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12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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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7日

    一早上,日军两次进攻未果后,直到中午也没再发动进攻。

    我和张秀在暗堡里统计着这几天的伤亡名单。从4日到今天7日早上,三天三夜我们连阵亡43人、重伤17人、轻伤28人。重伤员都抬下去了,所有的轻伤员包括我都在坚持战斗。

    张秀扒拉手指头算了半天说:“阵地上还有102个人。”

    我把连队的花名册瘫在腿上,将阵亡弟兄的名字都用笔画上圈,然后工工整整地誊写在我自己的一个笔记本上,姓名、年龄、籍贯、军衔一个都不拉下。

    张秀说:“有这个必要吗?”

    我说:“有!他们都是烈士!得让后辈人都能记得他们”

    张秀叹了一口气说:“管什么用,你能活着把这个本交个后人吗?”

    我听到这我的笔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要死了,你就帮我把我的名字也写上,接着往下传,直到战争结束。”

    张秀白了我一样说:“我可不管,兴许我还在你头里呢!”

    我说:“那我就现在先写上吧,张秀、23岁、江西瑞金人、准尉军衔。”

    张秀站起身在我脑袋上捶了一下说:“行,我的名字要用瘦金体的啊。”

    我笑着说:“滚吧你!”

    张秀刚一出掩体,日本人的炮弹就到了,巨大的气浪把张秀生生地撞回了来。我扑上去喊:“你没事吧。”

    半天张秀才醒过神来,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摸后说:“没事。”

    我把张秀扶了起来说:“你现在在这儿待着吧。”

    我出了掩体,顺着交通壕往一防跑,嘴里喊着:“找掩护!”

    跳进战壕掩体内,对里边的麻杆说:“憋了一上午了,估计这次要玩大的了。”

    麻杆抱着枪缩着脑袋说:“大的就大的!老子已经干掉不少鬼子了,够本喽!”

    我说:“别胡说八道,你死了,你家里人咋办,他们还等着你回家种地呢!不能死!知道吗!”

    麻杆咧嘴一笑说:“我家还有我哥和我弟弟奉养老人,我这条命就交在这里喽!能把日本人打跑,我家兄弟能安心种地,我死也值了!”

    我递给麻杆一根烟说:“听我的!能活!”

    麻杆说:“借你吉言喽!”

    日本这次炮击持续了40分钟,炮击过后,我招呼着弟兄们上一防阵地做准备。

    趁着敌人还没上来的机会,我顺着战壕把全连阵地又看了一遍,所有人都各就各位后,我也跳进一个散兵坑,等着日军今天的第三次进攻。

    等日军的进攻部队靠上来,我在望远镜里看到一幅意想不到的景象。

    在日军进攻部队的前边是一大群被捆绑的老百姓队伍,他们正被驱赶着朝我们这边走过来,队伍里大部分都是妇女、老人和孩子。我还看到了日本人不知道从那里俘虏来的女兵。他们成了日军的挡箭牌。

    日军耀武扬威地走在这群哭泣的百姓的后边,不时从人群的缝隙中超我们阵地开枪。他们越走越近,已经进入了我们机枪的射程之内。

    几个鬼子兵跑上前,突然用刺刀把女人们的衣襟都跳开,露出了雪白的胸脯。女人们本能地颔首,用下巴按住松开的衣领,极力想遮住已经裸露的身体。此时哭声更加的大了,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的刺耳和让人心碎!

    阵地上骂声四起!

    “我操你日本人的十八代祖宗!”

    “我日你先人的!”

    “我丢你老母地!”

    。。。。。

    我们的愤怒瞬间冲到了顶点,此时任何有良知的人,对这种兽性都不能无动于衷了。麻杆气得拳头狠狠地砸在弹药箱上,虽已血流如注,但仍然没命的猛砸。每个人心中的怒火都在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天都烧出了窟窿来。

    但是我们又无能为力,我们没办法开枪。

    我的手已经抖得拿不住望远镜了。我的胸口要炸开了,浑身的肌肉因为暴怒几乎要撑破衬衫了。浑身的每个毛孔都无限地张开,释放出了无穷的能量。

    我猛地把望远镜一摔。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从丹田中喷发而出的一声大吼:“大刀”

    所有人全都把枪扔掉了,狗熊和其他的机枪兵也从暗堡里窜出,大伙齐刷刷地抄起大刀。双手紧紧握住刀柄。一双双瞪出鲜血的眼睛直盯住日军。

    在行进到离我们还有三四十米远的地方时,日军干出了惨绝人寰的一件事!

    我清楚地听到一声命令:“刺杀”

    无数刺刀捅进了这些百姓身体里,惨叫声响成一片,鲜血飞溅,肠穿肚破,几百个鲜活的生命瞬间消逝了。那些花季年龄的女兵,那些天真的孩子。这一切都这罪恶的战争无情的屠戮了。

    日军的目的达到了,他们以零伤亡前进到了我们阵地的跟前,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的行为将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阵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所有中国士兵手擒大刀冲出了战壕,义无反顾,坚定不移,待着满腔仇恨地冲进了日军的队伍里。

    顿时,日军被这愤怒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大刀落处,无不血光四溅,身首异处,日军的惨叫响彻云霄。我疯了似的一路大砍大杀着,撞上我的日军非死即伤,人在癫狂的时候,所爆发出的能量是巨大的,我感觉到我身体里那股因为狂怒而被激发的勇气与力量正在强劲地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我的双臂上,使我的大刀犹如神明附体一样成了日本人的梦魇。

    日军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已经抵挡不了着复仇之火了。他们开始往没命地往回跑。

    我找到了那个刚才挑死一个小女孩的日本兵,在他行凶的一瞬间,我记住了他的脸。他刚躲过狗熊的大刀,正退到我的身前,那是一张稚气未脱而又斯文的脸,上边已经写满恐惧。当他猛地看到我出现在他眼前时,我已经把大刀了毫不犹豫地从他的脖子砍进了他的身体里。他张着嘴绝望无助地等着我,似乎要说些什么,大口大口的污血从喉咙里喷出,他没做任何挣扎就死了。

    我把已经卷了刃的大刀从那个日本兵身体里抽出时,大喊:“给老子全杀光!一个不留!”

    这次进攻的日军用他们的小聪明换来了他们的死亡。此后直到天黑日军再也没发动进攻。

    夜色渐渐深了,我们在阵地的一角挖了一个大坑,将那些死去的百姓和女兵衣服收拾整齐,脸颊擦洗干净,把他们轻轻地抬进坑里埋葬了。他们安息了,不再忍受着世间的痛苦和磨难。我坐在不远处默默地抽着烟,袅袅的烟雾围绕着我,最后缓缓地飘向天空,希望他们也能像这样飞向天堂。58xs8.com