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虎从里屋赶出来,看到这片混乱的景象,气就不打一处来,平日里这些家伙在老百姓面前个个如狼似虎,一个赛着一个的霸道,现在都跟缩头乌龟似的,真正应了一句老话:无胆匪类!
鲁大虎狠狠一脚踹在一个大排队员撅得老高的屁股上,那队员一个母猪拱地,啃了满嘴泥巴,回头就要破口大骂,即至看清楚是鲁大虎,顿时把到了喉咙口的脏话咽了回去,嗫嚅道:“大虎哥……”
“躲什么躲!你们都他妈的都是顾头不顾腚!外面的人是三头六臂了还是怎么的?看把你们吓得这鸟样!”
“大虎哥,外面的人打枪太准啦,四枪打死了四个兄弟,还看不见人在哪……”
“谁说的?老子就站在这里,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呃,大虎哥,您老站的地方不对着门口,外面的人看不见……”
“是啊是啊,大虎哥,对着门那块可危险啦,出去就是个死字……”
“他姥姥的,这么邪乎!老子还就不信了!我倒要瞧瞧什么老炮这么厉害!”乱哄哄的,这帮龟孙子能数得清对方打了几枪?鲁大虎可不太相信,有心振奋一下低落的士气,又被几个手下说得有点心寒,便折衷了一下,先挪到离门口不远的一个石轱辘后面。
借着摇曳的灯火,可以看到不远处躺着的三具尸体,血流了一地,鲁大虎心里“咯噔”了一跳,乖乖,好家伙,全都是一枪打中要害,那帮龟孙子还真没说谎!
鲁大虎心里有了数,从地上摸了块石头,在手上掂了掂,打算先来个投石问路。
李葆红隐身在院门的七点钟方向,从他的角度看不见十点钟方向的鲁大虎,但是武进是在五点钟方向,和李葆红形成交叉射角,这样可以封堵更大的范围,而鲁大虎藏身的轱辘,正在他射界之内。
武进正在向丁玲解说战场上需要注意的东西,没往那边多看。还是丁玲有些听得心不在焉,无意瞥见灯光映照之下,地上有道黑影鬼鬼祟祟地移到那只轱辘后面,连忙一推武进,指指方向:“看那儿!”
武进微一眯眼,哎哟,还真有不怕死的!地上的黑影一动,在摸索着什么。武进差点没笑出声来,想扔石头唬我?老子是玩这个的祖宗,你等着,有你好看的,“玲子,那家伙要扔石头试探咱们,瞧我打他的手!”
鲁大虎哪想到自己无意中已经露了馅,还被人给盯上了,只管笃笃定定地把手伸出去,想把石头扔远点。
“?勾!”
枪声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鲁大虎只觉手一麻,一股炽热的感觉从手心直达脑袋,低头一看,手里的石头还没扔出去,连带着手掌,竟然被打了个对穿!
“打中了!”丁玲低声欢呼,一阵雀跃,简直太准了!
有阪弹的穿透力果然非同一般,武进摇了摇头,皮肉伤而已,运气好的话,不定能打断对方手掌的筋腱,不过对方伸出来的是左手,如果是右手,他的战斗力就算废了。
鲁大虎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惊心动魄的枪眼,本能地急忙把手收了回来,一个抓捏不住,石块“咚”地砸在脚上。
“哎哟!”鲁大虎感觉到了脚上传来的痛感,这才让他的脑子一下清醒了,而手上那个不断流出血来却并不怎么疼痛的小圆洞提醒着他:中弹了!
我操!这是什么枪法!好歹等老子把石头扔出去啊!鲁大虎一阵心悸,幸亏自己明智得很,及时打消了探头查看情况的打算,要不然,现在多了个洞的就是自己的脑袋而不是手掌了。
大排队员们看见老大也吃了一闷棍,连忙又是一阵乱枪,除了在门上多开了几个洞眼、浪费了不少子弹,一无所获。
鲁大虎趁势顺着来路溜回去,先随便撕了块布把左手包上,嘴里发狠:“……等我抓住开枪的那小子,非活剥了他的皮、拿他点天灯!”
