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日军在城外展开部队,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直对着我们。上午8时,进攻正式开始,一队又一队的日军肩扛云梯在数不清的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冲到城墙下,架设云梯攻城。
从城下飞上来的子弹,打在城墙的垛口上,逼的我们根本抬不起头,在尘土和硝烟的弥满中,我指挥弟兄们把搭在城头的云梯推倒在城下,老扁豆和几个士兵把成捆的手榴弹扔下去,阻止日军架设云梯。我们拼尽全力把已经攻上来的日军砍下去,但是日军的云梯越架越多,几乎布满了城头,它们跃上城头,和我们混战在一起,我身边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们没有一个向后退缩,有的人临死前也不忘把大刀捅进日本兵的身体里,甚至死死地抱着日军一起跌落到城下。
日军开始失去了耐心,不顾城头上还有自己的士兵,集中全部炮火打击城墙的几个点,试图炸毁城墙,保证步兵顺利入城。
一声巨响,城墙的一段塌落了下去,上边的日军士兵和我们的弟兄全都摔死在废墟上。城外日军一个中队的士兵冲向缺口。这时,离缺口最近的一营长郭章嘉,一个平时爱占小便宜的军官,毫不迟疑地率领全营官兵扑向那里,对日军展开了反冲锋。
我朝狗熊大喊:“延伸射击,给我挡住后边的日军!!!”
我的三营和二营此时默契地把还能用上的重机枪全部掉转枪口把后边源源不断涌向缺口处的日军打退。在废墟上,1营的弟兄们和日军滚在一起,撕扯在一起,牙齿咬进鬼子的脖子,抠出他们的眼珠,用自己的身躯不顾一切地堵住了这个缺口。一营长郭章嘉被两个日军用刺刀捅死在一个角落里,壮烈殉国,他的一营大部分弟兄也都杀身成仁。
到了中午,日军像蝗虫一样涌进了城里,北门失守了。我们退进了城里。之前工兵营已经把城里的房屋全部改造成了掩体碉堡,我们依托这些工事,在大街小巷里继续和日军厮杀。
我的三营已经打散了,我身边只有8连的人和狗熊的机枪排,7连和9连不知去向。听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枪声,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在顽强的抵抗着。
日军的1辆坦克开进了城,领着一队士兵朝我们据守的地方冲了过来。我回头喊:“把战防炮拉上来。”
这门炮还是上次我在上高守杨公圩时缴获的,这没长时间尽管炮弹早就打光了,我一直没舍得扔了,我三天两头地找军需让他给我寻炮弹去,却一直没有下文,最后我居然是在黑市贩子手里买到了几箱炮弹。
罗天浩领着三个弟兄把炮推了上来,瞄准、装弹、射击。那辆坦克被炮弹击中,后边的步兵一看我们有战防炮,马上四下找隐蔽。
我喊道:“等靠近了再打。”
这时,狗熊拎着把步枪趴在了我的身旁,我张口骂道:“狗日的,跑这干什么来了?”
狗熊往地上啐了口谈说:“重机枪都没子弹了。”
我瞪大眼睛问:“你他娘个败家子,两天子弹全打光了?”
狗熊也急眼了:“你以为呢?咱统共就一万多发重机枪弹,全打没了。”
我不再说话了,狗熊没有错,这两天日军的进攻简直就是无间隙的冲锋,我们弹药的消耗快的惊人。
这时,日军那边一伙人推着个大家伙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内。我一看,连忙大喊:“全体撤退,快跑!!”
那个大家伙是日军的150口径的加农炮,他们已经不择手段地把重炮推倒了最前沿,进行零距离射击。
我带弟兄们刚撤出来,身后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我们刚刚驻守的那座两层小楼就飞上了天。无数的砖头外快落在我们四周,砸在我们身上。我们向后跑着,跃近了另外一处院落。
在我们左侧一座戏楼里,还有二营的60多个弟兄,他们没有及时撤退。150口径的炮弹击中了那里,整幢建筑瞬间被摧毁了,那60多个弟兄无一生还。
我隔着围墙,看着日军一寸一寸地把那门重炮向前推,他们试图摧毁挡在他们前边的每一栋房屋。我心里清楚,要是不把这门炮毁掉,我们根本守不住防线。
突然,从街道的一侧,老扁豆带着弟兄们杀了出来,密集的火力,让这伙日军顿时阵脚大乱。
“罗天浩!炮!”我大喊着。
罗天浩把炮口对准那门150加农炮,装弹射击。一阵硝烟过后,那门炮成了一堆废铁。
老扁豆领着人退了回来,我问:“你们跑那儿去了。”
老扁豆笑着说:“我也不知道,现在全乱套了,谁也找不到谁了,打着打着就到这儿来了。”
我问:“看见9连的人了没?”
老扁豆摇摇头说:“没看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