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沉雁杳天涯路(求收藏求票票)
-----《拈花惹郎》北堂蝶清番外
那一年,我10岁,糖糖6岁。
我从来没见过爹爹,一直都是娘亲带着我们姐妹相依为命。
从小,我就看不懂娘,她在每个人面前的样子,似乎都不一样。每天清晨,我张开眼睛,就看到娘坐在窗前绣花,娘绣的牡丹图,惟妙惟肖,是小镇上的绝品,可是,每一幅,都最少要绣十天,却只能换到二两银子,连娘喝药的钱都不够,娘长年都喝药,喝的时候,从来不皱眉,喝完了,却会掉眼泪。
可是我们从来没缺过钱,娘会在傍晚时穿上男人的衣服出门,有时回来的很快,有时要隔好久,可是回来的时候,总会带回很多银子。她洗净脸颊,挽好了头发,换回素净的小衣,坐在窗前教我识字,头发从颊边滑下来,在烛光前滑出一道光影,那时的模样,美的像从画上走下来一般。
人人都说娘温柔贤惠,其实只有我知道,她瞪大眼睛骂人时有多凶,敲手心打屁股时有多疼,娘说她是书里呕心沥血的严师,可是,她只有不开心时才是严师,开心时,我写字,她都会拖开我手,说,陪娘玩会儿吧。
后来,我慢慢长大,总是喜欢欺负我的几个伙伴也慢慢长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会从家里帮我偷糖块和粟子酥,我渐渐成了街坊里的小凤凰,再有人背后说些什么,他们都会站出来帮我骂回去,我也越来越喜欢出去玩,把糖糖关在家里不理。
娘有一天忽然捏捏我的颊,笑,说没料到居然拣回了一个小美人,我没听懂,她也不再说,只是把糖糖揪过来丢给我,说不管去哪儿,带着妹妹在身边罢。
那年糖糖才4岁,走也走不快,跑也跑不动,可是娘说了,我只好带着她去玩,可是他们居然都喜欢,说她好漂亮……妹妹跟娘长的真像,长大了,会不会也像娘一样美?我忽然不开心起来,把她赶了回去。糖糖从小都不爱哭,这次也不哭,笑嘻嘻的走了回去。
日子便这么继续,我不记得过了多久,糖糖忽然哭着来找我,我见她哭的厉害,吓的慌了,赶紧跑回家,娘就躺在院门前的地上,衣服头发全是凌乱……那次,我以为娘会死,其实并没有,娘很快就醒了,她什么都没有说,却有很久很久都没有笑。
从那之后,娘再不喝药,很久之后,我才听隔壁哥哥说,镇上药铺的掌柜死了……我问娘,是不是他死了,就买不到药……娘看了我好久,摸摸我头发,说,娘以后都不喝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干净的,只有清水才是一望到底的洁净清澈……
自那天后,我们有了名字,北堂蝶清,北堂蝶澈……清……澈……
我跟糖糖都听不懂,只知道,从那以后,娘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渐渐很少出门,我们的生活也渐渐清苦,没有了漂亮的衣服,我也变的不爱出门,只喜欢坐在家门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糖糖却不在乎,甚至会把破衣服弄的更破些,我们出去买米买面,人家都会摸摸她的头,再多抓一把进去。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坐在家门口,有两匹马儿从街上走过,卷起的飞尘弄脏了我的裙摆,我赶紧站起来整理,谁知那马儿又转了回来,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眼睁睁的看我。我有点儿害羞,站起来想关门,其中一个人,却跳下马来伸手阻住,道:“你看像吗?”
另一个人答,“像。”
我听不懂,张大眼睛看他们,有一个人便弯下腰来,对我微笑,声音很柔和,说:“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对我很好,后来,又陆续来了两个人,也是穿了一身的黑衣服,他们都对我很好。他们告诉我,他们是罗衣教的人,因为我是乖孩子,就把罗衣教送给我,只是,我一定要背熟一个名字,叫做罗浮山,还有罗浮山的一切一切。
我不懂,不过我喜欢他们,所以,我背的很快,他们就很开心,对我更加好。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想要我冒充另一个人……他们在镇上待了十几天,我每天都悄悄去见他们,我不知娘是不是知道,可是她一句都没有问过,只是那样笑笑的看着我。反而是糖糖,会眉眼弯弯的对我说,北北,你要小心哦,黑乌鸦都喜欢抓小孩……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永远忘不了……那是一个残酷的巧合……让我痛了一生的巧合……
那天在路上,我碰到了两个黑衣人,他们的衣服,跟罗衣教那些人一模一样。他们站在娘以前买药的铺子门口,向人打听一个常来买药的女子,绣的一手好牡丹,我想这是我娘啊,我就跑上去,告诉他们……他们说,乖,带我们去看看。
我真的不知事情会是这样,娘,您如果在天有灵……不,不,我不敢祈求您的原谅……
见面的那一刻,娘振衣而起,我从不知娘是会武功的……他们叫,落蝶!这是娘的名字么?他们认识么?可是下一瞬,他们竟提了剑,一剑便刺了下去。我吓的呆了,糖糖从房间中跑出来,那人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又是一剑,我永远忘不了糖糖那时的眼神,那么惊恐又那么伤心的看着我,6岁的糖糖,似乎早已经懂了很多。
娘想要扑过来抱起糖糖,却只起了一半,又摔落回去,她转头向我微笑,柔声道:“我没想到,拣了一个女儿,却送了自己的命……”
我的心痛起来,痛的只想死掉,可是,我却没有死,那黑衣人向我举剑,我以为自己会死,可是,罗衣教的人到了,他们杀了这两个人,救下了我……
我从小就没有爹爹,现在,也没有娘了,没有妹妹,罗衣教是甚么?我不要……我只想要我的亲人……
很久,很久之后,我记不清有多久,我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听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然后走出去……有一个人,忽然回过头来,对我微笑,俯身在我耳边,他说:“教主,你的妹妹没有死……不过,她的伤很重,很重,如果你想治好她,那么,先要让自己长大。”
我奇迹般的听懂了这句话,震惊抬头,看着他,他向我一笑,眉毛那样轻轻的扬上去,眼睛亮亮的,唇角弯弯的,我几乎是立刻就相信了他……
后来,我知道,他的名字,叫苏轻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