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到了重庆,因为要过三峡,只能坐船,不好再在江岸边骑马跟上江中的船只。要乘船,马匹不能太多,毕竟这玩意在船上不太好伺候。最后周康石忍疼割爱,卖掉了十匹马,而把另外九匹装船。
现在,自己要快速赶往广东,坐船太慢,只有骑马才最快。毕竟从南京到广州,估计有三千里的样子。如果每个人都骑马,按照每天行一百里,大概一个月就到了。毕竟自己现在没有什么货品要带。可是现在自己有十七个人,马匹明显不够。只好在南京买,但是南京的马匹质量明显不如自己在重庆卖掉的,毕竟那可是正宗的蒙古马和质量不错的丽江马。南京的马质量差不说,还挺贵的,要十两银子一匹,亏大了。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不可能事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要说明代的交通还是非常发达的,水陆两路都不错。由于南方没有遭受流贼破坏,路上也很安全,不但没有什么强盗抢劫,也没有什么关卡收税。周康石一行人这次因为没有徐霞客这样的老人,每日都行一百里,不过南京买来的劣马受不了每天都快马加鞭的赶路,基本上周康石行路五天就要休息一天,让马喘口气。
从南京出发,经过南直隶沿长江线路到江西九江府,然后转向南下,过南昌、赣州,翻过大萸岭,进入广东南雄,然后过韶州、英德,最后在四十天后终于到了广州。
到了广州的时候,已经到了六月初了,天气已经比较炎热了。广州是个大城市,虽然没有南京繁华,但是也相差不远,毕竟“金山珠海,天子南库”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作为南国重镇,广州不但是南方的政治文化中心,而且是经济中心,是对外贸易的一个重要港口。澳门的葡萄牙人在近百年来就是从广州来采购大明的货品的。由于葡萄牙人在十六世纪下半期到十七世纪初垄断了东西方贸易,对大明的丝绸瓷器等等货品需求强烈,大明还曾经每年春季在广州举办交易会,让澳葡商人来广州采购。这可能算是后世广交会的雏形吧,毕竟性质相同,基本以出口为主。可惜后世的广交会,中国出口的是廉价质差的商品,跟明朝出口的质优价不廉的高档货完全不能比,这也反映了三百多年来中国国力的急剧下降。
只是后来,由于澳葡商人奸猾狡诈,更可能是得罪了广东官府,在崇祯四年,广东关闭了每年春天为葡萄牙商人举办的商品交易会,并不准包含耶稣会在内的任何夷人在广东居住传教。这下澳门葡人可就惨了,买不到官方的货,只好通过走私从中国奸商那里高价收购自己需要的大明商品,利润下降。于是,澳葡商人为了让广州重新开放交易会,对广东官府上下行贿,到处奔走。可是深通中国官场规矩的葡萄牙人这次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竟然好几年没有成功。今年,广东巡抚竟然讨得了皇帝的诏书,严禁葡萄牙商人到广州来,更不要提重开贸易会的问题了。澳葡商人彻底死心,失去一个物美价廉的商品采购渠道。
广州城墙高大坚固,比南京城更有气势,非常的雄伟,而不象南京有一股胭脂气。周康石在广州打听了一下虫草和麝香的市场行情,结果发现虫草还是比较受欢迎的,价格也跟江南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广东的虫草市场容量有多大,可惜现在自己只剩下一百多斤虫草了,还不能全部卖掉。以后自己还要送点给三里城陆家。所以先投放了一百斤在广州市场上,看看效果。
而麝香,价格就要比在江南高一些,每两优质的麝香价格高达十两银子,而在江南只有八两。可是即使是这样,周康石并不急于出手,还想把它带到澳门去看看行情。毕竟,麝香是西方香水的重要原料,应该高于这个价格。就算澳门麝香的价格低于广州,自己还可以回来卖嘛。六十多斤,夹带很方便的。
六十多斤,也就是一千两重,按照广州的行情,才值一万两千两银子,这比做虫草生意利润少了很多。本来自己是想做麝香生意的,以为这个最赚钱。但现在看来比虫草生意差远了,因为不但利润要比虫草低,而且其产量也很有限。
本来还想留刘志刚在广州观察市场,但是在到韶州的时候,因为刘志刚老家就是韶州,现在发了点小财,更重要的是跟了个非常有前途的大老板,需要回家去显摆显摆,气气当年刻薄自己的族人,顺便给自己招点伙计过来。所以现在他还没有到广州。
广州是个非常重要的市场,对于周康石的作用,甚至大于江南,必须把市场行情搞清楚。既然刘志刚不在,而姜廷才需要跟自己一起到澳门去,所以就把留守广州的任务派给了黄茂才这个马贩子。
到澳门可不能大模大样的过去,毕竟那里还有军队驻守,是大明的军队,在前山寨,每天盘问来进出澳门的路人。因为现在澳门葡人跟广东官府沟通出了问题,快要撕破脸了,所以前山寨这个几是年前专门为防备澳门夷人作乱而设置的小型军事基地现在发挥了作用,对于进入澳门的人盘查比平时严格了许多。
果不其然,前山寨和莲花茎关闸守备森严。周康石一行五人骑着五匹马,外加一匹驮麝香的挽马正在接受关闸千总李大人的检查。
“这是什么?啊,麝香?”李大人眼放精光低呼道。
“大人,这不是麝香。乃是小的用羚羊的囊仿制的。”周康石笑道。
李湾国在关闸任职已经两年了,当初为了得到千总这个小小的官职,可是花了五千两银子的。关闸千总是个肥差,因为从广东地界除开海路,都需要从此经过才能进入澳门。而澳门就靠从广东和福建过来的商品维持生意。所以,此处为扼守广东进入澳门的陆上唯一通道,向过往的商客征收赋税特别是勒索钱财所得甚多。李湾国大人上任半年就把五千两赚回来了。而现在,由于广州关闭了交易会,澳门葡人只好高价采购广东商人走私到澳门的生丝、瓷器等大明货品。这样,从前几年开始,大批的走私商人就通过此关闸贩运丝绸等物品到澳门去。如果正常收税,朝廷能增加一大批商税,但李湾国可不能对不住自己,不收税,只向这些走私商人要货品价值一成的好处。如果是熟人,减半。所以人称李一成。
现在,李湾国看到周康石这条大肥羊竟然有五六十斤的麝香,自然不能放过。
看到李大人两眼放光,周康石暗道不好。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一碴,看来是要接受这个千总狠狠的勒索了。
“对,不是麝香。不过你用羚羊囊假冒麝香,就是个大奸商。本官对于这种害民的奸商决不姑息。跟我走吧,货留下。”李湾国说完不由周康石反应就把他带到了一个小屋子里,而姜廷才等四人也被千总的士兵给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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