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贪吃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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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贪吃贪睡

    在抓周礼上选中了黑狮圆符的薛靖楚现在是愈发的得薛德良的宠爱,我们的皋郡公现在每日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到房间里抱起他那圆滚滚白胖胖的小儿子,亲亲揉揉捏捏,也不管薛靖楚是在睡觉还是在发呆,然后在薛陈氏的娇嗔中才放下儿子,念叨着以后定要将他培养成绝世名将云云。

    这可苦坏了薛靖楚,每天被这么个大胡子怪老头抓起来猥亵,心里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可是不管他怎么反抗踢打吐口水甚至还学会了之前怎么也装不像的哇哇大哭,他那猥琐老爹就是哈哈大笑越抱越乐。而他母亲薛陈氏,或许是看到一直惫懒得不哭不闹不动弹的儿子难得能这么“活泼”一番,所以每次虽然嘴上嗔怪着丈夫,但却并未多阻止。

    好在没过多久,薛德良又再次挂帅出征,这次同行的甚至有大哥薛镇东和三叔薛德芬。

    因为他年纪实在太小的关系,薛德良有时抱着他和别人谈论一些事情时,都不怎么避讳,他也因此得知了许多信息。好像这次是楚国的皇帝驾崩,楚国内乱,加上之前他们已成功夺下楚国边境的六郡之地为根据,所以他们梁国陛下便准备趁此机会,集二十万精锐,大举反攻楚国。

    转眼间薛靖楚已经快满两岁了,早已经断了奶。他还在吃奶时便需要两个奶妈伺候他,现在断奶后更是展现出了惊人的食量,一天要吃四顿饭,一顿吃的量甚至不比他七岁的两个哥哥少多少。但与此相对的是,他的生活习惯依旧没变,没天还是只要有机会就躺着睡觉,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薛靖楚倒是已经开始跌跌撞撞地能走几步路了――当然,如果他愿意,不到一岁的时候他就可以自己站立行走了,但出于不要太过拔尖以至让父母希望太高的想法,他一直都不怎么愿意动弹,甚至连爬都很少爬,偶尔移动也只用屁股蹭,如此倒显得比正常孩子要愚钝些了。

    对此薛陈氏也是很郁闷,别人家的孩子刚学会走路甚至刚会爬的时候,就好动活泼得不得了,一有机会就满屋子跑,一刻不看着都不行。而她的五郎,走倒是学会走了,但看起来却是蛮不情愿的,而且除非是把他拎起来逼着走,否则他宁愿窝床上睡觉。

    而更让薛陈氏担心的是,五郎虽然学会了走路,但到现在却依旧一句话都不会说,因为之前大夫说过孩子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甚至比普通婴孩都要健康得多,但到现在一直不会说话,还是让薛陈氏禁不住担心――孩子的智力会不会有问题。

    如果是在薛靖楚的那个世界,他这个年龄这种表现,十有八九会被家长送去看病――看是不是自闭症。

    薛德良率梁国大军南征已有数月,起初时因楚国内斗的缘故,遇到的抵抗并不激烈,但入秋后,楚国培阳王郭岩在王位争夺战中胜出,开始统合数路大军与梁军对抗,谨阌堡设计重创了梁军左路大军,战事就此陷入僵局。

    传回梁国的前线消息影影绰绰不甚详尽,虽然旁人都有意不在薛陈氏面前提起南边的战事,但实际上她能得到的情报却是更加具体些,也因此对前线的境况更加了解。

    这几日,前方传来的消息似乎愈加不利,薛陈氏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深。平日里没有旁人在时,薛陈氏常抱着薛靖楚面露忧色、唉声叹气。薛靖楚起先不知母亲是为前线的父亲担心,还以为是自己装驽钝装过了头,也很是“活泼好动”了一番,不过母亲虽然当下是颇为开心,但之后眼中忧色仍是丝毫未减,后来无意中听到几次母亲与她的贴身侍卫卓灵的对话,这才晓得母亲是因何缘故而郁郁不乐。

    说到卓灵这位母亲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卫,薛靖楚就充满了好奇,因为这位卓灵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容貌亦只是清秀普通。平日里她总是站在最远最不起眼的角落,在外人面前时,她也大都穿着和普通丫鬟一样的衣服,如果你不是知情人士,必然是无视她的存在或是将她当普通丫鬟了。但薛靖楚知道,母亲最信任的人,却就是这个看起来瘦弱清秀的少女。

