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么一闹,惊动了在附近的太太湘兰,她带着奶娘慌慌张张的走来,却刚好碰到庄若水含泪跑出了吕府,见到亭子里的两个怒目相视的吕子晨与吕子枫,她心里明白了几分。
怒道:“子晨,你又气若水了?你一回来就没好事,还不快把若水追回来。”
吕子晨傲气的站在那里不动,太太湘兰喝道:“还不快去!你再怎么讨厌她,她始终是吕府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媳妇。”
见太太湘兰真的动怒了,吕子晨恨恨的瞪了吕子枫一眼,才悻悻的走出去了。
太太湘兰无奈的摇了摇头,吕子晨到底何时才能长大?
庄若水一鼓气跑出很远很远,很想着就这么一直跑下去,不再回头了。
她为自己感到悲哀,质问着自己。
庄若水,你本不该贪婪太多,不该奢侈的想得到吕子晨对你爱,你只是一个丫鬟,一个被迫代嫁的丫鬟,你能安安稳稳做着吕府大少奶奶已是万幸。难道你还不懂得知足么?
她一直跑,一直相信命运会眷顾自己,一直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会争取到一份真爱,可是,如今却被那份“真爱”伤得一身的斑斑血迹,痛得无法呼吸了。才知道,她一直在无奈的命运中挣扎,她的努力是那么的渺小!
此时,她该是多么羡慕起庄诗诗可以与相爱的人在一起,为自己的爱争取了权力。
不知何时,天空竟然下起了雨点,一颗一颗,如泪水般的落下,甚过泪水的清凉,冷如冰。
老天爷,此时的你是多么的体贴。
你也是在为我这个苦命的女子哭吗?庄若水喃喃着,脸上已分不清是泪水或是雨水。
回首看往吕府,没有吕子晨的身影。
也许,她在他的心里是微不足道的。曾经甜蜜的那晚只是他一时的兴起而已,现在已成了过去。
罢了,庄若水,死心吧!
她站在雨中,任凭雨水夹着冷风肆意的掠过,洒了她一身的冷如冰。她的心却是更寒。
她仰望被雨水盖上一层迷蒙的天空,向它诉说着。
恍惚间,有一把油伞缓缓的把迷蒙的天空挡住了,同时也挡住了她悲凉的视线。
难道他来找她了?
庄若水不争气的一场狂喜,望向油伞的主人。
这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是一双装满热切,心疼,怜悯,关切的眼神。
不管他是谁,庄若水心里一阵感动。
“还记得我吗?”他缓缓的问。
庄若水收回眼光,摇了摇头。
“我是宋逸飞。”虽然他脸上带着失望,但不死心的重复着他的名字,试图想让她永远记住一样,吐字清晰,盖过雨声:“我叫宋——逸——飞。”
“宋逸飞?”庄若水想起来了,在客栈的那个年轻男子。
“原来是你,谢谢你。”庄若水忙擦了擦眼泪,感激的说。她不习惯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哭泣,呈现自己的柔弱。
“你还像小时候那么爱哭。”他的话语无比温柔,带着过份的宠溺。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爱哭?”庄若水听了他的话,暂时忘记了悲伤,诧异的问。
宋逸飞只是笑了笑,不像上次那样急切的想证实些什么。
“我猜的。走吧,我带你去换身衣裳,要不然,你会着凉的。”他轻轻拉起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去。
这只手的温度就像亲人般温暖,庄若水不可抗拒的,乖乖的跟着他走去。
他带着她进了街道的条小巷子,绕着低矮的房屋七拐八转的,竟柳暗花明又一村般,眼前豁然出现一处雅居。绿水环绕,青山相依,在雨雾里,更是隐隐约约的,宛如仙居。虽然不如吕府那般气势虹大,但也应是上等人所居住。
“这是你府邸吗?好美啊。”庄若水忍不住赞道,想毕他也同出身富贵之家。不过,在吕城,这种雅居还是少见。
宋逸飞笑着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走,进去坐坐吧。”
奇怪的是,里面除了几个丫鬟之外,就没其他人影了,显得有些冷清。
宋逸飞命丫鬟拿了一套干净的绿色衣裳,给庄若水换上了,毕竟是陌生人,庄若水有些拘谨,那丫鬟见状便笑着轻声说:“宋少爷说,你是他朋友,所以,你应当放心。”庄若水闻言松下心来,直笑自己多疑。丫鬟把庄若水换下的湿衣服则拿去洗净烘干。
宋逸飞含笑打量着庄若水,虽然是一件普通的绿色丫鬟装,但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番的清秀灵可。
“宋少爷,谢谢你。”庄若水感激的道。
“你不必称我宋少爷,我们以名字相呼,叫逸飞即可,除非你不想交我这个朋友了。”他说。
“好,逸飞。”多一个如此体贴善解人意的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宋逸飞满意的笑了,“走,若水,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他把庄若水带到另一间房子。
这间房子打扫得极其干净,窗明几净。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大画,庄若水对这里充满了好奇,忍不住张望打量着。
宋逸飞指着一幅大画,轻轻的说:“若水,你可认识画上的人?”他紧张的望着庄若水的反应。
这画中是两个人像,一个末清官员打扮,靠在他身上的则是一位雍容华贵,气质非凡的夫人,应该是一对夫妻。庄若水歪着头,细细观看着,画中的两人也像正用慈祥的眼光在打量着她。庄若水觉得那夫人似曾熟悉。
半晌,庄若水摇了摇头,“这俩人是你双亲吗?”按理说,现在是清末民初,以宋逸飞年龄来算,二十多年前还应属于清朝的天下,有在朝当官的双亲也是很正常的。何况,庄若水听说吕展天也是一位末清官员,民国初建后,便隐退到吕城做生意。
宋逸飞脸上闪出一丝难过与痛苦,情绪有些激动:“若水,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