到了这里,说明建虏的主力应该也不远了,我们必须先去村落中补给一下,才有力气和建虏周旋!吴全,让他们给老子立即上马,就说再走十里,就有地方吃饭住宿了!”
吴全随即传达了吴三桂的命令,那些原本十分懒散的骑兵一听有地方吃饭住宿了,顿时有了精神,哧溜一下,全爬到马上了,居然比下马时利索好几倍。
走出去不到二里路,吴三桂就看到了三个家丁牵着一匹马缓缓而来,马背上是捆的像粽子一样的建虏斥候。
吴三桂嘉奖了那三个家丁几句,然后盯着那建虏斥候,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这狗官,识趣的就快将你齐哈尔爷爷放了,不然等我八旗大军一到,将你们这些明狗统统砍成肉酱!”
吴三桂身后的家丁大怒,纷纷呵斥。
可是,吴三桂却一点都不生气,因为建虏屡次大败明军,在面对明军的时候的确有心理上的优势,这斥候齐哈尔虽然被俘,但是心中仍然认定眼前的明军在八旗大军的兵锋下肯定是不堪一击。
吴三桂微笑道:“吴双,割了他的辫子!”
齐哈尔的脸色为之一变,如果吴三桂砍他的手脚,他反而不会在意,可是割辫子这一招却实实在在把他吓住了。
吴双手起刀落,将齐哈尔的辫子割了下来。
“好了,你的辫子已经没了,所以你现在已经不是建虏了,说吧,八旗的主力到了什么地方了?”
“呸,你这无耻的明狗……”尽管齐哈尔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了,但口中还是骂骂咧咧。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如果你不回答,那么我就先把你削成人棍,然后种在地里。知道什么叫人棍吗?就是把身上的零件全部都割下来,包括你的鼻子、耳朵、手、脚、当然,还有你的小鸟和鸟蛋!”
然后吴三桂开始准确地形容齐哈尔失去鼻子耳朵后的模样,包括血会怎么流,伤口的外观等等。
他说的非常慢,语气也十分平缓,听起来像是一个外科医生在描述一个成功的手术,但是齐哈尔却开始不停地颤抖。
紧接着,吴三桂大谈特谈将齐哈尔种在地里之后的情形,包括大群大群的蚂蚁会如何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还有那些饥饿的老鼠会如何啃噬他身上的腐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