先前跟他说话的那个大排队员不识相,不知好歹地凑上去揭短:“大虎哥,我说吧,外面那人枪法太厉害?,您非不信……”
话没说完,便劈头挨了一记大耳光,只打得他眼冒金星,五道指印红得要滴出血来,半边脸颊肿起老高。
鲁大虎总算发泄掉了一点怒气:“打枪打枪!格老子的,你们这些龟儿子,就知道打枪!打枪有个鸟用!子弹不要白花花的大洋去买啊?给老子扔手榴弹,给我炸,炸他姥姥的!”
大排队员们习惯了用枪解决问题,毕竟平时吓唬吓唬老百姓,只要一端枪、刺刀一挺,就能解决问题,就是各个队伍之间打打杀杀的,也是放上两排枪,一个冲锋,谁更不怕死一点,就能大获全胜(当然死伤也就两三个人,缴获就更谈不上了),基本上没得用上手榴弹的时候,这时候鲁大虎一骂娘,队员们才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几枚叫做手榴弹的东西:对呀,用手榴弹炸!
罗立胜他们躲在门侧,正在琢磨怎么进去,迎着乱枪往里冲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搭罗汉就更不容易了,鲁家大院的墙头足有两人多高,墙头还有铁丝网等着费力去剪,这些都解决了,最后跳进去还得面对二十多枝枪。归根到底,造成现在这不尴不尬的局面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人手太少、火力不足。如果当初让郑常松把米-66直升机的机炮拆下来扛着,这会儿鲁家大院的围墙就会跟破布似的,一打全塌,可惜啊,哪怕有挺A27通用机枪也好,现在最缺的,就是压制火力,带来的突击步枪还不足以胜任这一点。
正在寻思的时候,罗立胜眼前一花,一个“咝咝”作响、冒着火光的东西从门里飞出来。
许伯锐一愣,什么东西?
手榴弹?罗立胜眼疾手快,飞起一脚,把那打着旋的木柄手榴弹踢了回去。过了两秒,院子里“轰隆隆”炸成一连串,一股呛人的硝烟夹杂着碎石从敞着的那半扇门里冲出来,那门愈发残破不堪了。
大排队员们枪法不赖,但是长期用不着手榴弹,扔出来都没个准头,除了一颗瞎猫逮着死耗子,飞出大门又被罗立胜踢了回去,其它的全都被高高的围墙给挡住了。
鲁大虎一摸头顶,摸了满手的灰,顿时满肚子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瞧你们那熊包样!好吃好喝地把你们养着,劲都哪儿去了?是不是全花娘们肚子上了?连个手榴弹都不会扔,就差扔自己脚底下把老子也炸死!”
大排队员们不敢吭声,确实,如果不是院子够宽敞,又有东西挡着,难保不挨上两块横飞的弹片。
鲁大虎骂了几句,气消了些,拿起一枚手榴弹:“看老子的,让你们开开眼。”为了保持对这些手下的武力威慑,他那一身精强的武艺可没敢落下,每天都要打熬上个把两个小时,对力道的掌握远非那些只知吃喝嫖赌抽的手下可比。
把手榴弹扔过墙头对鲁大虎绝非难事,但是墙头太高,抛物线也跟着高了不少,扔出去也炸不着躲在墙角的人,于是鲁大虎对准了大门的方向,一抖手,扔过去一枚手榴弹。鲁大虎能当上队长一职,一方面是因为鲁子贵是他叔叔,另一方面,他自己也的确有几把刷子。
手榴弹飞得并不快,不偏不倚,正好从打开的那扇门钻出来,砸在台阶上,“咣”地一声炸了。罗立胜他们早有防备,趴在十多米外的地上,毫发无伤,反倒是那扇伤痕累累的黑漆大门,再也经受不起新一轮的近距离蹂躏,在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轰然倒塌,砸起一片烟尘。
“太准了!老大就是老大,太厉害了!”
“大虎哥,咱可从来没见过手榴弹也能扔这么准的,神了!”
“是啊是啊,简直就是指哪炸哪,莫非您老就是传说中的神弹子?”
“虎哥,再给咱露一回手吧,刚才您动作太快了,小弟没看清啊。”
大排队员们阿谀如潮,马屁纷纷送上。鲁大虎脸上乐开了花,手也不疼了,“门都毁了,老爷不怪罪就不错了,还炸啥炸!”嘴上正说着不扔了,又拿过一枚手榴弹,瞄了瞄,大吼一声“看老子再赏龟儿子们一颗”,一扬胳膊,“呼”地甩了出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