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甫和李天霞素来不合,李天霞虽说带兵还算有方,但是为人确实奸猾。我见过他几回。从他的言谈举止当中看得出他这个人做作的厉害,浑身透着小家子气。虽说两人同是黄浦同窗,但因性格的差异,两个人在153旅的矛盾是公开的。身为副旅长兼305团团长的张灵甫性格倔强冲动,不知道掩饰锋芒,那时听团部的人说,两个人经常在作战会议上吵得天翻地覆,有时师长王耀武不得不出面调停。张灵甫自持战功卓越又深受王耀武喜爱,使得他从来不把这个顶头上司放在眼里。这次李天霞调任51师师长,第一件是就是收拾张灵甫,而我们305团肯定是首当其冲。张古山一战,三个营长死了2个,9个连长也伤亡大半,由于张灵甫未归队,副团长常孝德一直代理团长,团里各营主官也都是兼职或代理,一切等张灵甫回来再议。可是李天霞上任之后决定对305团开刀,提名张灵甫为153旅旅长,把他调离305团,并提拔自己的亲信出任153旅下辖的305团和306团团长,企图架空张灵甫。
老谋深算的王耀武权衡了利弊,其实他也不喜欢李天霞,但碍于俞济时的面子也不好发难,最终他同意了李天霞提升张灵甫任153旅旅长的一职的请求,但他对305团和306团团长一职的事情做出了自己的安排,305团唐生海担任,306团团长由原来的305团副团长常孝德担任。这是一个妥善的人事调动,唐生海原是黄浦三期王耀武的同窗,任中央军校洛阳分校担任教官,而常孝德则不仅是张灵甫的黄埔四期同学,本身在原305团也给张灵甫当副手,这样王耀武为张灵甫配了两个可靠的助手,可见王耀武对张灵甫的特别关照和喜爱。张灵甫的官阶,这时已经越过早于他跟随王耀武的邱维达,与周志道平起平坐,再次证明王耀武对张灵甫战功的欣赏和肯定。
王耀武也不糊涂,51师毕竟是他起家的老底子,他不想让李天霞在51师一手遮天,但是最为补偿李天霞,王耀武提名李天霞兼任74军副军长一职,虽说被重庆方面驳回,但终归给了李天霞一些脸面,在151旅的人事任免上还?李天霞让了步,不至于让没能得逞的李天霞颜面无光。
张李两人的矛盾一直持续了整整10年,在后来的74军军长位置的争夺中,他再次败在了张灵甫的手下,以至于47年,当我们74师被华东野战军包围在孟良崮时,离我们最近的李天霞指挥的整编83师就是按兵不动,张灵甫在电话里苦苦哀求李天霞请求按原定计划攻击华东野战军侧翼以解74师之围,可李天霞却命令一个团冒充旅部番号,佯装出击,进攻解放军来欺骗张灵甫,最终导致我们在孟良崮全军覆没。
也许这就是佛家说的因果报应,可能1939年的张灵甫怎么也没想到,他当时得罪的李天霞在数年之后却左右着自己的生死。
晚上,我们这些活着下张古山的军官被刚刚升任旅长的张灵甫叫道旅部吃饭。
一见到我们,张灵甫把他的那只还没好利索的退往凳子一放,冲我们大笑说:“你们看,弹片虽然没取出来,这腿什么事都没有,老子还是能打冲锋!”
看在眼里,我们心里都在泛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顿饭我们都喝多了,这是劫后余生的庆祝。张古山下来后,我们确实还没在一起聚过。说起张古山,张灵甫眼泪婆娑,泣不成声。一直在念道:“对不起那死去的五百多弟兄,自己还苟活于世。”
我们都围坐在他身边赔着他掉眼泪。谁也没有劝他,大家都知道,让他哭吧。
半夜大家这才散了,张灵甫叫住了我,说是有话跟我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