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三营的弟兄们在赵至诚的指挥下着手把这个镇子改造成防御阵地。所有的房屋窗户全部被堵上，只留射击孔，街面全部被抛开，挖成数道战壕以及连接各处的交通壕，大小暗堡密布各条街道，机枪排的阵地位于全镇中心的建筑里，为了扫清射界，大家伙在春寒料峭的日子里，光着膀子把房屋推倒，按照我的布置，把炸药埋在镇子的主街两侧，上边覆盖碎石砖瓦，以加大杀伤力。地雷一部分置于镇外敌人进攻的方向，一部分在镇里的给个要点埋下。我特地在两处院落里搭了个台子，能让马克沁机枪架高，枪口能冲天，我估计打起来日本人的轰炸是少不了的，这样做虽比不了正规的高射机枪，但总是会好一点。迫击炮是我的压箱底的宝贝，我把他放在了最后边。
闲人赵老头，背着手在镇子里转来转去，悠闲的很，似乎这场即将发生的战斗与他无关。我坐在一家门口的台阶上看着他由远至近地走过来，嘴里叼着小烟斗，一副自得其乐的表情。
走到我跟前，赵老头说：“让咱们守这么个地方，看来这礼还是没送到家，打完了接着送。”
我一拉枪拴拿枪指着他说：“你再张罗着卖机枪，老子一枪崩了你。”
赵老头嘿嘿一笑说：“机枪重要，还是命中要，你自己看着办。一个营至少顶住鬼子一个联队的进攻，这种仗再有一次，咱们就全玩完。”
我放下枪，点上一支烟说：“先说这次吧。”
赵老头回头看着远处正干活的弟兄们问：“看你这么修工事，是不是想把日本人放进来再打？”
我点点头说：“嗯，要是硬碰硬地顶着打，日本人用不了两个冲锋就全报效了。”
赵老头问：“有没有后路？”
我看着他笑了：“什么后路，你认为李琰给我留后路了吗？我身后就是2营，我要是撤下来，他们肯定拿机枪扫我。”
赵老头说：“东边有个山窝，我刚才看了，林子很密，你让老四带些人过去看看，简单地收拾一下，要是实在不成，就先撤出镇子，到那里躲躲。”
我说：“你是说，实在不行就先主动让出阵地？”
赵老头说：“是啊，有啥不行的，我当年在江西时，人家共产党的军队就是这样打的，打不过就先撤，等你一不留神再打回来。这么样搞个几次，咱们的部队就都被人家报销了。他们日本人也是人，一口气他拿不下两个阵地，你趁他们歇着的时候，你再打回来嘛。”
我咧开嘴笑着说：“行啊，你个老小子，这招你都想的出来。”
赵老头坐到我身边说：“咱们怎么就不能这么打？非得把弟兄们困在战壕里，让日本人拿飞机大炮地炸我们？有多少人命能怎么糟蹋。”
我说：“共 军的战术，不是咱们不会，只是咱们打不了。”
赵老头说：“为啥？”
我抬起头看着渐暗的天色说：“这种运动战，需要极高的组织性和纪律性，需要各部队精诚团结才行。可咱们呢？只知道保住自己的，谁管其他人。互相扯皮，勾心斗角。所以咱们只能打这种后边有机枪督战的战地战。要是真那么打，我们会败得更惨。”
赵老头抽着烟，沉默了一会说：“那你说，咱们营能不能打这种仗？”
我转过头看着赵老头问：“你什么意思？”
赵老头说：“你来了也四年了，这些个刘长喜带出来的老兵，现在都信你、听你的。只要你发话，这些个家伙那个不替你玩命，你现在是个好当家的，咱们能打这种仗。他李琰把咱们扔在这里，就是想拿咱们给他的一营和二营挡子弹。咱们不能这样乖乖地听话，那非害死弟兄们。”
我点上一支烟说：“我不知道。”
赵老头一巴掌扇在我的脑袋上骂道：“狗日的，啥叫不知道。”
我捂着脑袋说：“你干什么啊？”
赵老头盯着我的眼睛说：“你是当家的，你不能说不知道，这三个字能像炸弹一样，害死弟兄们的。当个好军官，绝对不能说不知道。你要做的是什么都知道，就算这不知道，也不能让弟兄们看出来。明白吗！！”
我低下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发呆。
赵老头说：“你就说你会不会打这种仗。”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我会。”
“妥了。”赵老头站起身说：“感怎么打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想把弟兄们都撂在这里，我也没意见。反正我贱命一条，早该死了，现在活着都是赚的了。”
我捡起一块小石头砸在他身上说：“你这把老骨头，狗都不吃。”
“你个小王八操的。”赵老头被石头击中，转身骂道。
我也骂：“你个老王八操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