    薛靖楚一直在琢磨,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前世小说电视里那种可飞檐走壁的绝世武功,待看到卓灵后,他更是开始怀疑这个外形纤弱的女子,说不定实际是个身怀绝技的大高手,否则以他们家这种身份,怎么会找个瘦弱女子当贴身侍卫。指不准哪天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这位看起瘦弱无害的少女就亮出她的九阴白骨爪来。

    但到目前为止,薛靖楚还没有看出这位母亲的贴身侍卫展现出什么高深的武功来,唯一知道的两点就是:一,这位“卓姨”很“笨手笨脚”,母亲曾经让她抱过自己,结果她抱着自己的姿势就像在端一盆菜一般;二,不管春夏秋冬什么季节什么温度,这位“卓姨”的皮肤都很凉很滑,所以虽然她笨手笨脚不会抱小孩更不懂得怎么哄小孩,但是夏天时他还是蛮喜欢往她身边凑的。也因此,一直以来没什么孩子缘的卓灵对薛靖楚这个愿意亲近自己的胖呼呼的小少主特别有好感,平日里看着冷若冰霜从未见有什么表情的她,在唯有薛靖楚时,也会偶尔露出纯真开心的笑容。

    现在薛靖楚知道了,卓灵除了护卫母亲之外,还负着帮母亲打探各种消息的职责。薛靖楚曾经很邪恶地揣测着,母亲让卓灵去打探的消息,是不是主要是父亲有没有在外面养女人或偷吃?

    这天卓灵又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消息,屏退其他丫鬟仆人后,才对抱着薛靖楚的薛陈氏低声道:“夫人,刚到的消息,梁、楚大军于闵州会战,大公子虽阵斩楚军大将李镐,公爷的中军却中了楚军埋伏,损失颇重。现在楚军已退回闵州城中,梁军也后退三十里扎营。”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但却听得薛陈氏心惊肉跳,问道:“公爷与大郎没事吧?”正躺在老娘怀中假寐的薛靖楚此时亦是竖直了耳朵在偷听着,一边听一边分析着这些话里透露出来的讯息。

    卓灵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回道:“有传言,公爷在乱军中中了一枝流矢。”

    “中了流矢!?”薛靖楚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母亲心中的焦急,抱着他的双臂瞬时一紧。

    卓灵连忙道:“消息还未证实,但从情报来看,公爷至少是性命无虞。”

    简单地通报完了得到的情报后,薛陈氏便轻摆手示意卓灵退下,后者行了一礼后便向后退去,直到消失在房间角落的黑暗中。每当这种时候,薛靖楚都分不清这卓姨是已经离开屋子了还是还在屋里。

    薛靖楚正从刚刚卓灵的话中得出的一些信息琢磨这年代的战争模式和所处的具体时代时,忽然感到抱着自己的母亲身子有些微微的颤动,偷偷睁开眼来,却见母亲竟在暗自垂泪。

    看到这一幕,薛靖楚的心忽然变得很纠结很酸楚,之前虽然他对薛陈氏比别人亲近得多,但在他心里实际还是有些排斥把她当作自己母亲的,他的心里自己仍是属于前世那个时代的人,他的父母也应该是前世时含辛茹苦将他养育成人的那两位。

    但是现在,看到薛陈氏抱着自己在为远方征战的丈夫垂泪担心时,薛靖楚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前世时自己发高烧烧到四十一度时母亲于病床边无声垂泪时的情景,想起了薛陈氏拖着产后虚弱的身子亲自照顾自己时的情景,想起了母亲给正准备高考的自己煲汤时的情景,想起了薛陈氏抱着自己教走路时的情景,想起了两位母亲看着自己时眼中的慈爱,然后渐渐的,两位母亲的面容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薛靖楚忍不住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替母亲擦了擦脸上的泪,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妈妈,别哭。”――倒不是他故意学小孩口齿不清,而是近两年时间都几乎没说过话,一时间舌头还真控制不太顺溜。

    薛陈氏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应道:“嗯,不哭,娘不哭。”待薛靖楚喊了三遍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瞪大双眼看着怀中的儿子:“五郎……你……你会说话了?!”

    虽然薛陈氏的几个儿子都是叫她娘亲或母亲,很少叫她妈妈,但她还是非常清楚儿子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激动得抱着儿子又痛哭起来,也顾不得为千里之外不知道哪中了流矢的丈夫担心了。

    半个月后,梁军攻克闵州城,楚国派使往梁都议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