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虽然有些感慨,却并没有太多的触动,因为他早就知道袁崇焕会死。他对袁崇焕这个人谈不上尊崇,但也不会太多的恶意,毕竟在当时的朝代之下,一阶书生能亲上战场这个也需要一定得勇气。
至于辽东边军之患,倒不是袁崇焕一人之责,说白了就是辽东边军早已经是一个所谓自立门户的地方军阀了,中央的形势命令是根本不可能调动他们的。这就是为什么祖大寿敢于临阵脱逃的原因,朝廷还只能升他的官来稳住他。
因为祖家的势力错综复杂,盘踞日深,轻易动弹不得,一个不好,就会逼得他们投向后金。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祖大寿却还是有些慌了,虽然之前崇祯已经说了不追究袁崇焕部将的责任,但是崇祯皇帝可是出了名的刚愎自用、喜怒无常,不能以常理来揣测他的心理,于是祖大寿立即召集手下心腹将官商议对策。
这一次,吴三桂居然也被召集,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虽说吴三桂名声在外,但是只是一个新晋的游击,是没有资格参加高层会议的。不过好歹吴三桂也算是祖大寿的外甥,既然祖大寿特别提出让吴三桂列席会议,自然也不会有人傻到去反对。
吴襄却十分担心祖大寿不怀好意,他很想让吴三桂借故推脱,但是吴三桂却不以为然,他觉得祖大寿没有那么蠢,绝不可能在外部面临巨大压力的时候,还在内部大清洗,遂毅然随吴襄一起前往祖大寿的总兵府。
吴三桂父子二人赶到的时候总兵府的议事大厅的时候,祖大寿还没出现,他手下数十人正聚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交谈着。
这些都是分驻宁远、大凌河、锦州诸城的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其中包括祖大寿的兄弟祖大乐和祖大弼,还有祖大寿子侄辈的祖泽远、祖泽沛、祖泽盛、祖泽法、祖泽润等。
吴襄父子夹杂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所以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坐在一旁听着。
吴三桂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关宁军的这些高级将领,祖大乐和祖大弼都已经四十开外,两人一脸的长髯,祖大弼显得很沉默,重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而祖大乐却不时地维持秩序。
祖泽盛大约二十岁左右,血气方刚,看起来就是一副冲动的模样,他怒冲冲地道:“还议个屁,朝廷要是敢来追究,干脆咱们就凭着手中的十几万军队割据辽东,我就不信朝廷有这个胆量敢惹咱们!”
祖大乐却摇头道:“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泽盛你得改改这暴躁的毛病了,似你这般,将来如何能挑起更重的担子?”
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祖泽远开口道:“朝廷向来欺软怕硬,我们祖家手中要兵有兵,要将有将,朝廷不敢拿我们怎么样!我现在担心的是袁大人的死会不会造成宁远和锦州的动荡!”
当年袁崇焕用四年时间就在关外重筑宁远城,并以宁远城为基础向前推进两百余里,一举扭转了关外的不利局势。也因此袁崇焕在宁锦一带军中威信非常高,此刻军队虽然掌握在祖氏手中,但是难保袁崇焕的死讯不会引起中下层军官的哗变。
众将正说着,祖大寿到了,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吴三桂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大汉奸舅舅。祖大寿膀大腰圆,脖子很细,一双眼睛虽然小,却十分有神。
祖大寿坐下之后,眼睛扫了一圈,停在吴三桂的身上,上一次,亲兵李财林被打成猪头,回来向祖大寿痛哭,但是祖大寿却一直隐忍不发,因为不管怎么说,毕竟吴三桂还是他名义上的外甥,虽然不是他妹妹生的,但是好歹沾亲。
半晌之后,祖大寿才问道:“尔等也议了半晌,可有什么收获?”
祖泽盛大大咧咧地道:“大伯,没什么好议的,只要朝廷敢朝我们龇牙,我们就学着闯贼一样,带兵造反,打进京城去,反正他朱家的皇位也坐的不稳当了!”
祖大寿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又用眼睛瞥了瞥祖大乐,示意祖大乐借机教训他一番。
祖大乐与兄长向来配合默契,自然知道祖大寿打的什么主意,于是他会意地怒斥道:“泽盛,你好歹也是个参将了,怎能如此没大没小?一旦传扬出去,全族都要被你连累,今后你若还是这样口无遮拦的话,就不用再参加往后的军议了!”
祖泽盛闻言,表面上虽然收敛了一下,口中却仍然忿忿不平地小声嘀咕着。
祖大寿面色一冷道:“领军之人,最重要的不是有知人之明,而是要有自知之明!泽盛啊,你有没有想过,就凭你我手上的这十几万人马就能攻得下京城?退一步,就算你能打进京城去又如何?你有没有做皇帝的能力?反正我祖大寿没有这个能力,我可不愿去守着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基业,被各处的灾荒、叛军、敌寇弄得焦头烂额!所以,泽盛,我看你最好还是自动回到你父亲帐下,由把总重新干起吧!”
祖泽盛顿时蔫了下来,居然连一句反驳都没有。
吴三桂见此情形,不禁对祖大寿刮目相看,看来这个舅舅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难怪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韬光养晦。
议事大厅的气氛一下子显得沉闷起来,祖大寿将目光转移到祖泽远身上,祖泽远识机道:“伯父大人,小侄以为大可不必担心朝廷会追究伯父的责任,毕竟朝廷还要靠我们祖家来镇守宁锦。小侄反而觉得应该多加注意我们身边,宁锦的中下层军官十分崇敬袁崇焕大人,一旦袁大人的死讯传开,只怕会引起动荡,如果不预先准备好的话,只怕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祖大寿点了点头,这个侄子还算不错,基本上达到了自己心中的预期,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吴三桂的身上。
“贤甥,你可有不同的见解?”
吴襄顿时紧张起来,用眼神示意吴三桂不要胡乱开口。
吴三桂心中已经有了定计,袁崇焕的被杀让他对自己的将来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最主要的一点是他不想再留在关宁军中,走另一个时空中的吴三桂的老路。所以他故意忽略了父亲的示意,站起来道:“舅父大人,三桂以为,这一次朝廷不但不会追究舅父以往的罪责,反而会嘉奖勉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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