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家信,我更多添几分思乡之情,但想归想,我还得做下去。
在这个厂感觉还可以,我向“的啦”主管说说,把阿明、阿松几个弟兄也约来。阿明他们来了以后,觉得比在建筑公司干活轻松多了,工作很卖力。“的啦”主管脸上也多有了一点春风。一天快要下班时他找到我说,我和老板说了,要提拔你做组长,愿不愿意的啦?
干吗不愿意呢?我爽快的答应了,仿佛又回到杨班长的时代。不是我官瘾大,而是觉得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组长,已经能够体现我的能力了。
老板很快同意了。宣布那天下班后,阿明他们几个弟兄一定要请我到大排挡喝酒,以示庆贺。我约“的啦”主管,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酒喝到半酣,不胜酒力的“的啦”主管乜斜着发红的双眼,没有了上班管理我们时的凶气,双手左右搭在我们的肩上,平时扎得整齐的领带也软绵绵的耷拉在胸口。他有气无力的滚动舌头:
“弟兄们,跟你们说说实话吧,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打工过来的。而且我并不是广东人的啦。”
我们大吃一惊,看他那模样,一点和我们打工仔粘不上边。他酒醉心明白,看出我们不相信的样子,用搭在我们肩上的两只肥大的手掌使劲捏了两把,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原来他是四川人,90年就与妻子一起出来打工闯荡了。开始在一个滨海城市,夫妻两人不在一个厂,为了节约钱,分别住在厂里的职工宿舍,那时还没手机,只能周末才见面,到外面开个钟点房温存一把,到附近的公园卿卿我我。
说到这里,“的啦”主管眼睛红得凄楚。他恢复本来面目,用餐巾纸很响的把鼻涕揩干,接着说,那段日子很苦,很累,但想到苦和累可以改变贫穷的农村生活,两人都觉得无所谓。这种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一个星期五的晚上,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妻子突然很憔悴的跑到他的工厂门口一定要找到他。他感到有什么不详的事发生了,但妻子硬是不讲,只是说身体不舒服,想见他。
那晚她如同变了一个人,特别有激情,一晚都温柔地紧紧抱着我,抚摸我。“的啦”主管半睁着迷惘的眼睛说,我始终觉得有点什么事,但她不愿意讲,只重复着“爱我”、“爱我”。我想等她情绪稳定,第二天再问吧。
一直到天快亮了,我迷迷糊糊睡着了。等我醒过来,顺手一摸,人不见了。我慌忙起床,只在柜子上看见一张纸条:老公,我走了,别找我!我对不起你,我被老板的侄子强奸了,我已经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我到另外一个世界等你,爱你!
“的啦”主管终于把封闭许久的泪水喷涌出来,我好后悔,为什么要睡着呢?我满世界去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找到,第四天,海水把她变形的尸体冲上岸,我抱着她哭了半天,我怨她为什么要做傻事,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真相,不管发生什么,我不会抛弃她呀。你们相不相信,她的骨灰我一直放在房间里,她走后,我从没去找过任何一个女人。
你去报案了吗,我问。
去了,没用,人死了,没证据,没人证。我还提着刀去找那个流氓,但厂子大门都进不去。我在痛苦中沉迷了半年,发誓要出人头地,才带着我的妻子光宗耀祖,好好厚葬她。我也才想法设法不择手段拼命赚钱,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啦。
听完,我们也黯然失色。“的啦”主管也许改不了现状,而我们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